岑容华这番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她隐忍一夜的怒气终于爆发。
场面登时有些难堪,位分低的嫔妃们都暗暗看戏,位分高的譬如徐贵妃、贤妃和玫妃,徐贵妃和贤妃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玫妃眼神中倒闪过几分惊讶,但都安安稳稳坐着,只瞧着这场一触即发的好戏。
殷璟初下意识朝姜才人瞧去,见她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不过她也不曾因为岑容华这番话知难而退,过了几秒钟只见她抬起头来——
“岑容华此话恕嫔妾不明白了,嫔妾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知道打听陛下的行踪是不许的。嫔妾素来喜欢抚琴,病好了坐在湖边抚琴,放松心情。敢问岑容华,嫔妾所为难道有什么错么?”
这般说着,姜才人腰板挺的直直的,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她也是出身名门望族的贵女,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不曾受过半分委屈。原本没有意外,她本就该是新人里第一个侍寝的,也是被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如今这一切在她看来本就是该得的。
唯一让她有些不快的便是当日陛下给殷璟初晋了位,到她这里却只有一些赏赐。
岑容华未曾料到姜才人这么理直气壮,半分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她即使不是主位,可不论位分还是资历都比姜才人高,况且还是二公主的生母,姜才人对她一点尊敬都没有,何况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先前贵妃刁难她,她可以忍了,可如今若是一个小小才人都能欺凌到她头上,她简直就是个笑话。
如此想来,岑容华气的胸口起伏,她指着姜才人怒骂道:“放肆,你一个小小才人还敢顶嘴。昨日你狐媚惑主是众目睽睽的事,容不得你想囫囵过去。亏你还自恃出身高门,我如今果真是开眼了,也不知道淮阳侯府是如何教养女儿的。”
岑容华是气糊涂了,话音落下,就见皇后脸色沉了沉,方才斗嘴都能说是小打小闹,如今扯上了淮阳侯府,她厉声打断——
“够了,岑容华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伺候陛下多年怎么说话还是这样没有分寸?姜才人昨夜才承宠,你今日话里话外指摘,莫非是想要做陛下的主了。”皇后难得语气这般严厉,她叹了口气,“都是伺候陛下的姐妹,更要和和睦睦相处,相互体谅才是。总要这样争风吃醋,让陛下怎么看。”
“今日的事情就这样,若是有下次,本宫绝不姑息。”
殷璟初微微垂眸,眼神中闪过几分玩味。皇后这番话里字字句句都是岑容华的不是,至于姜才人,压根儿不曾提上半句不是。
她忽然有些好奇,皇后这番举动,若是说要拉拢姜才人也不该啊。她是皇后,本就是后宫之主身份不同寻常,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护着一个刚入宫的新人,企图让人浮想联翩。
至于岑容华,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受气,脸色已经难堪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咬着嘴唇,满心满脸的不甘。
徐贵妃面上挂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而贤妃笑意也淡了几分,似乎不知想起了什么,手慢慢搭在小腹上。
皇后偏向自己,姜才人有些受宠若惊,她忙起身来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嫔妾受教了。”
而后轻轻巧巧落了座,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得意。
玫妃撇了撇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请安散了后,众人依位分高低离开,瞧见贵妃和贤妃的仪仗离开后,殷璟初步子轻缓,身侧的兰时凑到她耳边道:“方才咱们离开时,奴婢瞧见姜才人并未起身,一直到最后容更衣离开,姜才人还稳稳当当坐着呢。”
“是么?”
殷璟初勾了勾嘴角,姜含贞的心思太过浅显,一下子便能猜到,如此便端看皇后的心意了。
殿里,皇后端坐于上,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她和声道:“你昨夜才侍寝,这会儿正是身子疲倦的时候,该回宫休息才是。”
姜才人面上难得含着腼腆的笑意,在皇后跟前,她不敢掉以轻心,只是语带讨好道:“嫔妾不累的,今日还要多谢皇后娘娘替嫔妾主持公道,否则嫔妾便要备受冤枉了。”
她说话细声细气的,瞧见她这副模样,皇后却只是轻轻一笑神态大方道:“本宫说话做事都是循着规矩来,不曾有半分偏袒。今日的确是岑容华说话太过,让你受委屈了。正巧本宫昨日得了一支金簪,与你倒也相配。”
皇后话音才落下几秒钟,就见一宫女捧着一个锦盒过来。
姜才人自然是亲自接过那沉甸甸的锦盒,愈发心花怒放,她喜不自胜道:“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只是笑了笑,又关怀了几句话姜才人便告退了,待她离开后,皇后敛了嘴角笑意恢复平淡的神情。
蕊珠掀开珠帘进来,面上难得露出几分狐疑,她轻声问道:“恕奴婢不明白,岑容华到底是生养了二公主,娘娘今日斥责她,反倒是隐隐偏向姜才人,这是何故?”
皇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闭着眼声浅道:“她是生养了二公主,素日也有几分机灵劲儿讨陛下喜欢,就是眼皮子太浅,这阵子太冒头了些。上次贵妃那番话还没让她照照自己,今日又这样逾越,本宫还不曾说什么哪里轮得到她来挑拣姜氏的不是。”
说白了也就是因着恭维贤妃之事惹得皇后心里不快,皇后原就有几分忌惮贤妃这一胎。再加上今日一早旁人都不曾说什么,偏岑容华跳出来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所以皇后才不快了。
蕊珠点了点头,缓声道:“难怪陛下虽然偏向她,可还是将二公主养在管贵嫔宫里。管贵嫔的确比岑容华稳重许多,也更适合教养公主。”
皇后听见“管贵嫔”的名号,却难得挑了挑眉,随意道:“她比岑氏稳重,岑氏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了。罢了,明日就是六月十五了。”
每逢初一十五都是六宫向太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太后虽然不是陛下的生母,但也有养育的情分在,陛下一登基她就入主了慈宁宫。
明日要去慈宁宫请安是该早些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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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是先帝的嫡长子,乃是元后所出。太后娘娘虽然是继后,但与先帝情分非比寻常,先帝去世后她大为哀恸,还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总去探望宽慰,身子才渐渐好了些。”
“虽然不是嫡亲母子,但陛下很是敬重太后娘娘。”
殷璟初听着桃红的话,对太后娘娘也有了粗略的了解。
“明日就穿那件雾蓝色的宫装吧,尚衣局新做出来的,料子轻薄柔软,款式不落俗套。”殷璟初淡声吩咐下去。
初次拜见太后并不用多惹眼,只是循规蹈矩便好,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便是了,挑不出什么错处。
桃红闻言点了点头,又笑着道:“太后娘娘脾性颇为温和,小主不必担心。不过,放眼宫里这么多嫔妃,除了皇后娘娘,太后素来喜欢贤妃,反倒是贵妃娘娘在慈宁宫就没那么讨喜了。”
殷璟初眸色一亮,“这话如何说?”
“太后娘娘出身陈留袁氏,虽然家族衰败,但曾也是名门世家,她老人家很是注重规矩体统。贵妃张扬跋扈,一贯在慈宁宫没多少面子,倒是贤妃出身高门,人又温柔婉约,侍奉太后娘娘恭谨,因此很得她青眼。”桃红如数家珍。
殷璟初点了点头,说了会子话便觉得身上有些疲惫,午后困意涌了上来,不多时便靠在美人榻上睡了起来。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外头气候燥热,好在里头放着的冰足足的。
她伸了个懒腰,不多时就见莹妆笑吟吟掀开珠帘进来,笑声隔了老远都能听见,“小主,陛下今日翻了咱们惠和殿的牌子,敬事房方才派人来说让小主早些预备着,流程您都驾轻就熟便没有派嬷嬷来指点了。”
殷璟初怔了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昨夜是姜才人侍寝,她原本还以为照陛下今早赏赐的趋势怎么着今晚还会是倚香殿,没想到消息来的突然,她有些发怔。
可纵是如此,她面上也不见几分喜色,入宫这一个多月她风头颇盛,陛下来已经是家常事了。
她不会似第一次那般局促,也不会过分开心,只是淡淡的滋味,如常一般吩咐人到御膳房准备陛下喜欢的吃食。
但落在莹妆眼里便是觉得殷璟初宠辱不惊了,她笑嘻嘻道:“要么说陛下这么喜欢小主,那姜才人咋咋呼呼,一惊一乍的性子恐怕早惹了陛下不喜,陛下今日便想起您的好来了,温柔体贴,谁人不喜欢。”
殷璟初被她这话说的哭笑不得,她抿了抿嘴,陛下是不是念起她的好她不知道,不过想起入夜的事,她只怕有些吃不消。
到净室沐浴更衣后,一身轻薄柔软的锦裙穿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胸脯来,因为才沐浴完,殷璟初面上被雾气蒸的余红未消,平添几分娇柔的妩媚来。
萧煜进来时便瞧见这样一番模样,美人坐在灯下,锦裙遮掩下的一双圆润细长的腿勾勒的朦朦胧胧。
殷璟初尽态极妍,萧煜瞧在眼里,一时不觉呼吸都沉重了些。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让自己不知不觉便动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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