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连好几日召幸的都是容贵人,使得这个新人在后宫风光无限,流水的礼品往她宫里送,羡煞一干至今没有见到皇上的新人。
姜悦容在宫里没有交好的,便也没有想去串门的心思,每日晨起躺在摇椅上,阳光未热前晒晒太阳,午膳后一觉睡醒,申时御花园转一圈,站在四月雪下发会儿呆,听云蕤和莲可谈最近宫里的趣闻。
活生生在这宫里变成一个不用思考的废人。
这天自御花园回去,白蕤一脸慌张地站在门外,见他们回来半天说不明白,手指一味的指向屋里。
“怎么慌成这样?”
粟筱侧开身,由云蕤陪侍她旁边,她去问白蕤缘由。
白蕤嘴唇颤了又颤:“是容……容贵人……”
粟筱蹙眉:“容贵人怎么了?”
“妹妹这是去哪儿了?可让我好等。”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压过白蕤回答的声音,姜悦容抬眸,婀娜娉婷的女子自主厅往外行来。
她来干什么?
思虑不过一瞬,姜悦容换上一张无可指摘的笑容迎了上去:“姐姐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妹妹在这宫里人生地不熟的,只可去瞧瞧花赏赏鸟了,让姐姐等久了?”
“怎么会,你这宫里的人啊,个个都好,端茶倒水一样不差。”
迎来送往地奉承一番,姜悦容引着人往屋里走,云蕤换下凉了的茶,端了一盏新泡的上来。
姜悦容不喜喝茶,端了一杯白水喝,一盏喝完才解了渴,问容珂:“姐姐是专程来看悦容的吗?”
“这是自然!”容珂招手,寻杏将准备好的东西抬了上来,她浅笑着说:“妹妹你年纪小,又不能侍寝,想来总会有些眼拙的会苛待于你,最近皇上赏了我好些东西,今日挑了一些东西,你看看你能不能用上。”
姜悦容高兴地看了看有些什么东西,让云蕤将东西全都带了下去:“姐姐带来东西自然都能用上,悦容都喜欢,多谢姐姐挂念我。只是劳烦了姐姐跑这远送来给我。”
“这有什么劳烦,今日我闲着也是闲着,东西留在我那儿也是浪费,倒不如送给有用的人。”容珂笑盈盈道。
粟筱侧目望她,随后又看了看自家主子,只瞧得她毫无异色,天真道:“妹妹我在这宫里真真是一个人都不认识,姐姐愿意来看看我,姐姐自然是极好的人。”
这一声‘极好的人’让容珂颇为满意,忍不住再多看了她两眼。
姜悦容一张小脸圆嘟嘟,带着稚气,那双杏眼是还未被浸染的澄澈灵动。
说到底还是年纪轻,都不曾察觉她话里意思。
也罢,就当送了礼讨一声好。
***
待容珂喝完茶,兴致满满的离开,姜悦容招呼云蕤来,嘱咐她将送来的东西清点好。
“东西库房专门找一个位置放好,不要动用。”
“是。”
安排妥当,姜悦容掀窗向外望去,白蕤拿着扫帚认真细致地洒扫地面的落叶。
姜悦容道:“胆子太小了些。”
容珂堪堪一位贵人,就将她吓得话都讲不利索了。
粟筱端了新鲜茶点来,一一摆放在小几上,“白蕤的年纪比美人还小呢,奴问过她,她五岁未满便被卖入宫里来当差,幼时受过打骂,还是尚寝局的焦嬷嬷护着才活了下来,一直过得如履薄冰的,倒也不怪她这般胆小。兴许再大些,就能稳重些了。”
“也是。”姜悦容不再看向外面,目光被桌上的小食吸引,是尚食局新弄出来的绿豆乳糕,每个宫里都有一份,捏了一块吃,绿豆的清香和牛乳的奶香混合,正合她的胃口。
不一会儿便吃了三四块,粟筱适时制止:“美人,乳糕饱腹,易胀气,不可多吃。”
念念不舍地放下手里的乳糕,换了另外一样不胀腹的吃,听粟筱说:“容贵人无缘无故给您送东西,恐目的不纯。”
闻言,姜悦容慵懒的弯起手肘,支着头,眉眼淡淡:“她‘好心’送来,寻的也不过是无用之物赠送于我,也没有拒了的道理,至于其他,我也未答应什么不是?我这人俗,有人送东西来,收着就是。”
粟筱瞧她毫无波澜全无方才天真无害的面容,顿时明白,她服侍的这位美人,远没有她这年纪所该拥有的纯良天真。
她蹙了眉心,担忧道:“容贵人进宫便得了圣宠,您与她交好,不仅引人侧目,且会被以为是结党营私,宫里最忌讳这些。”
“现在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宫里这么多人,每个人心思都不一样,我便是拂了她的意,凭她带着东西来我屋里,也够其余的人联想出许多。”
倒不如虚与委蛇地与她周璇周璇,至少现在与容珂‘交好’也不算是件坏事。
***
容贵人从瑶花阁出来,便带着散不去的笑容。
寻杏很是不解:“姜美人还只是个未及笄的孩童,贵人为何要去拉拢?”
姜悦容如今不过十五,还有几月才至及笄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承宠,更遑论晋升,对贵人来说帮不上忙,她不明白贵人的考虑。
容珂脚步未停,言语缓缓,叙说什么故事一般:“要说你就是目光短浅,姜美人虽未及笄,可就以采选而言,规矩中是不许挑未及笄之女,皇上却还是破例让她入了宫,若说她没有特殊之处是不可能的。还有皇后自她进宫后的一系列关照,她以后都不能是个籍籍无名的美人。”
“不过她孩童心性是真,我虽有拉拢的意思,可她也未必能理解我的意思。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就当给小孩送小礼逗她开心好了。”
寻杏低头:“奴婢明白了。”
***
隔了几日,粟筱找到机会去凤仪宫述职。
“她没有要争宠幸的意愿?”
不仅皇后笑了,听了一耳朵的泗锁也笑道:“这位姜美人还真是涉世未深,能讲出这般天真的话。”
皇后轻咳一声,示意泗锁莫要再笑:“姜美人还是个情窦未开的少女,进宫非她情愿,也不似其他人一般都为飞黄腾达而来,这般想也没有错处。只是可惜她进的是后宫,所以这些话听起来似是不可能实现的罢了。”
粟筱跪着说:“娘娘安心,姜美人灵动聪明,待时间久一点,美人会明白生存之道的。”
皇后只当她这话是在给她安心:“粟筱,你稳重知事,服侍姜美人要万分小心。她还小,不懂的事太多,你该提点的地方需得提点,明白吗?”
“奴婢遵娘娘令。”粟筱俯首。
该叮嘱的都叮嘱好,皇后才摆摆手:“好了,快回去罢,以后无重大的事也不必桩桩件件告诉本宫,免得来我这里次数太多,让她怀疑你的忠心。”
“奴婢告退。”
***
一晃三月过去,新入宫的一群人里,才人程氏和美人佟氏都承了宠。不过一众新人中最惹眼的还是容贵人,每月皇帝进后宫,有一半的时日去的都是她宫里,其余时候雨露均沾地去位份高的老人宫里。
于十月底,容贵人晋了正七品良媛。
以容珂的受宠程度,她的晋位速度慢的出乎后宫所有人的意料。
新人得宠,早早就该晋了位份,譬如程才人,承宠三次后便晋了美人,偏容珂从贵人至良媛,一个品阶罢了,足足用了四月多。
这般看下来,任谁也摸不清皇帝的心思,说他宠爱容贵人,又不给她晋位,若说不宠爱,偏又常常去她宫里。
本因她得宠而心生嫉妒的庄妃,一时都不知晓到底是要嫉妒还是嘲笑。
倒是容珂仿若不在意,每次得了赏或有新鲜事,都会带着一堆礼品到姜悦容的瑶花阁。
姜悦容来者不拒,全数纳入库房,让云蕤清点好不要动。
容贵人对她实在殷勤,许是因为只有她没有承宠,还没有站在她的对立面。
她极好的主位,居仪元宫正殿的郭容华等东西进出放好,过来戳了戳她,恨铁不成钢:“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也没点上进心。”
姜悦容摊手:“躺着就有银子,为什么要上进?又累还危险。”
“你——”埋汰的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好像是她说的这个理,只要不主动惹是生非,每月下发的月例足够生活,与人斗智斗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总是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见不得她这颓散的模样,生拉硬拽地拽她出了门。
临走前,姜悦容叮嘱景忧让他将摇椅弄好。
本是要让云蕤去尚功局去讨一副回来,去要了几日,皆是推脱工匠师傅还未做好。
最喜冬日里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姜悦容等不住,景忧说他学过几年木匠,能亲手为她做一个,便着人去要了木材来。景忧没日没夜地敲打三日,总归快要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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