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处两排厚实简朴的青砖瓦屋,临街墙上有两个大字“死巷”。数十步之后,两边没有了一间房屋,只是一色的老砖高墙,遮得巷道幽暗得如同深深峡谷。
出得这条大约两三百步的峡谷巷道,果然一片高墙包围的宫城。一眼望去,面南城墙连续五六个城门,东边几个城门车马不绝,眼前两个城门却是幽静非常,硕大的铜钉木门都紧紧关闭着。城门正中镶着一方铜牌,却是没有字的铜块。
阿狰扶阿狸下了辒车,递了谢将军当初交给他的令牌给守卫,守卫匆匆看了几眼,立时有人过来相迎。还不待看清面目,阿狸就先晕了过。
醒来时,只有篝火沙沙之声,周身异常温暖。身上的伤都被处理过了,可见照顾妥贴。阿狰这时端了东西进来,放在她手上:“来,尝尝,不是热补的东西,但对你的身体一定大有裨益。”
阿狸看着手上用粗木方碗盛的雪白碧绿金黄色的一汪,刚尝了一点,只觉怪。
阿狰却道:“这真是好东西,你又昏了一日,我便向老城主讨了东西来熬。精米三合、芋子一升、干红枣一合、竹笋一支、小鸭六头、逢泽麋鹿肉八两、姜十两、鲜葱十两、苦酒五合、井盐一合、豉汁五合、淮南橘皮三叶。如此备齐,先分别制成素汤羹与肉汤羹,再合成。以极文木炭火煨得六个时辰,再入冰窖冷藏六个时辰,方可得一斗老陈汤。一斗两鼎,可不多得。”
阿狸一口喝了下去,将碗还给他才道:“先让我见见他们,他们一定有事与我说。”
阿狰默然:“明日勘探一番再说。”
阿狸也未反驳:“你有事便忙罢。”
阿狰在梨城是有些家业的,十多年前,阿狰接手老父生意而入商旅。其时,三家麻布作坊与千金活钱,在商旅之中只算得一个三等小康罢了。老父终生固守一行,守定时令收麻制麻,再织麻卖布。阿狰很不满意这般小本生计,接手伊始改弦更张,留下一个老执事维持麻坊,自己带着两个年轻精明的执事,去了商旅汪洋的同都府城。在街市作坊转悠了三日,阿狰以年金一百的高价,租下了同都府最繁华老街的一座临街庭院,之后开始跑商,现在回来,他总是要料理家中生意。
三日后,阿狰终于领了两个年轻男子上门。他们都在谢平身边做事,以自然都是认识的。左侧的男子当初还是阿狸的教习长,名叫楚燕,右侧的男子年纪稍小,名叫颜吕。
阿狸忙道:“你们在这儿,那谢郎主…”她心里燃起几分希望,他那么神通广大,必然也是无事的,说不定一切都另有隐情。
谁知两人俱是摇了摇头,才道:“谢郎主拼死相护,我和颜兄才得以出逃,现在谢家军都藏身于梨城,我们已议定,不去淮北,可以扮作盐商向东北的齐国兼程疾上,这鬼蜮目下的盐铁马皮革四宗货色日渐见涨,几家大店存货已经见了仓底,来路颇为神秘的货主源源不断地吞噬净尽,我们半个月后启程,齐地据点自会有人接应。”
阿狸应下,又将近月以来的遭遇向他们说了,他们愤而道:“这完颜骏欺人太甚,枉了将军好意与恩情!我们先往齐国去,待安置了这批士兵,我和你颜兄陪你报仇去!”
“只不过现在唯一棘手的地方是梨城的井盐尚未大量开采,海盐出货也很少,海滨尚无盐业,而池盐、岩盐更少。所谓私家盐店,十有**都是外国盐商。外国盐商的一大半又都是官商私身,也就是官府以私商名义驻扎,为本国保障盐路。其中最大的私家盐商,是巨商猗顿氏。盐商谁都明白,猗顿氏的盐业便是梨城的盐路。没有猗顿氏的盐引,我们不能以商人身份过海关。”
颜吕接过道:“而这盐社是赫赫大名的猗顿氏的产业,在整个梨城盐市,这家盐社是本邦最大的私家盐商。由于猗顿氏是王族支脉,虽然经商,实际上却起着襄助官府节制盐市的巨大作用。但是,猗顿氏是天下大商,生意遍布列国,总社也设在临淄,即梨城盐社事实上只不过是根基之地的一个分店而已,族长主东极少前来,盐事惯常都是那个老执事全权处置。猗顿氏绝不会是因了他这个小商人的一宗小生意,临机决断要见我们,这意味我们没有出同都府的官令,到不了齐国边地。”
“所以我们要拿到猗顿氏的通行令牌,别说同都府,这天下哪里不可去。前几日有消息说猗顿氏主家是要到梨城的,但莫名其妙中途折返京畿,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楚燕无奈道:“我们只能在城里多呆些时日,看猗顿氏主家是否会再来梨城。”
阿狸点头:“目前谢氏残军还有多少人在这座城内?”
颜吕想了想道:“左右还有万余人,数量不少。”
看来要助谢家军离开同都府,还是很棘手,来不及多想门外忽响起阵阵敲门之声,来不及作想,阿狰便开了门。门外是一个年纪稍小的男孩,他认出来了,这是老城主身边的侍童端明。
阿狰忙问:“有什么事么?”
少年忙道:“柳三姑娘服毒自杀了…”那瞬间众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柳三是老城主柳宣的女儿。
“怎么回事?”阿狰忙问。
端明简明扼要道:“城主有意将三小姐嫁去椅顿氏,可是骑顿氏已投了那努人,三小姐性情刚烈自是不肯,可是双方那婚事是从祖父辈起定下的,如今悔婚就得罪了骑顿氏,公子也知道,猗顿氏在商道大显身手。兵器甲胄、布帛粟菽、酱醋烈酒、菜蔬干肉、皮革猛火油甚或牛马草料,举凡困境所需种种,吕氏商社都尽行收购,且件件都是长流水的大,若是得罪猗顿氏,梨城必定在生活物用上受到困阻,而且老城主放弃这桩亲事,海路输盐,原本是猗顿氏盐社的大宗生意之一。猗顿氏拥有三条大海船,一通辽东,一通吴越,一通高丽与东瀛,数十年从无间断。齐国突然禁绝了与宗国通商,猗顿氏的北上海船自然便停顿了下来。目下,猗顿氏想将这艘海船交给一个可靠而又有能事的商家继续运营。老城主正有此意承包这艘海船,两姓结好,不仅可以轻松拿到猗顿氏通行令牌,还可轻松走水路运走大部分的谢家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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