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与其在这被人推着走,平白给人当了刀使....

倒不如顺道而行,以退为进,稳住局况。

毕竟只有保住命了,才能再谈以后。

皇后恍然,一时失了端庄,厉声道:“是你下的手?!”

说时迟那时快,逢潭闻言腰肢登时顺势一软,奄奄坐到地上:“陛下,娘娘,嫔妾不认得他。”

“逢才人!是您说今日是太子殿下生辰,人多眼杂是最好下手的时机!”小太监一听这话,立马急了:“奴才是为您办事的,您怎么能过河拆桥呢?!”

逢潭噙着泪,声音细若游丝,猫儿似的呜咽道:“陛下,嫔妾并未做过此事。恳请陛下明察秋毫,还嫔妾清白。”

皇后指着小太监道:“眼下行凶之人就在你我面前,令你再般巧舌如簧也是无用!来人……”

逢潭道:“皇后娘娘,嫔妾自进宫起便抱病,成日只在自己的一隅之地,更是与各宫无冤无仇,实在没有理由戕害太子啊!”

皇后驳回:“你既说自己与各宫无冤无仇,那又会有谁栽赃陷害你?”

地上的女子娥眉轻蹙,似远山含黛,她抬头望向帝王,眼波流转尽是温婉柔情,让人好不心生怜惜:“陛下,嫔妾自知命里福薄,即使得上天垂怜进了宫,却因着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常年缠榻,无法伴君侍候......幸容皇后娘娘惦记,这两年来,才从未曾受宫人冷落。”

“在嫔妾心里,只有对陛下,对娘娘的敬爱,嫔妾怎敢生出半分不轨之心?嫔妾着实惶恐,还请陛下为嫔妾做主!”

逢潭压着身子,心里明镜似的。

她不过一个小小才人,无权无势。

此番也是第一次面圣,更是无宠。

没有谁会愿意保一个毫无价值的人。

她现在仅有的救命稻草,唯有那个可以使她从无到有的男人。

默了一会儿,余光扫见明黄的锦靴往前挪动了几步,在她面前停下。

只见帝王缓缓朝她伸出手:“地上凉。”

逢潭皓齿轻咬下唇,好一副清纯娇柔的模样:“谢陛下。”

她似若无骨般的依附在帝王怀里,见帝王对此很受用,心中悬着的石头稍落了几分。

当年逢潭进宫匆匆,使得本就亏损匮乏的身子雪上加霜,甚至还不待帝王召见,就已经病得离不了榻,一连拖了近两年,现下才略有好转。

期间宫外的逢家急得团团转,几次书信慰问催促。

然而后宫佳丽如花般绽放,新人一批接着一批,帝王根本顾暇不上她。

今日虽被无辜牵扯进了东宫欲刺一事,却也因此得到了见君的机会。

如此一来,倒叫逢潭省了不少日后自己使手段的功夫。

除了目前的局况有点棘手外,于她而言也算不上太糟。

“陛下的意思是……?”

皇后身子都是抖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满腔的愤愤,头顶凤冠被带的微微颤动。

“常卿以为如何?”

常聿垂手而立,默不作声地站着听了好一会儿。

席间的目光急切灼热,他懒懒掀眼,不易察觉的对上那人视线,转瞬即逝。

移开眼的同时,发觉面前还有一道凛然的目光在他身上。

意识到自己偷窥被发现,逢潭神情没有一丝慌乱,在常聿的注视下,她处变不惊地收回视线:“……”

常聿从容地看向帝王,神情恭谨正欲回答。

“——皇后娘娘,不好了!方才东宫传话过来,说是太子殿下他...他....”

皇后一把抓住宫婢,情绪激动道:“太子殿下怎么了?!吞吞吐吐这般,你倒是快说!!”

宫婢跪地:“伺候太子的宫人说,殿下回到寝宫没多久,不知怎的突然口吐鲜血,身子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活像是中毒的模样……眼下太医已经去了。”

宫婢言罢,皇后眼前骤然一黑,一口气噎在喉咙,险些昏过去。

随后她顾不得宫婢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赶去东宫。

·

风雪愈加绵延,长街上只有几个提灯的太监在前方引路,周围静得只能听见一行人脚底踩在雪面的声音。

逢潭随在常聿身后,脚下一不留心,跌坐在地上。

侍卫欠身去扶,却被逢潭虚虚地躲开了。

他怔了怔,抬头看了眼常聿,了然收回手,冲众人道:“贵人这下摔得不轻,你们先前面走。”

随后自觉地提了盏灯退至一边。

“大人,我不想死。”

常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求大人垂怜!”逢潭很有眼力地噗通一跪:“今晚之事,本与我毫不相干!”

男人居高临下地睥睨道:“贵人这话不应该同臣说。”

“谋害皇子是大事,”她垂首一拜,墨泻如瀑的长发未束,松松散散滑到颈侧:“且如今行凶之人在我宫中找到,又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咬定是我指使,任凭我有几张嘴都说不清!”

“我只是个没有恩宠的小小才人,人微言轻。又自进宫后闭门不出,我的存在理应碍不了任何人,”逢潭缓了口气,慎思几秒后,直言道:“今晚此局,我无非就是一枚被捡起来利用的棋子。”

逢潭抬头仰视着他,纷扬的雪雾模糊了眼前的人与景。

默了好一会儿,常聿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你倒是看得清眼下局势。”

“只是,”他低头抚上指间的玉扳指,身后的玄色狐裘大氅在凛冽的风雪中高高扬起,“你方才也说了。”

“你不过是个小小才人。”

男人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凉薄的嗓音在寒夜下显得更为冰冷:“既如此,你的留去与否跟那养在池子里的鱼儿,又有何两样?”

“……”

透过窗子,外面天微微亮。

逢潭一夜未睡。

她坐在床边,掌间窝着的是一个指关节长短的白瓷瓶。

借着晨曦昏暗的光亮,依稀可见她的神情,仿佛若有所思。

须臾片刻,只见她不带半分犹豫地仰起头,对着瓷瓶中的东西,一饮而尽。

“……”

阿悦,你会保佑我的。

……对吗?

·

幽渺的冷香薄薄入鼻,逢潭甚至都不用睁眼。她张了张嘴,尝到喉间那股不容无视的腥甜:“我还活着。”

那人闻声并不意外,似是早就察觉她醒了:“贵人以为呢?”

逢潭眸子缓慢挪动,直到眼帘中倒映出男人的身影:“我赌对了。”

常聿站在床边绕有意味地凝视着她。

“非我招祸,祸自招我。”逢潭与他对视:“承蒙大人抬爱,今时今日也算是切身体会了一番,深有所悟。”

说完,她收回视线,不再看常聿。

头顶的帐幔轻轻抚动。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

逢潭闭了闭眼。

从常聿带着人来娴苌宫搜宫的那一刻起,再到承欢殿内,行凶的小太监咬死是她授意指使。主谋只需在一旁推波助澜,把控时局方向。

因为这是一个没有成败之论的局。

昨晚人来报东宫中毒一事时,她就在想这是否是个连环计。

于是她遣回守夜的婢子,果不其然在娴苌宫的小厨房里,发现了一个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同时,这也恰好证实了她的猜测。

从始至终,行凶的人就没想过真的对东宫下手。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会在东宫身上。

布局之深,招招不致命,但却尤为攻心。

因为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皇后。

所以太子不会死。

这也是她选择毫不犹豫吞下那瓶,早已事先藏匿在娴苌宫里,与太子体内同样毒药的缘由。

如果逢潭没有吞下这瓶毒药。

那么,小太监就会将东宫中毒的事情再次引到她的身上。

而娴苌宫里与他们内应,藏下毒药的那个人,也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这是独属于逢潭的死局。

因为她的存在,恰恰就是局中所需要的一个,能够引起矛盾点的导火索,默不作声达成设局人真正目的,同时又能掩盖一切的挡刀傀儡。

一个常年无宠,受人冷落的才人,拥有足够的理由憎恨宫中的一切。

这样的人,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正如逢潭所说,她就是那枚被捡起来利用的棋子,并且是最绝佳的一枚。

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但...如今的结局,可想而知是在意料之外的。

常聿不得不承认,逢潭在这件事情上处理的很好。

她很会利用自己,将自己想让旁人看到的东西,潜移默化地渗入人心。

逢潭一次次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柔弱,降低自己的锋芒。从始至终都没有过硬的去辩论是与否,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话无足轻重。

她虽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却能从侧面将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疏远出去,让自己完全脱节。

譬如东宫遇刺后又接着中毒,本就存有嫌疑的逢潭,理所当然的会再次被推上众矢之的。

可此时她却逆道而行,与东宫服下同样的毒药,伪造了一个被杀人灭口的假象,暗示背后另有主谋,从而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常聿哂笑,叹道:“微臣倒是低估了您。”

她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既然有人承担后果,为什么不直接索性把太子杀了,一了百了?”

常聿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逢潭坦言道:“我觉得常大人并不像是一个会心慈手软的人。”

常聿眼底划过阴鸷,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

逢潭道:“就目前而言,你留着太子是因为他对你还有用,是吗?”

常聿道:“你很聪明。”

逢潭谦道:“尚不及大人万分之一。”

“但是太过聪明的人,不好。”

他眼神倏地一变,利刃出鞘直击逢潭,话中带着狠厉:“给你个机会,说遗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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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清未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