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焦急地低头寻找着,一不注意撞进了一堵肉墙,疼得她流下泪来。她慌乱地退开身子,揉了揉发疼的鼻子,低着头饱含歉意地对着眼前的人道歉:“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来人却一言不发,只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便错开身子往前走。见此人拔腿就走,沈清欢有些错愕。虽然是她冲撞了人,但这人也未免太无理了。可这一抬头她就愣住了。
眼前的人身高近七尺,身材劲瘦,穿着一袭绣云纹的紫色长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脚上穿着黑色羊皮长靴,端的一派矜贵公子风范。
沈清欢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这位公子却突然停住脚步,快步回头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入高高的花丛后。
沈清欢大惊失色,拼命地挣扎着,却只听到男子冷冷地说了句:“别动,有人来了。”
沈清欢闻言挣扎得更厉害了,她实在没想到此人瞧着矜贵,竟然光天化日下将她掳走。“等他们走了我就放开你。”见沈清欢不配合,男子耐着性子承诺道。
闻言,沈清欢果然安静了下来。她抬起头朝男子看去,只见他五官硬朗,眉目冷峻深邃,鼻子挺翘,薄唇紧抿,一脸的冷漠。整个人犹如高山上的皑皑白雪,莫名地让人产生了一丝敬畏。
她心中惶恐,却也配合地不再吵闹挣扎。这时有两个人走到假山前。沈清欢透过花丛悄悄看过去,发现来人是一男一女。那男的相貌堂堂,见四下无人便一把将女子抱住。
女子身子纤细,身上所穿的衣裙也很是眼熟,沈清欢定睛一看,发现眼前的女子正是早上在汤氏房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穆雅茹。
沈清欢身子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穆雅茹堂堂的国公府嫡女,怎么会跟人搂搂抱抱。
“茹儿,我好想你。”男子抱着穆雅茹,倾诉着满腔的爱意与思念。“淮民哥哥,我也想你。”穆雅茹眼眶发红,含泪看着眼前儒雅的宋淮民。
此时宋淮民再也克制不住,低头亲吻着穆雅茹,沈清欢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身侧的男子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等他的手再放开的时候,宋淮民正搂着穆雅茹温声细语地说着:“茹儿,你可愿意嫁给我?”
穆雅茹流着泪点头道:“淮民哥哥,我当然愿意。可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宋淮民闻言,蹙眉道:“我去求陛下赐婚可好?”
“只怕陛下不会答应。”穆雅茹为难地摇了摇头。她的姑母是宫里的贵妃,一心想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皇上素来宠爱姑母,自然一切都听她的。
“茹儿……”宋淮民有些绝望地松开了她,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又无力地垂下了肩膀。“所以她们说的是真的,你就要嫁给你表哥了是吗?”
宋淮民口中的表哥正是贵妃所生的二皇子。“呵”宋淮民冷笑着自嘲:“比起金尊玉贵的二皇子,我这个体弱多病的安王世子的确不值一提。我明白了……终究是我配不上你,你走吧。”说罢,宋淮民红了眼睛,眼眶中泛起了湿意。
“不是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表哥。”穆雅茹着急地辩解着,她拉起宋淮民的手,哭着说:“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我吗?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只是我没办法,我只恨自己身在国公府,顶着这嫡女的身份,什么事都身不由己。”
见状,宋淮民心中不忍,他将穆雅茹抱住,不断地低声哄她:“我知道了,你别哭……我回去就去求父王,等父王去陛下跟前求了,陛下一定会答应的。这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等我得了准信再来找你。”
两人相拥片刻便急忙分开,各自走了。等他们走远了,男子才放开了沈清欢,不放心地叮嘱她道:“方才多有得罪,只一点,今日看到的事……”见男子神色冷漠,沈清欢连忙保证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见沈清欢如此配合,男子也不多说,径直走出了花丛,只留下一缕沉水香久久不散。沈清欢理好衣裙,才缓缓从花丛中出来。这时秋叶也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一块白色的玉佩。
“掉在了回廊边的草丛里了,幸好没被旁人捡去。”秋叶欢喜地将玉佩系在沈清欢腰上,抬头时发现沈清欢脸颊绯红,遂疑惑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清欢尴尬地摇了摇头,忙道只是有点热。方才她一直在想穆雅茹的事,第一次见到男女亲热,还被陌生男子挟持,心中慌乱不已。
很快,如厕完的沈清雅和丫鬟走了过来。沈清欢见耽搁了许久,便让国公府的丫鬟带着她们回花园去。
等她们回来时,才艺表演已经进入了尾声,秦昭云的琴和沈清宁的画难分伯仲,最后汤氏判定二人并列第一,将预先备好的一对和田玉分别送给了两人。
秦昭云傲气地看了沈清宁一眼,眼神中有挑衅也有势在必得的决心。沈清宁虽然恼怒,却还是强忍着怒意,和善地颔首示意。但此后她一直将秦昭云视为她最大的竞争对手。
才艺表演结束后,汤氏又领着众人去后院的戏台看戏。一直到天色将晚,才又回到饭桌上。等用完饭辞别了汤氏和沈琼,沈清欢和来时一样,坐上了沈清宁的马车。
刚坐稳,那边沈珏还在和国公府的二爷穆光真,也就是他的亲妹夫说话。这时又有一群人走了出来。领头的男子正是先前沈清欢在假山边上看见的安王世子宋淮民,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看不见面容,而另一个刚走到一盏灯笼下,迎着光,沈清欢看见了他冷峻的容颜。
此人正是将她掳到花丛之中的人。他竟然跟安王世子走在一起,他究竟是谁?沈清欢疑惑地望着那人,一旁的沈清宁见她望向安王世子的方向,便轻声问道:“妹妹可是在看那紫衣蟒袍之人?”
“嗯。”被沈清宁发现,沈清欢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你看到的就是安王世子。”沈清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宋淮民已经在跟国公爷穆光宗告别了。
“世子身后的是什么人?”沈清欢按捺住紧张的心情,故作轻松地问道。沈清宁随即转过脸来,浅笑道:“世子身后神色温和的是安王的二公子宋淮声,神情冷峻些的是三公子宋淮舟。”
介绍起这两位公子,沈清宁甚至不用描述他们的衣着。因为宋淮声永远是挂着一脸温润的笑,而宋淮舟脸上永远是一副生人莫近的疏离。
“两个庶子而已,不过是世子的跟班,要我说还是世子更尊贵气派。”沈清雪见两个姐姐讨论得热烈,便也忍不住评判起来。
“不可胡说。”沈清宁皱起眉头严厉地批评她:“两位公子都是侧妃所出,怎可与寻常人家的庶子相提并论。”
挨了批评的沈清雪讪讪地努努嘴,有些委屈地望着沈清宁说道:“我知道错了,大姐姐不要生气。”
沈清欢无心听她们争论,悄悄地瞥向宋淮舟站立的地方,恰巧宋淮舟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望向马车停靠的地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触,对上宋淮舟清冷的目光,沈清欢心头一惊,立刻低下了头。
回程的路上,沈清欢一直低着头若有所思,沈清宁几次喊她,她都没听见。沈清宁担忧地询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沈清欢只好推说是吹了风头有些疼,沈清雪还嘲笑她娇气。
回到翠竹院,秋兰伺候她梳洗后,她便挥手让秋兰出去,自己躺在床上睡着了。只是睡到半夜,她梦见自己被宋淮舟掳走,无论她如何苦苦挣扎哀求,宋淮舟都不肯放手。
后来她被噩梦惊醒,秋兰听到她的惊呼还急忙披上衣服从耳房跑了进来。看见沈清欢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秋兰焦急地询问她是不是梦魇了,沈清欢才茫然地点了点头。
秋兰给她倒了杯水,又替她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服,沈清欢才又躺下。可后半夜她总是睡不安稳,直到鸡鸣时分才慢慢睡着。
一整日她都神色恹恹的,王氏见状又差人送了些补品过来,柳氏也免了她的请安,她在院子里休息了两三日才渐渐好起来。
沈琅丢了官职后,在后宅里日日无事,又因为心中苦闷,日日流连于风月场,后来竟然要娶一个花娘做妾。小曾氏管不住他,只好去曾老夫人跟前告状。
因着这事,老夫人心情不好,对家中几个小辈也更严苛些。沈恪在外院住了半个月,后来在沈珏的推荐下参加了乐山书院的入学考试,并且成功地考入书院,拜了世子沈憬的老师苏大儒为师,跟着他做起了学问。
很快便到了许夫子进侯府相看几个姑娘的日子,几个姑娘齐聚在沈清宁的撷芳院里,许夫子到时她们正坐着闲聊。
许夫子进来时,几个姑娘还说笑着。见许夫子眉目如画、面容沉静,几个姑娘还觉得她定是个温柔可亲的人。可是后来许夫子严肃地提问考察,几个年纪小的姑娘顿时慌了神。
“几位姑娘都读过什么书?”许夫子敛眉冷淡地提问。先回话的是沈清宁,只见她从容不迫地说道:“回夫子的话,之前读过《四书五经》、《女德》、《女诫》和几本诗词。”
见许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沈清宁心头一松,柔婉地笑了笑。随后回话的二姑娘沈清悦,她是庶女,学识自然比不过沈清宁,只读过些《女德》《女诫》之类闺中女子常读的书。
接下来问到了沈清欢,只见沈清欢不紧不慢地回道:“先前跟着夫子读过《四书五经》,后来又读了一年《史记》。”见沈清欢举止从容,许夫子随即露出满意的神色,她又追问道:“三姑娘对《郑伯克段于鄢》有何见解?”
沈清欢没想到许夫子会考察得这般详细,片刻的愣神后,回答道:“郑庄公纵容弟弟,放任母亲武姜一味宠爱,以至于后来共叔段自取灭亡。我观郑庄公此人心机颇深,明知母亲的教育方式不对,不仅不加以劝说,反而推波助澜,这才导致了最后的悲剧。”
“若三姑娘是庄公,又当如何?”许夫子带着探究的神情定定地望着她。沈清欢却沉默了片刻,直到沈清宁拽了拽她的衣袖,她才艰难地回道:“一母同胞自当指正其错、督促改进。”
许夫子多少看出了沈清欢眼底的犹豫,她淡笑不语,转向了一旁的沈清雪。等其他人一一作答后,许夫子又考察了几人的琴棋书画,直忙到天色将晚才起身告辞。
临走前她向王氏应下了这份工作。王氏和众人都很欢喜,只几位姑娘暗暗叫苦,不为别的,只今日一天,她们便看出了许夫子的严苛。
只沈清宁暗暗感叹,下定决心要好好跟着许夫子学习,来日好艳压秦昭云,一举俘获穆时安的心。
这一章是男女主的初次相遇,后面很快会安排他们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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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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