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仙人抚我顶

“别碰我!”

晏随双目赤红,额上垂下几缕凌乱的发,狼狈至极。

被重重推了一把的宿泱捂着剧痛的肩膀,嗤笑出声。

她望着自己肩膀上不断渗出的血迹,喘着气说:“你爹捅我一刀,现在我给你一刀,咱们扯平了。”

晏随没回答,只是看着她,眉头紧蹙。

那是一个防备心很强的姿势。

宿泱轻笑出声,示意他拿下耳边那朵绢花:“送你的礼物,我猜你肯定会喜欢。”

“从你爹的外袍上撕下来的,我觉得他其他衣服也会是这个样子。”

纤白的手指抚过血迹斑驳的布料,晏随脸色难看的抬手,红润指尖上一点金黄铜屑尤为明显。

宿泱站在不远处等他,挑眉示意:“长公子,愿意邀请我去你家看看吗?”

“不愿意。”

“咱们不是已经达成合作了吗?我以为你也想找到银锭掺假的线索,会愿意帮我的。”

她望着晏随眼睛,想从里面得到答案,却一无所获。

宿泱很疑惑:“你今天好奇怪。”

晏随剧烈的喘了几口气,脸色更加苍白:“你想去就去吧。”

一炷香后,二人站在了将军府门口。

“小将军,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今日您不应该在营中操练吗?”

门口的老管家点头哈腰的上前,却丝毫没有开门让路的想法。

余光里,晏随脸色很难看,老管家直视着他眼睛,一步未退。

宿泱从两人身旁走过,一脚踹开了将军府大门。

老管家指着她,手抖的像筛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宿泱笑眯眯地弯腰致意:“伯伯,冒昧叨扰,还请见谅,小将军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体谅您年长,这门我们就自己开了,不知您可知道老将军平常喜欢在何处久待?方便的话,可否带路?”

老管家脸气的通红,脸上却还带着笑:“小姐言重了。”

觑着他的反应,宿泱也友好的笑起来,脖颈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拉扯感。

她护着自己领子朝上看,只看到了晏随冷硬的下颌线。

她跟着男人脚步踉踉跄跄往外走,余光瞥到他勾起的唇角:“你看起来挺开心?”

晏随染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晏家不欢迎我,自然也不会欢迎和我同行的你,没想到你自己翻身做主人直接把门踹开了,老管家一辈子眼高于顶,今天差点被你气的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归西。”

宿泱拍拍晏随右手,想让他放自己下来:“他又没说不让我进,没说不就是可以进吗?”

“也是。”

晏随停住脚步,指着前方幽静的书房:“这就是我父亲最喜欢待的地方,平常除了他没人敢进。”

宿泱问:“里面有书童吗?”

她把和系统兑换的热成像仪藏在袖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系统显示屏上来回走动的橘红色人影。

“书童,你什么意思?”

宿泱眼珠一转,把食指立在唇上:“嘘,有动静。”

晏随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是侧耳细听。

下一瞬,他脸色骤变。

宿泱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暗暗松了口气。

心知自己这次总算是赌对了,习武之人五感敏锐果然名不虚传。

自己不是练家子,便只能靠些现代高科技了。

可还不等她询问,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便大步流星上前,一脚踹翻了书桌,也一脚踹裂了其后的墙面。

足有成年男子半人长的裂缝横贯其上,裂缝内是一双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始作俑者晏随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抬手又是一拳。

墙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墙那头的人们发出恐惧的叫喊,宿泱望着晏随不住渗血的拳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她在脑海里对系统说:“工具栏是不是已经对我开放了,我想兑换一把斧子。”

系统没说话,只是在显示屏上呈现出了一排的斧头,各式各样,有些甚至带有明显的现代风印花。

宿泱来不及细选,只是火急火燎跑出书房,又火急火燎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黑斧头。

望见正要砸第二拳的晏随,她来不及调整姿势,只能扯开了嗓子喊:“斧头无眼,各位当心了!”

现代精钢所锻的斧头瞬间就将那裂缝彻底劈烂,还顺带扩大了破坏范围,留出可供两人通行的巨大空洞。

晏随一言不发,沉着脸大步迈入,墙壁背后的巨大空间里,藏着可容纳数十人的密室。

冶炼,雕刻,磨镜,各司其职,又配合默契。

利斧将墙面劈烂时,最后一道工序的工人正给铜镜按上雕刻好的镜背,尚未遮盖完全的银子白花花的露在外面。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晏随一字一句地问,面部肌肉紧绷,佩剑却好端端的呆在他身上。

宿泱瞥见他右手指缝处薄如蝉翼的刀片,脸色也沉了下来。

剑素有君子之名,将军府的大公子佩剑从不离身,剑法更是出神入化,可晏随并不擅长使剑,或者说,相比于如臂使指的刀法和暗器,晏随并不擅长用剑。

只有在杀意冲破理智时,那些美丽的,蝴蝶一样的刀片才会出现在他指尖。

足够锋利,足够迅速,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又无声无息。

这是必杀的保证。

上一次和它们见面,还是县令和宿迁这两个伥鬼一心求死时。

庆幸的是,那天的晏随尚存一丝理智。

可这次呢?

宿泱觑着他通红的眼眶,一箱加了热水关好盖子的干冰在系统空间里蓄势待发。

若是局势失控,她也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晏小将军真是长久不回家了啊,瞧瞧,这都糊涂了。”

薄薄的刀片在指尖轻颤,下一瞬便可飞掠而出直取人首级,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拦截了动向。

老管家拄着拐杖走过来,速度却并不慢。

“这是咱的军饷啊。”

他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促狭与愚弄的笑:“小将军也知道,异族狡猾,咱总得想点办法暗度陈仓不是?”

老管家颤颤巍巍的转身,露出身后沉默的军队。

漆黑,肃穆,无声无息。

那是边军最精锐的先锋部队,玄甲军,也是晏随曾日夜奋战的手足兄弟。

余光里,晏随怒极反笑,宿泱攥紧了拳头。

就算再迟钝,也无法忽视这明晃晃的恶意。

**,嘲讽,愚弄。

一言一行都带着嘲笑。

“哒,哒,哒......”

长枪撞击地面的声响愈发扩大,有人在这无言的警告里大声问:“将军,平素军规森严也就罢了,现在连军饷也要克扣了吗?”

“您是想让我们饿着肚子打仗么?”

稀稀拉拉的嘲笑声紧随其后,老管家一言不发,眼睛里却含着几分纵容的快活。

宿泱望着老人浑浊的眼睛,头一次如此期待看到它永远失去光辉的那一刻。

可很快,笑声就戛然而止。

耳边风声忽起,银白刀片掠过她眼睫,宿泱看不起蝶翼翻飞的轨迹,最先进入感官的却是浓郁的血腥气,随后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再回神时,老管家枯树皮一样的脸上被划出一道寸许长的血痕,粉嫩的血肉狰狞外翻。

晏随看也没看他一眼,刀片翻转,将那出言不逊的士兵直直钉在身后廊柱上,人高马大的骑士变成了一条随风飘扬的破布。

宿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翻了翻袖口,把之前掺了杂质的银子扔到晏随手上:“让你不可一世的士兵们看看,他们退役后的手足兄弟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然而,这块银子却在下一秒和那位挂在廊柱上的士兵来了个亲密接触。

士兵管不了还在渗血的额角,整个人抖如筛糠,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哀求:“将军,我错了,将军.....”

宿泱望着地上那块沾了血的银子,叹了口气:“真硬啊。”

老管家捂着自己彻底毁容的半张脸,声嘶力竭地吼,哪里还有之前运筹帷幄的样子:“他这是要翻了天了!还不快上!”

“慢着!”

宿泱退到晏随身后,直勾勾盯着士兵们的眼睛:“别忘了你们是边军的兵,边军的统帅,无论如何,都只会姓晏。”

“是啊,我们晏家人练兵,何时有家奴插手的份。”

“就是,一帮不知好歹的娃娃,我看看是谁敢跟宿姑娘还有小晏将军过不去!”

一群人满脸疑惑的循声望过去,宿泱满脸吃惊,士兵们却脸色大变。

昨日眼睁睁看着她在集市创造奇迹的百姓们一个个跑过来:“仙人!菩萨!孩子们不懂事,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呀!”

“我们看将军府大门开着就猜到您定是有事困在了里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玄甲军里不少士兵已经开始面色难看的叫爹叫娘,劝说他们不要被宿泱蛊惑。

可亲眼见过神迹的人怎么会放过来之不易的渺茫机会,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起自家的难处。

宿泱凝神细听,发现大多数还是停留在就医用药上,外面的雪还在下,若是这么持续下去,边关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她望着系统计划栏里从商致富的条目悄无声息地勾起唇角。

药铺也算从商不是吗?

关乎民生的东西,卖得无人能负担本就天理不容。

迎着百姓们希冀的眼睛,宿泱笑起来:“让我们问问天意好不好?”

蓄势待发的干冰瞬间开盖,百姓们在升腾而起的烟雾里欢呼,她却只能看清晏随的眼睛。

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戒备,杀意暗藏其中:“仙人?还是奸细?若世间真有菩萨,哪里会有那么多人间疾苦?”

宿泱把他海藻一般的长发拢在手里,笑眯眯抚摸他头顶的发旋:“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让我做你的菩萨,不好吗?”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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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仙人抚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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