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融洽的气氛愣是被人打破了,狱卒苦哈哈地转过头:“给小姐请安,小姐可莫要告诉大人,小的在和囚犯唠嗑,不然小的怕是要被打板子了。”
县衙的狱卒是不能和囚犯聊天的,怕聊出感情,偷偷将囚犯给放了,遂朝廷明令禁止狱卒不可过多接触囚犯,违者杖责三十。
不过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哪个狱卒不和囚犯唠上两句,须知道狱卒的工作枯燥且无趣,聊几句也没什么,县令知道后也只是象征性地打个几板子了事。
“放心吧,本小姐岂是那样的人。”
苏暖摆了摆手,随后偏圆的眼睛看向女囚犯:“你还未告诉我,你被谁惦记了呢?”
她本是被赵云澜气得静不下心,才跑到牢房想替爹爹审问一下囚犯,以此转移一下注意力,却没想到会遇到如此有趣的女子。
女囚犯依旧懒懒散散地坐在地上,抬起的眼眸不见一丝忧愁,甚至还扬着嘴角,语调轻快:“我只知他是东道街秦家酒楼的少东家,其他便不知晓了。”
秦家酒楼?苏暖的秀眉瞬间聚在一处,想起那令人恶心的眼神,心里就涌起一股厌烦之感。
略微同情地看着女囚犯:“可你一直在这躲着也不是办法呀。”
“嗐,我听说那淫贼不是本地人,来这儿是为了公干,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离开,到时我再出去就行了。”
“……”
不得不说,这女子当真是乐观。
而此时,她口中的淫贼正在密谋着一件大事。
灯火辉煌的媚香楼里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景象,秦皓正坐于天字一号房内,怀里虽揽着一名柔媚女子,脑里想的却是在食鼎楼见到的那位小娘子。
那清纯娇媚、干净透彻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要玷污,一想到那小娘子浑身无力任他摆布的模样,他就控制不住地亢奋起来。
“秦兄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笑得如此开怀。”
坐于他对面的李放勾着唇角,看着他脸上那邪恶的笑容,心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想不到精明的秦东家竟会教出这么个玩意儿,不过也好,这样利用起来也方便。
秦皓松开那名女子,将她挥退出去后,拿起桌上的酒干了后,随口道:“不瞒李兄,今日我在食鼎楼看到一女子,顿时觉得惊为天人,想要结识一番,却不知上哪认识对方。”
“哦?对方长何模样?或许我见过也说不准。”
闻言,秦皓喜上眉梢:“她长了一双杏眼柳眉,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看着乖乖巧巧的。”
听着他的形容,李放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张脸,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那人可不单单是县令千金那么简单,其外祖更是京城里的大官,他父亲明令禁止不许他招惹那人的。
“呵呵,这副模样的女子,我见过太多了,不好分辨秦兄要找的是谁。不过,既然是在食鼎楼看见的,秦兄不妨找那赵东家问问看。”
想到赵云澜,李放心里就一阵牙痒痒,将这麻烦丢给她,届时出了什么事,哼,可就有好戏看了。
“赵东家?”
“就是食鼎楼的东家,说起来,这赵东家与秦兄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呢。”
与我相似?
不知为何,秦皓竟想起了他那失踪八年的妹妹,还有他那不翼而飞的五十两银子。
当年,他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失踪后,他父亲就对外称赵云澜死了,也没派人去找,仿佛从未有过这个孩子一样。
现在竟出现与他相似的人,秦皓脸色微变,紧盯着李放问道:“她叫什么?”
看着他凝重的神色,李放眉毛一挑,缓缓说道:“赵云澜。”
她竟还活着。
秦皓眸光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经过几天的重新修葺,食鼎楼的风格焕然一新。
赵云澜盯着正前方的小戏台看了会,随后招来伙计:“你去让厨房做几道新菜品,然后送到县衙苏小姐手上。”
“是,东家。”
伙计在厨房等了两刻钟,这才拎着两个食盒往县衙走去。
县衙侧院,柳夫人看着逍遥椅上昏昏欲睡的女儿,眼里闪过思量。
“你可是在赵东家那闹了不愉快?回来之后就一直无精打采的模样。”
苏暖抬手捂住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有,孩儿这几天只是有些乏累。”
这时,府内小厮领着一名穿着食鼎楼工作服的伙计进到院子里。
“禀夫人,这名伙计说奉食鼎楼赵东家之命,前来给小姐送吃的。”
闻言,苏暖瞬间坐直身子就想站起来,余光瞥见自家娘亲那惊诧的眼神时,又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继续躺回去。
“先放着吧,本小姐呆会再吃。”
伙计将食盒放到院子的石桌上,又走回来站定揖礼:“苏小姐,我家东家说戏台已搭好,不知苏小姐何时有空过去一观?”
“戏台?”
一旁的柳夫人眼里闪过惊喜,她都好久不曾看过戏了,食鼎楼竟搭了戏台吗?
苏暖朝伙计挥了挥手:“劳烦你回复她,待我有空便过去。”
“好的,那小的便先回去了。”
待伙计走后,苏暖在自家娘亲闪亮亮的眼神下走到石桌旁,抬手掀开食盒。
“嚯,这不是京城的叶莲子鸡吗,还有八宝鸭。”
柳夫人已经许久不曾吃过家乡菜了,一看这些记忆中的菜品,当即吩咐丫鬟:“香竹,去备碗筷。”
“是,夫人。”
苏暖将食盒里的菜拿出来摆放好,正好,她们家还不曾用午膳呢。
和娘亲一起坐在石凳子上,接过香竹递过来的碗筷,夹了一块八宝鸭给自家娘亲。
“娘亲尝一尝。”
柳夫人尝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会才说道:“虽与京城的不大一样,不过同样好吃。”
苏暖眉眼弯弯:“这是食鼎楼的新菜品,还是孩儿给恩公出的主意呢,孩儿还让她在食鼎楼内搭建了个戏台,以后娘亲想看戏就到食鼎楼便好。”
“如此再好不过了。”
“不过恩公没看过戏,不知上哪去将戏班子请来,嘿嘿,娘亲可能请到?”
柳夫人觑了她一眼:“你对她倒是上心。”
“孩儿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是不是报恩,你自己心里清楚,娘亲也不反对你们来往,只是未成亲之前,别再像上次那样出格便好。”
“哎呀,娘亲,说什么呢,我和她清清白白,您不许再胡说了。”
苏暖心里涌上点羞涩,还有点隐秘的喜悦,低垂着眼眸专心吃着桌上的菜肴。
清清白白,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柳夫人看着她微红的脸颊,也不戳破她。
真是儿大不由娘咯!那赵东家倒是不错,只可惜是个女子,小暖嫁给她,以后可就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子嗣了。
“娘亲,您慢慢吃,孩儿先走了。”
在自家娘亲越来越露骨的眼神下,苏暖匆匆放下碗筷落荒而逃。
熟门熟路地来到食鼎楼,一眼便看到那呆头鹅正指挥着食鼎楼的伙计搬桌子。
想到之前这呆头鹅那气人的模样,苏暖撇了撇嘴,走到距离她两米之远的地方站定。
“咳咳。”
赵云澜转过身,看到那小娘子站得有点远,抬腿想朝她走过去,岂料那小娘子竟随着她前进的步伐往后退着。
“停,你别过来。”
苏暖阻止她的靠近,双手抱臂环于胸前,微抬下巴斜睨着她:“说吧,找我什么事?”
见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赵云澜心里有点憋闷,抿着唇角,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苏暖被她盯得有些心慌,偏开视线看向她身后的戏台。
想不到这呆头鹅还有点想法,竟将这戏台布置得金碧辉煌,最适合唱京戏了。
装作不经意地瞟了她一眼,不料对上一双漆黑且幽深的眼眸,苏暖心下一抖,故作镇定道:“你,你一直盯着我做甚?”
“那不如苏姑娘说说,为何离我那么远?”
赵云澜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心里不满极了,表面却一派云淡风轻。
“哼,明明是恩公先推开我的,我又岂能不识趣地靠近恩公呢。”
苏暖可记仇了,一想到当时被推开时的难受,她就想咬人。
赵云澜眸色深深地望着她:“你确定要隔那么远跟我说话?”
“这个距离就很好啊,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
赵云澜定定看了她一会,突然嘴角一勾:“要不苏姑娘还是过来看一下吧,我总觉得这处有点不大对劲。”
苏暖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里除了木板有些凸出,也没哪里不对呀。
“哪里不对劲了,我怎没看出来?”
怀疑地看了赵云澜一眼,见她神情严肃地盯着戏台侧的木板看,苏暖只好往前走了几步,在路过赵云澜时,突然一阵劲风袭来。
“啊!”
赵云澜抱着温香软玉,低眸看去:“苏姑娘不是说要保持距离吗?怎还对我投怀送抱起来了。”
苏暖憋着张脸,听着她倒打一耙的言语,抬脚往下一跺,踩着那只洁白的鞋子,咬着牙碾了碾:“若不是恩公使手段,我怎会因为站不稳而跌入恩公怀里。”
别以为她没看到这臭流氓刚刚偷偷动了下手腕,那阵劲风就是她搞出来的,习武之人都能隔空将人绊倒,话本子果然没骗人。
狠狠瞪了她一眼:“臭流氓,还不快松手。”
被识破了,赵云澜也不尴尬,看了一眼鞋面上那个小巧的印子,缓缓收回揽在她腰上的手。
“小暖觉得我这儿的戏台如何?”
“又矮又小,难登台面,不过配你这里倒也合适。”
赵云澜也不在意她的阴阳怪气,将手背在身后,转身面向戏台:“我打算三天后重新开业,不知小暖可找好了戏班子?”
说到这,苏暖就有点心虚,之前在赵云澜面前打包票说给她找戏班子,今天跟娘亲提起的时候,被娘亲一打趣就跑了出来,正事都没办呢。
“咳,放心吧,三天后会有戏班子出现在食鼎楼的。”
赵云澜转身面向她,嘴角含笑,抬起双手对着她微微揖了一礼:“如此,便多谢小暖了。”
还没请到戏班子的苏暖,不大自然地向旁边挪了挪:“咳,不必言谢,你记住我的好便行了,以后少欺负我。”
怀着心事的苏暖,跟着赵云澜在食鼎楼内逛了一圈,便寻了个借口回去了。
她得赶紧找娘亲请戏班子才行,不然失信于人,以后还怎么在那臭流氓的面前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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