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徒弟，你来教。”
菩提子收下秦建生夫妻送的几套别墅后，就云游四方去了。
凡人的科技日新月异，微信的普及减少了修士们之间传音符的使用，更方便了多人同时交流交谈。华夏修佛修道之人也与时俱进，人手一部手机，各种群聊各种思想碰撞。
陆如风原来加了至少二十多个交流群：“论佛修和道修谁更牛B”“道教斋饭大全”“国内灵气旺盛之地”“武功秘籍分享群”“修行心得交流群”等等。
后期见群内各种吹牛撕逼画大饼，觉得越来越鸡肋，便退出了大部分群聊，只留了一个“山海经”。此群畅谈光怪陆离秘境、奇人异事、神怪异兽、恶灵作祟等等事件。而且群内大多都是筑基以上修为的道士，虽时常夸夸其谈，但确实都有些真本事。陆如风也见过其中一些道士。
修道之人弱冠之后会改道号“儿”字为“子”字，玄灵儿即为玄灵子。
陆如风一脸嫌弃地把带着呕吐物的衣物悉数扔进垃圾桶后，把自己淹没在浴缸中。
师尊带我飞！
御剑小天才！
擦！还亲我！
陆如风搓了搓刚刚被秦路遥亲过的脸皮，越想越气，从水里猛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心道：我得给这二货来剂猛药！一针见效的那种。
陆如风打开红石坠子，取出手机找到“山海经”群聊，今天是他第一次在群里说话。
玄灵儿：“各位前辈，晚辈道号玄灵儿，向各位前辈打听一下最近作祟的恶灵。”
逍遥子@玄灵儿：“贤侄，好久未见，你师尊菩提子可好？”
玄灵儿：“身体康健，勿挂念。”
正阳子：“许久未见，贤侄修为又有长进？”
玄灵儿：“不曾懈怠。”
无为子@玄灵儿：“菩提子是你的师尊？”
玄灵儿：“正是家师。”
紫阳山人：“久闻菩提子修为高深，教的徒弟一定也不差，看你的道号，还没弱冠？可已练气？”
正阳子@紫阳山人：“七年前我偶遇菩提子师徒二人之时，就听闻玄灵儿已是练气修为了。那时，他好像只有十岁。”
群里静了片刻，玄灵儿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跑偏了。事实上菩提子还打了诳语，那时的玄灵儿已经是筑基修为了。
无为子@玄灵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生可畏啊！不像我教的那几个年轻弟子，快到弱冠之年才达到练气修为，愚笨至极。”
玄灵儿：“前辈过奖了！”
白云子@玄灵儿：“我乃茅山白云子，几个年轻徒儿刚刚练气，小道友可否愿意加我私信，与他们交流学习一番。”
玄灵儿：“晚辈才疏学浅，机缘巧合而已。”
正阳子@玄灵儿：“我知道一恶灵，我加你微信私聊。”
玄灵儿：“好的，谢谢前辈。”
陆如风打开微信的添加好友页面，见十几个添加好友的申请均来自山海经群聊。他只通过了正阳子，礼貌地给其他道友发送了“学业繁重，请您见谅”的文字回复。
其他道士见添加好友不成，也觉得有些冒失，纷纷在群里讲述起近日听闻到的恶灵作祟之事。
近百年来，少年修行者少之又少，有点修为的更不多见，玄灵儿的出现引起了群聊小**。等到回头看群内的几十条消息时，玄灵儿感到了不同寻常。
恶灵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往昔数月内只听闻一二起。
道友们也意识到了异象，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妖兽魔修，结果发现他们出现的频率也高于寻常。
玄灵儿想到了与他周旋半月的紫貂围脖。
逍遥子：“我去卜卦了，回头聊。”
紫阳山人：“有道友来我紫阳山夜观星象的吗？”
几个道友@紫阳山人：“来！备茶！”
白云子：“组团除恶灵，有道友来吗？”
几人@白云子：“好，私聊。”
陆如风压制住心中的好奇，心想再急也不急于这一两晚。再说，正阳子的恶灵也是个大单子，是个历练的好机会。得先干正事，斩断秦路遥的修行执念，断绝二人的师徒关系。要不带个这么大的拖油瓶，什么都干不了！
现在就去告诉秦路遥明晚带他捉鬼去。
陆如风猛地一下站起身来，三千青丝滴着水，浑身打着战。
他才意识到，浴缸里的水从头到尾都是冰的，他什么御寒法术都没用。
脑子肯定有个大病！
陕省长安市。
二十日前的午夜，一高二女生从高楼一跃而下，粉身碎骨。此少女平日里品学兼优，人际关系较好，坠楼当晚还和父母做了清明节出游计划，没有任何自杀倾向。警察反复查看监控，摸排排查，不得其所。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名女生手机上有一款叫做“寂”的APP，内容悲观厌世。网警们动用了最前沿的网络技术，也无法追查到此款APP的终端。
十三日前的午夜，一中年男子与同事聚餐后步行回家，在车辆不多的路上突然冲向迎面驶来的渣土车，被碾压身亡。此中年男子妻贤子孝家庭和睦，与朋友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很融洽。事后警察调查，聚会当晚此男子未饮酒未与人发生矛盾，不具备自杀倾向。他的手机上也有那款叫做“寂”的APP。
六日前的午夜，一青年男子跳入长安城的护城河，溺毙。此男子从事房地产中介工作，刚刚领到了一笔数目可观的奖金，跳河之前还给他爸妈发了语音报喜。他手机上也有那款叫做“寂”的APP。
警察意识到最近的几起自杀案件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范畴，只好去寻长安八仙观住持正阳子。
正阳子卜卦算出，恶灵附在手机APP“寂”之上，每隔七日在午夜索命一人。正阳子继续向前推算日期，又发现了两起不典型的自杀案件。
五位死者皆无社会关系。网警利用网络大数据分析，五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两个多月前都评论过同一篇微博。
此微博的博主患有重度抑郁症，常年郁郁寡欢，只是为了年幼的孩子，她才和疾病一直在斗争。这是博主生前写的一篇抗抑blog，她在微博里抱怨了不来帮忙照看孩子的婆婆，抱怨了早出晚归对她缺少关爱的丈夫，抱怨了窘迫拮据不见希望的生活。
底下寥寥几条评论，不是开导鼓励，反而是佛口蛇心的挖苦。
“谁不是宝妈呢？我每天带娃，做家务做微商，抽空还能约闺蜜逛个街。老公不关心，是因为你不会讨他的欢心。”
“婆婆帮你带孩子是情分，不帮你带是本分，最看不起你们这种人道德绑架别人了。”
“我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当女强人，才不会像你一样为了家庭拖累自己。”
“有病治病，别弄得你老公你孩子也抑郁了。”
“我每天累死累活地跑业务，没房没车没对象也没抑郁啊！你有老公养着，就看看孩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看是吃饱撑的。”
“又没婆婆帮又没老公疼又没钱的，还敢嫁还敢生孩子？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欠吧！”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网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个月前的午夜，周莉芳穿上生前最爱的红裙子，抱上熟睡的孩子，不再犹豫，缓缓地走向长安湿地公园里的陶然湖。
一了百了。
死了，就不痛了。
死了，就解脱了。
网警通过大数据排查到第六个留言人的身份，当日就以琐事为由，把她传唤到警局保护了起来。警察试图联系周莉芳的丈夫，发现周莉芳和孩子死后没多久，她的丈夫杜伟光也失联了，至今下落不明。
正阳子知此恶灵异常凶残，是个历练的好机缘，正巧道友菩提子的徒弟在群里询问，便邀玄灵儿和他的师尊菩提子来长安除恶灵。
玄灵儿回复正阳子：“我师尊云游去了，我和我徒弟二人来。”
玄灵儿都有徒弟了？
正阳子心中觉得好笑，心道：还是年轻气盛。
罢了，机缘如此，就当帮菩提子磨炼一下他的徒弟和徒孙了。
陆如风看着床上晕乎乎的秦路遥，说：“你今日好生休息，我明晚带你去玩票大的，让你见识一下修仙的险恶，咱们去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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