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秦路遥的日记如流水帐一般记录着每日的学习和苦修,还有,还有陆如风的冷淡。
炼丹炼器画符布阵驯兽等等训练,也由于师尊周遭的低气压,变得索然无味。
到了四月二十四日星期五夜晚,秦路遥第一次学会了独立御剑飞行。
他看见陆如风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喜色,再一次试着与他言和。
“师尊,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教你想学的,其他事情,你无需多言。”陆如风面色一沉,挥手布了个结界。
“师尊,”秦路遥第N次在隔音结界外急得跳脚大喊,“我拜你为师全是因为你啊!我修仙的初心一直都是你。谁说男生不可以喜欢男生,徒弟心悦你!”
无论结界外的徒弟如何大呼小叫,陆如风都背着身,负手而立,不为所动。
半柱香后,秦路遥内心烦躁不安,无处宣泄。他瞥见自己手中的桃木剑,深思熟虑片刻后踩了上去,御剑不辞而别。
结界内陆如风的双目有些酸涩。
他布的从来不是隔音结界,他什么都听得到。
自从徒弟在森林谷向他表白后,这一段时间他全都想明白了。
拜师,说跪徒弟就跪,说拜徒弟就拜!
同居不够,还得做同桌。
天天换着花样给他做饭?
师尊!叫得比老婆都亲。
让御剑徒弟就御剑,让捉鬼徒弟就捉鬼。
作死,徒弟也奉陪!
揍他踢他踹他,徒弟只喊痛从不还手!
让他随时充电!
陪他一辈子!
即使秦路遥没有表白,他又何尝感受不到。
不是情根深种,怎会在有意无意中溢出那么多真真假假的暧昧!
他的爱是那么的炽烈,像记忆深处父母曾经给过他的一样。
曾经他们也是全心全意爱过他。
可是后来呢?
呵呵,他被他们遗弃了。
血浓于水的亲情能如此,何况这种世俗存有偏见的爱情。
十几年来,陆如风过得像个留守儿童一样,身边只有一个总把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师尊。
他缺乏安全感,更缺爱!
更因修行的因,陆如风见过无数世间险恶人间疾苦的果。
凡一切有温度的,他避之不及。
凡一切凶险的,他飞蛾扑火。
自己一人,惯了。
可是自从遇到秦路遥,他想不负韶华,像这个炙热的男孩一般光芒万丈。
无所畏惧!
所向披靡!
想成为像徒弟一样的光!
看到徒弟的成绩,居然比自己考了年级第一还高兴。
听到徒弟再次表白,他震怒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心悦着徒弟。
他们可以相爱么?
他害怕了!他怂了!
万一哪一天徒弟的爱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活下去?
这二十多天来,陆如风在结界里听着徒弟的告白,无数次告诫自己,别陷进去别陷进去……
越想越怕,越想越悲凉。
陆如风换上白色长衫,三千墨发披肩,赤足走到露天花园。
他取出桃花酿,在桃木榻上对月畅饮,一坛接着一坛,一坛又一坛。
徒弟为何要离开?
对他开始生厌了吗?
秦路遥这一走就是一夜一日,陆如风也喝了这一夜一日。
到了第二天午夜时分时,秦路遥还没有回来。
伶仃大醉的陆如风身体燥热,衣襟大开,形骸放荡不羁地苟在桃木榻上,四周散落了数十个酒坛。
“陆如风啊!陆如风啊!”他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荒凉,“呵呵,你可笑至极!”
“……”
一双大手从陆如风凌乱的衣衫下缓缓穿过,把他上半身揽到一个温暖的胸膛前,一边给他整理衣衫,一边轻轻哄着他,“师尊,你怎会可笑至极?你可爱至极!”
“热,”迷迷糊糊的陆如风伸手试着推开来人,“我好热!”
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推开,陆如风又把自己的衣襟扯得大开。
“你喝醉了!”秦路遥看着怀里衣衫不整的师尊和一地的酒坛,“怎么喝了这么多坛?”
“微醺,”陆如风胡乱地摆摆手,然后去撸来人的狗头,边撸毛边委屈地问,“孽徒,你去哪了?怎么离开这么久?”
这话问得秦路遥心里又喜又悲,他把怀里的师尊拥得更紧了。
“我心情烦闷出去走走。以后再也不走了。我天天粘着你,一时一刻都不离开你,上厕所都跟着你!”
“变态!”
“……”
陆如风往徒弟怀里拱了拱,撒娇,“不许走!”
“不走!”
夜如泼墨,只有弦月如钩,师徒二人相拥良久。
秦路瑶的内心五味杂陈,轻轻抚摸着陆如风的脸庞,“师尊?”
“嗯?”
“我从未好好地追求过你。昨天我飞到湖南浏阳,买了一些礼物想送给你。”
陆如风迷迷糊糊地伸手讨要,“在哪呢?拿来!”
秦路遥没有回答师尊。他把身侧的桃木剑施法变长变宽,扶师尊坐到桃木剑上,自己在旁侧搂住他的腰身,御剑缓缓升空。
夜空在前,灯光绮丽的城市和松江在脚下。
“礼物呢?”陆如风晕乎乎地再次伸手讨要。
晚风拂面,他的三千青丝有些凌乱。
秦路遥轻柔地把师尊的长发别到他的耳后,附耳说:“陆如风,我爱你!”
初见本就是惊鸿一瞥。
惊鸿一瞥,便知道你是我的良人。
刹那间,松江上空爆破声不断,无数烟花争前恐后地绽放。
风华满天,华光熠熠;火树银花,纵横交错;翡翠流苏,光彩夺目。
在漫天的烟花下,陆如风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清俊的脸庞上绽放出和烟花一般美丽的笑容。
眉眼灿若如星辰,笑得单纯而美好。
五光十色的烟花下,醉醺醺的陆如风好看得摄人心魄。
秦路遥看着怀里这可人儿心驰神摇,他谨小慎微地问,“师尊,你讨厌徒儿么?”
“你总气我!”
“师尊,你能试着喜欢一下徒儿吗?一点点就好!”
陆如风莞尔一笑,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雾气,“我对你的喜欢,好像不止一点点。”
不止一点点?
这是酒后吐真言?
秦路遥那颗尊师重道之心重新狂跳起来。
心里的空白被一句话填满,长时间的郁结被一句话治愈。
他展颜一笑,同时也红了双眼!
他把陆如风压在自己的腿上,欣喜若狂地吻上他的唇。
管他呢!
先亲为敬!
陆如风的唇瓣和双手一样微凉,带着桃花蜜般的清甜和酒香。秦路遥的舌尖在上面上下轻舔,牙齿轻咬。身下之人迷迷糊糊地想侧头逃离,秦路遥把他的头部掰正,趁陆如风的牙关不紧,舌头长驱直入触碰到了他的舌尖,在他的嘴里肆意孟浪。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烟花停下两人才分开,唇齿间牵出一丝银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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