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月后……
海滨城市万宁每年一到五月末,天气就会炎热到让人无力吐槽。
室外芭比Q一般的温度,即使高三(一)班的3匹空调一直加班与其对抗,依然力不从心。闷热感、潮湿感和各种各样的味道,再加上班主任何萍萍冗长的考前动员,让最后一排的少年睡得十分不踏实。
这不,从早到晚超负荷工作的电力系统终于蚌埠住了,全校停电。
停电一点不妨碍何萍萍激情澎湃地演讲,“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生命的意义存在于奋斗之中!”
秦路遥烦躁地拉开校服拉链,又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趴下。在众多坐姿端正的学生中,他那嚣张的睡姿和奶奶灰的发色,格外突兀。
“虽然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但是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何萍萍振奋人心的演讲过后,教室里的同学们如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坐得更直了。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到最后一排单人单桌的少年身上。
“有意义的人生,可不能像秦某人一样躺平啊!一手好牌非要打得稀巴烂!”何萍萍用湿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叹了口气,“马上就高考了,我看秦某人的人生算是和这天气一样,芭比Q了!”
之前听说他在吉市期末联考中考过全市第二,现在咋变成这个熊样儿?
三十六计在这个少年身上用了个遍,屁用都没!
还让她权当他死了?
何萍萍有些恼火,又道:“你爸妈真是栓Q了!”
同学们觉得班主任还挺时髦的,嘻嘻哈哈地笑了一番。
少年正在无尽深渊般的梦境中起起伏伏,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秦路遥,醒醒!”
他的心脏猛地一紧,噩梦散去,数十道不属于滨海一中的异响在他的双耳中清晰起来。
当大部分人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秦路遥陡然站了起来,大喊:“快锁上前后门!”
同学们先是一怔,然后捧腹大笑:秦路遥怕是做梦做傻了吧!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了眼窗外,然后不顾何萍萍铁青的脸色和同学们的嘲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教室的前门处,干净利落地锁上门。
“秦路遥,我们知道你有个大病,”坐在靠窗第一排的学习委员看不下去了,朝他嚷嚷着,“我们不是兽医不会治!”
同学们又是一阵哄笑,何萍萍也正要发难,走廊原本嘈杂的声音里,竟突然传出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和一声声骇人的威胁,“还想活命的!滚回教室去!”
教学楼里四起的打斗声、惊叫声和哭喊声让高三(一)班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原本因为燥热而红润的脸庞刹那间惨白下来。后门处几个胆大的男生想探出身子去看看走廊里的情况,秦路遥已抢先一步。
“快把桌椅搬过来,抵在前后门上。快!不想死快搬书桌!”他锁上后门后厉声道,“何老师,报警!”
几个面色惨白的男生刚把几张桌椅一股脑地怼到前后门上,前门外就传来了重重的踹门声。
“兔崽子们,开门!快开门!”踹门的男子声音急躁,他见无法把门踹开,就用手里的兵器砍着门把手,嘴里骂骂咧咧,“找死?”
刺耳的金属敲击声让教室内的学生们心惊胆战,女生们三三两两蜷缩在一起,泪眼婆娑地连连后退。
秦路遥迅速脱掉校服上衣,利落地踏着桌椅把校服系在前门锁上,又随手拿起一件校服跑去后门。
几分钟内,呼救声和求饶声已经充斥在海滨一中的每个角落,几处血液的腥锈气味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小兔崽子们,”门外的金属敲击声缓了下来,气急败坏地骂着,“开不开门,你们都插翅难飞!”
坐在窗户边的学委,大睁双眼看着窗外,牙齿打着战,“杀人啦!”
海滨一中主体教学楼是五边形,高三(一)班的教室正巧在三楼楼角处,视角不好,只能看到侧面的小花园,只有学委的位置勉强能看到前操场。
这女娃之前向秦路遥表白过,被他拒绝后就一直怀恨在心,有事没事总招惹他。
秦路遥眉峰一皱,疾步跑到学委旁边把她扯到身侧,一起探头出去,只见四名戴着黑色面罩的歹徒手持西瓜刀围住两名哆哆嗦嗦的保安。
“杀鸡儆猴!”其中一名歹徒恶狠狠地喊了一声。
这声音的分贝分明是要引起他人注意。
四名歹徒把两名痛哭求饶的保安拉到一旁压在地上,刚刚说话的歹徒环顾一圈,确定有人在看后,手起刀落。
这一情形,把其他逃出来的和想要跳窗逃的师生们吓得魂飞魄散,学委更是吓得尖叫连连。
炙热的空气中混进浓烈的血腥味,让原本五感就异于常人的秦路遥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
他退到墙角处,十指指尖插入掌心。
他爸妈说他在吉市地震中受了伤,失去了半年的记忆。不过,现在的这种感觉好熟悉,在那段遗失的时光中他好像经历过。
秦路遥敛下情绪,救人要紧。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个自信!
回想刚刚听见的脚步声,他判断出教学楼里还有十八名手持凶器的歹徒。
二十二人?
这帮歹徒杀人不眨眼,短短几分钟,这酒席够他吃上几顿了。
然而,自己多磨蹭一分钟,也许就会多一条没有意义的生命,自己就会多吃一次席。
“心理变态就算了,身体一定要健康啊!”秦路遥对吓傻了的学委嘱咐完,转头对班里瑟瑟发抖的同学们说,“记住,生命的意义在于活着!要不,即使有一手好牌也没得打!不想死的就别乱跑!”
他奶奶灰的头发和大汗淋漓的脸上有那么一瞬熠熠生辉。他小麦色的皮肤,锁骨处的两枚红石坠子泛着光,让人忘了这货原本有多么得不合群。
一个眨眼,秦路遥单手在窗台上支住身体,双腿利落地抬起,身体从三楼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草地之上。
几个胆大的男生把学委扒拉到一边,伸头查看秦某人。一男生忍不住发出惊叹,“卧槽!三楼啊!”
秦路遥朝几个同学接连摆手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把头缩回去。
在楼角处处理尸体的两位歹徒闻声回头,只见一名白发少年正向楼上张牙舞爪,龇牙咧嘴。
此少年生得宽肩窄腰,小麦肤色。少年的面容英俊,龙眉凤目。
两个歹徒对视一下,虎背熊腰的那个取出腰间别着的西瓜刀,嘴中轻蔑地一哼,“又来个找死的!”
在这炎热的夏天,躲在窗后的男生女生们的脊背上为秦路遥冒着涔涔冷汗。几个女生由于害怕,不停地啜泣。
楼下的秦路遥一边看着熊大和熊二,一边挠着奶奶灰的头发,嘴里逼逼叨叨地提醒自己,“不能防卫过当!不能杀人!”
熊大不理会这少年的脑子里是否有个大疾,举刀就砍。
说时迟那时快,秦路遥一个侧身,西瓜刀的刀锋擦过他湿漉漉的大臂,扑了个空。
还没等熊大反应过来,他已利落地抓住西瓜刀的刀锋下段,顺势发力把刀折成两半儿,并毫不犹豫地把折断的刀刃插入熊大的大腿。
熊大惊恐万分地瘫在地上看着自己腿上的西瓜刀,他还没反应过来喊痛,秦路遥一记手刀击到他的喉骨之上。
熊大想喊也喊不出来了。
这少年,是个“狼”人!
短短的几秒,熊二在面罩下的眼神由居高临下变得惊恐万分,身侧的西瓜刀还没来得及拿起来,白发少年已经近身,一击手刀劈向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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