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遥呢？才回来几天，又不见踪影了！多大的人了，还成天在外面野！”
合欢宗正殿议事厅里，宗主望着“月遥仙子”空荡荡的座位，气不打一处来。
雲漓仙子一脸和气地道：“师尊，月遥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真是越来越拿她没法子了。”宗主缓缓吐出口气，略带可惜地望着规规矩矩站在下首的年轻男子，“我就是瞧她一把年岁了，还没个正形，才逼着她收个徒弟，传承衣钵的同时也顺道收收心。她倒好，按照她自己的意思，收了个最合心意的徒弟，转手便撇在了脑后，什么都扔个我这个做师尊的！大半年才回一次宗门，活像人界出门在外的游子，也就过年回家探探亲……”
“师祖息怒，都是我的错，怪我没能留住师尊。”年轻男子低下头，显得失落又委屈。
“凌琛，别这么说。”雲漓仙子宽慰道，“你是个好孩子，修炼勤奋刻苦，宗门事务料理得也很用心。宗主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哎，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打小就把她宠坏了。”宗主悔不当初。
“师姐自幼天赋异禀，是个修炼奇才，又贯会跟人撒娇，您不疼她才奇怪呢。”雲漓仙子依旧乐呵呵地笑着，一直是这般好脾气，“再说了，每次宗门大比的时候师姐都会赶回来帮场子，回回都技压群雄，给您脸上添了不少光，您姑且就饶了她吧。”
“哼！那是她自己爱出风头吧！”宗主没好气道，“这个小没良心。”
撒娇？凌琛听到此处，眸子沉了沉，实在难以想象那副光景。
他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多年前被黎月遥捡回宗门，收为弟子，从此合欢宗便是他的家了。
他的师尊，如方才师祖所言，喜好在外逍遥游历，与他相处的时候屈指可数。
她对他关切不多，还压了不少宗门事务累得他代为解决，但他一点都不生她的气。
初见时，她美得恍若天下下凡，年幼的凌琛几乎失语，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她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月遥仙子。
那条街上有那么多流浪的孤儿，可她偏就挑中了自己……明明那时的自己又脏又臭，还动不动就咬人，可她依旧温柔地笑着，眼尾泛着淡淡红晕，让自己跟她走。
她牵着他的手回到宗门，亲自打水把他洗得干干净净，让他吃饱穿暖，让他修习仙术……
他忘不掉她，哪怕后来陪伴和照顾他更久的是师祖等人，只要他一提起宗门，第一个想到的，却还是她。
自入宗修炼以来，他闭关的时候居多，但他每次闭关前都会再三计算，以免与她回宗的时间重合，错过了每一个与她可能的见面，闭关结束后，第一句话也总是先问旁人“师尊几时会回来”。
师祖说过，她挑的是“最合心意”的徒弟，所以自己是可以讨得她欢喜的吧。只是相处时日尚短，她又不爱被管束，甚少在宗门待着，这才与他没那么亲近吧。
凌琛这样想着，决定往后对宗门的各种杂事再多费些心里，省得她在外面操心，还被宗主念叨。
“对了，师尊，碧澜仙君今日来了，求着想见您。”雲漓仙子似是想起了什么。
宗主挑了挑眉：“他来做什么？来找月遥？”
雲漓仙子习以为常地点点头。
“叫他别处看看去。”宗主翻了个白眼，“我徒儿我自己都找不回来，哪有闲工夫搭理他。”
“是是是。”雲漓仙子无奈地道，“那我随口将他打发了。”
宗主越想越气，怒道：“月遥这孩子真是……自己不回来也罢了，还老是招惹一帮狂蜂浪蝶，跑来打扰咱们清静！等下次回来，我指定不放过她。”
她说完，一拂衣袖，兀自离开了。
凌琛静静听着，咂摸出些端倪，便追问：“碧澜仙君是师尊旧识吗？”
何止！他是你师尊的众多相好之一！雲漓仙子腹诽，但又觉得在这孩子面前诋毁他师尊不太厚道，只好敷衍地点点头。
然而凌琛没那么好忽悠，趁机主动提出为她分忧，由自己出面料理此事。
雲漓仙子乐得偷闲，虽然依稀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凌琛独自去应付碧澜仙君，他见那人长身玉立，容貌俊俏，临时改了主意，一口咬定自己的师尊是雲漓仙子。
碧澜仙君不疑有他，友善地冲凌琛点头致意后，眼巴巴地问起月遥的行踪。
“仙君为何要寻月遥仙子？”凌琛故作吃惊，“弟子听师尊说，仙君是月遥仙子的旧识，怎么会不知道仙子的下落呢？”
他这话准确戳到了碧澜仙君的伤心事，仙君欲言又止。
凌琛见状，露出一张天真直率的笑颜，热情地将仙君请去喝酒。
行走修真界多年的仙君不慎着了凌琛的道，酒过三巡后，竟拉着这小子大吐苦水，泣涕涟涟地说起自己如何与黎月遥相识相爱，黎月遥如何移情别恋，撇下他与另一位仙君双宿双飞，他尝试遗忘一切，却怎么也放不下，只好忍着心碎来合欢宗找她……
“她一定是被那些心思不纯的男人蛊惑了！她明明倾心于我……与我海誓山盟……”碧澜仙君心如刀绞，嘤嘤哭诉着，终于在被凌琛灌下无数杯仙酿后醉倒了。
在碧澜仙君昏睡鼾声响起的一瞬，凌琛脸上的伪装出来的假笑尽数褪去。他伸出玉石一般的白皙修长手指，捏住碧澜仙君两颊，细细端详了好一阵，颇为厌弃地道：“扭捏作态，人老珠黄，师尊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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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老珠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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