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其背后的原因，而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下头。张觉离开后，上官天鹏回想了自己这大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此刻他所能做的只是不住地叹气。
他也是今日才得到消息，史谋遁和莫先福打算联手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他自己头上，可他没想到的是张觉竟然也知道了。
“好，是你逼我的。”上官天鹏握紧了手，眼里冒出杀意。他要的不是完全铲除魔教，也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他只要名利，只要这个盟主之位。
他走回案上，提笔写下一封信交给了身边的亲信道：“把信送到聂小凤手上，小心点别留下什么痕迹。”
上官天鹏心里在精打细算着，自从罗玄出事后，他就一直监视着聂小凤，如今是该好好利用她一次了。
次日，从上官堡传出的书信就被送到了聂小凤手上。她今时今日武功虽大有精进，但轻功不足并未追上送信的人，只好作罢。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小凤半信半疑地打开那封信跟天相说着：“信上说莫先福最后一封信送给了少林寺。”
天相接过看了看，也是一脸迷惑：“小凤，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不太懂，你问我也是白问。”
“且不论这是什么意思，”小凤沉吟着，“就说是何人要送这封信给我，而这人又有什么目的？”
她闭眼凝思了很久，一切都从河阳开始，若真要取河阳根本不必对付罗玄，而且既然有能力让他中毒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要等到武林大会之后。三帮四派中一定出了奸细，如果真是莫先福，那理由是什么，他又为何要送信去少林…
“我们改道先去少林寺，”她突然睁开眼，不管那封信的真假，也不管送信人的用意，她都必须去一趟少林寺。
“可是你不是说去河阳再仔细查看师父中毒的事吗？”天相想的自然没有小凤多，所以便问道：“而且这封信来得实在怪异，不可轻信。”
小凤皱了皱眉：“若真如江湖上所说，莫先福投靠了蒙古，那他必然跟河阳的事甚至跟罗玄的事都脱不了干系。”她瞟了那封信一眼，唇角竟然扬起了一个弧度：“既然有人给了我们这个消息，去查证一番也未尝不可。”
林萧接到小凤传来的消息时已是两天后，他只思量了片刻便明白是何人要她去少林，他揉了揉头眼角看上去很是疲累。
“聂小凤我不是早就要你处理掉吗，”门外一个身形魁梧，眉如墨刀的人站立着，外表上看着粗犷，声音却很是低沉。“你心软了？”
“我自有打算，”林萧没有回转身，声音淡淡地传出，似乎根本没有把身后的人放在眼里。
“大军正在整合，”那人眼神阴沉地直直盯着林萧的背影道：“我只是希望你别在这种时候拖后腿。”
“塔吉，”林萧却在他离去的时候喊住了他，待林萧转过身眼眶却是通红一片，“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当然，”塔吉脚步未停，声音缥缈而轻浮的传到林萧耳边，让他突然想起了罗玄的那句话：“值或不值，谁能给出一个统一的标准，我只知道她在我心里比任何事物都重要。”
如血的残阳缓缓升起，天地间都仿佛染上了一层血色的外衫，勾起的是无限的忧愁。小凤一直注视着眼前她娘的墓碑，七年了，原来竟然过了七年。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一直以来她只想为她娘报仇，然而到了墓碑前却很讽刺的说不出话来。
许久后，她才开口：“娘，曾经我以为这一生最大的追求就是为你报仇，在哀牢山的时候我并没有忘记你是怎么死的，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忘记。”
小凤脸上一片平和：“可是真的等到我有时间也有能力为你报仇的时候，我却犹豫了。我并不是害怕也不是不想，只是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人活一世想活成什么样全是由自己掌控的，我报了仇之后重振冥狱，像娘你还在世的时候一样，带领冥狱的人统一武林。”
她说道此沉默了片刻后，坚定地再次开口：“可这不是我想要的，娘你能明白小凤吗？”她伸出手抚摸着被风雨侵蚀过的墓碑，然后靠了上去闭上眼什么都不再想。
直到她听到一阵脚步声后才睁开眼，见到来人后她不客气地道：“你来干什么？”
“你也有很久没来看你娘了吧，”来人正是觉生，他想要走近去看清小凤却还是停住了脚步，“一晃你已经这么大了。”
小凤擦了擦眼角，站了起来冷冷笑了声：“我成什么样用不着你费心。”她抬脚便要走，觉生紧走了两步声音里备是关切：“小凤，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出你已没有仇恨，何不就这样平安地生活下去？”
“只要能找到罗玄，你说的便能实现。”小凤话音刚落，觉生便开口：“罗兄他已经死了，你为何一定要如此偏执。”
“不，他没有死。”小凤转过身，直视着他。“这也不是偏执，这只是爱。”
觉生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小凤先抢白道：“你跟罗玄相识也很久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觉生不明白她想要说些什么，“武林大会上的事想必你也很清楚，”小凤只默默地说着，也没有观察他的神情。“你觉得凭你对罗玄的了解他做这样的事是不是很难让你理解？”
“消息一传回少林寺，我便很吃惊。罗兄虽然淡泊名利，但是最为看重的便是自身的名节，他受孔孟道法思想熏陶，自然深知你二人师徒间不可逾越的关系。”觉生见她挑明了话题，因此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当着武林众人与你解除师徒关系，并且退隐江湖这并不像我所认识的罗玄。”
小凤目光盈盈如秋水般，望着前方似乎罗玄就在她眼前。“他此生最难跨越的都已经破解了，试问还有什么事可以阻拦我跟他。”她再次看向觉生，“我之所以一直坚持他没死不是偏执，只是因为我知道他绝对不会扔下我一人。”
觉生面色微变，直到此刻他才发觉面前的人虽然还是她，却早已不是他眼中的那个聂小凤。他双手合十默默祈求了一声：“阿弥陀佛！”
小凤离去之时，觉生欲言又止。
“不管我心里还有没有仇恨，”小凤知道他想说什么，“要我完完全全原谅你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你来少林是为了青龙帮帮主的事吧，”觉生知道自己欠她很多，所以只能帮她一点是一点。“你现在的身份前去怕是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让我帮你吧！”
小凤心头掠过一丝暖意，口吻却依旧冷淡：“不必了，我自有我的办法。”觉生却道：“我虽然被罚，但在少林还是有一定的能力，我帮你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找点找出事情的真相不好吗？”
小凤没有回答，全是默然了。
“好了，今天天色太晚了，”觉生脸上有了笑意，“明日我们再细谈。”
…
屋外。夜风吹过，满地的落叶便随风飞舞着，深秋也慢慢转成了孟冬。
小凤和天相暂时住在山下的一户农户家，此刻屋里炭屑火红，温暖舒适，轻轻摇曳的烛光使整个屋子充满了一片祥和，桌子上已放上两碟素菜，一碗腌肉，虽说简单朴素，倒也是热气腾腾。
“姑娘，我们这普通农户家，也没什么好菜可以招待客人，”这家的主人赵大妈有些腼腆道：“你可别介意呀！”
聂小凤看着她连连道：“哪里会介意，我也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温暖的饭了。”她紧了紧抱着馨儿的手，想起了那时在哀牢山平凡但温馨的日子。
“小凤，你跟馨儿玩了很久，我抱她去睡吧。”天相拿着碗筷过来后道，说着接过了馨儿走回了侧房。
赵大妈瞧着天相哄孩子熟练的样子，不免问道：“姑娘，恕我冒昧，你们是？”小凤眉梢未动淡淡道：“我跟他是师兄妹，他待我就像亲妹妹般。”
“是嘛，”赵大妈夹了一大块腌肉给小凤道：“这小伙是个实诚人，没有那些弯弯心思，我还以为你们…”
“我自个夹，”小凤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她的话，“谢谢了。”
赵大妈讨了个没趣也没再说话，两人默默吃着饭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话。小凤脸上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却有些愧疚，天相对她是什么样的情感她知道，这一路上他都对自己照顾有加，若非有他相持她带着两个孩子根本什么事都办不成。
小凤喝完最后一口汤抬起头时，才发觉赵大妈不知何时已经吃完收了她自己的碗筷。她抚了抚额，思绪有些烦扰，天相的声音又刚好传了过来：“眼看天气转凉，趁你今日出去的空当我去集市上买了些衣服给你和两个孩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小凤接过衣服却又把它们都放下了，天相以为她不喜欢忙解释道：“如果你不喜欢我明日再去看看。”小凤抿了抿唇，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半晌才出口：“天相，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没有，怎么会辛苦呢。”天相脸有些发烫，“我不像你跟师父那样有能力，我只能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小凤想再跟他说些什么时，他却在收拾桌上的碗筷，“好了，你应该也累了，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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