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

道士瑶,梼杌聂。

庆远观的监院温若寒有一个十分得意的徒弟——金光瑶。人虽然不大的一点,但是十分机灵,学经文很快,山医命相卜一样不落,高功经师也十分熟稔,打拳练剑茶艺鼓琴也是样样精通。

金光瑶最出名的并不是这些东西,也不是他为某为皇帝求子成功,更不是因为长得太帅了。而是因为他捉妖除邪有一手,道观附近几百里的妖都是他除的。

金光瑶一般出门都是一身竹青色道袍,头戴混元巾,背负恨生,手持拂尘,腰悬八卦玉葫芦,斜挎一个藏蓝色百宝袋。

做法的时候则不一样,混元巾里要加一顶玉的芙蓉冠,身着明黄色九龙法衣,手持玉朝简,脚踏后底高功鞋。在法坛之上行罡踏斗,招兵遣将,呼云唤雨,神飞九重天,冲入酆都城。

无事之时则是一顶九梁巾,一件玄色道袍中褂。

无论如何都遮不住他与生俱来的仙气。

温若寒原本想把整个庆远观交给金光瑶的,可是金光瑶跑了。他带上几百两银子,带了三涵经书,还有那点家当溜了。

“师父,徒弟年纪尚轻,资历亦是浅薄,不足以服重。徒弟要出去闯荡一番,五年之后定然回观,师父不必担心。”

温若寒捏着信纸的手在颤抖,他担心?不。他不担心。他只是气愤,他很不高兴,他想揍那个徒弟 ,想把徒弟揪回来,如果他不是一个道爷的话他很有可能飙脏话了。

得了空闲的金光瑶悠哉悠哉的走在山间小路上,遇到了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他赶紧上前去查看,那尸体还有气,没死绝。“福生萌萌萌,福生萌萌萌”金光瑶连唤了两声圣号。

将那个血淋淋的人翻了过来“长得不错,应该不是坏人,哎!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就救你一命。”

从百宝袋里翻出药来灌到伤患的嘴里,想把他背下山,可是就他那点小身板怎么背得动他呢。山下有人家,他去买了一辆马车,把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移到车上去,赶着小马车去了镇上。

原本意外这个男人能很快醒来,可他一直没醒,又没有人来认领他。

金光瑶很苦恼,他不知道要怎么办。照顾他的话,很有可能被师父抓回去,不照顾他呢,他很有可能会死。

于是乎,金道长只能带着那个男人去云游天下了。

一路斩妖除魔,救死扶伤,大公无私,大义凛然,仙气飘飘。

有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老。

金光瑶从来不会辜负他的师父,这一次也一样,在他在外边浪的第一个月月底。他发现了坐在他车里的温若寒。

温道爷容颜永驻,依旧是那二十多岁的样子。一手拿着一个酒葫芦,另外一只手剥花生。见到金光瑶来了,十分体贴的冲他招招手“徒弟,过来给师父我剥花生。”

车里还有一个人呢,就在这个时候他醒了,全身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看见眼前这个年纪和他差不多,一身白袍,手持酒葫芦的人他不由得心生疑惑“请问公子是?”

他轻轻的问了一句,毕竟药效太强了,他还没缓过来。

温若寒终于看到了那个人,打量一下这个刚刚坐起来的青年,嘴角一勾,指着金光瑶道“我是你岳父。”

青年揉揉太阳穴“岳父?可他是男的?”他虽然受伤,可也不至于瞎,怎么一醒就塞给他一个小郎夫?

“男的怎么了?救命之恩,理当以身相许,怎么?你还不想认账?”温道爷骂人怼人那是出了名的厉害,金光瑶也只能替他默默地抹一把汗了。

青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小辈怎么敢。只是岳父大人看起来年纪尚轻,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儿子?”不要白不要,男的就男的吧,总比没有好。

“贤婿,你家岳父大人那可是修仙世家,容颜永驻,看似年轻,早以过了不惑之年。”温若寒赶紧解释,免得让人误会。

“你别听他胡说,他是我师父,压根不是我爹。”金光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赶紧反驳他,免得温若寒把人吓死,那他不是白救了吗?

赶紧爬上车,把水囊递给那个青年,不让温若寒误导人家。“贤婿,我还没问你的姓名籍贯家里有几个人呢。”温若寒会让金光瑶拦着?他温老爷子可不是那种人。

“在下聂明玦,家住清河不净世,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有五百顷薄田,五十多家商铺,还有个王爵。”他一直都不是穷人好不好,虽说是个妖,一个上古神兽(老妖怪),但是他经常在人间混日子所以还是有一点功名的,养一个小郎夫完全不是问题。

“聂公子别听我师父胡说,在下乃是岐山庆远观的小道,我师父是庆远观监院大人。不可能成为你的夫的。”真是受不了温若寒这个样子,那里像一个道士,这摆明了就是一个媒婆嘛。要是那些善男子善女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怕是以后再也不会去庆远观烧香了 。

“啊瑶,你师父是不会歧视你的,你放心吧。跟这位公子前往清河吧。道观里人也不多,缺的也不止你一个。”开玩笑是可以的,让他把自己徒弟往外推,那是不可能的。

“那个,岳父大人,我可以帮着修建道观,招募道众的。”嗯,他要做一个好好女婿 ,万万不能让岳父大人嫌弃,得让岳父看到他的用处。

“那谁,聂明玦是吧,你别和他胡说,他的话不能信,这种江湖术士都爱骗人。”他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撞上这样的师父,捡到这样的傻子。

金光瑶赶着小马车,车里是国家干城聂明玦,胡扯能手温若寒。一顶斗笠压得极低,旁人压根看不到他的脸,减免了不少麻烦 。可是他也听到了车里两个人在斗智斗勇。

“彩礼不能少,我可就这样一个好徒弟。”

“岳父啊,您这是卖儿子呢,再减点。要不我每年付一些三年付完?”

“不行不行,彩礼怎么能分期付款呢,实在不行的话就我再减一万两,啊瑶的金玉也不要了,你一次性付完。”

金光瑶“…………”

他坚信谣言止于智者,止于不了智障。等再过几天这事自然也就淡了。

聂明玦的伤好了,可是他不愿意离开,他觉得这个小道长挺有意思的,是他喜欢的样子。道观里也没有什么大事,他得空就宠金光瑶。原本十项全能的人,生生被他宠成了二级残废。

想喝茶了聂明玦泡,累了聂明玦替他捶背,困了聂明玦哄他睡觉,饿了聂明玦开小灶。

直到某一天温若寒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聂明玦,你一个上古凶兽别招惹我的宝贝徒弟了好不好?你活得了几百万年,而他呢?岁不过二甲子!你能陪他一辈子,那下辈子怎么办?他会老会死,有一天他会彻底离开你的!你明白吗?”

“岳父,你都敢承认我这个婿,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都叫了你岳父,也承认了他的身份,你又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他会让金光瑶拥有不死之身的,不会让他离他而去。

“聂明玦!你就当我爱胡扯行不行,啊瑶他不能和你在一起!他不是孟瑶,他是金光瑶,他不能成为任何一个人的替代品。”说着说着,温若寒的声音渐渐低了,他收金光瑶的时候确实是因为金光瑶和孟瑶很像,可他终究不是孟瑶。

聂明玦没说话,金光瑶在屋外边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下文。他想听聂明玦说“我爱的就是金瑶!”或者是“我没把他当做替代品。”实在不行,聂明玦完全可以承认啊,他也不会太伤心的。可是他没有,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这让金光瑶怎么办?

他现在还能怎么办?

离开!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当天,金光瑶就带上他出门必备的小包袱。换了一件打满补丁的中褂走了,他有皇帝亲自颁发的文碟,去那里都行。

聂明玦找遍了整个道观都没有发现金光瑶,往日乖乖待在殿前等他去喊的人已经不见了,压根找不到他的踪迹。一个值殿的小道长提供了一点线索,他看到一个道爷下山了,只是那个老道爷看起来没有金光瑶年轻,身上裹着已经满是补丁的旧道袍。

聂明玦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一定是金光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以为自己喜欢他是因为他长得像孟瑶。

“呦,这不是贫道的贤婿嘛,怎么?把贫道的宝贝徒弟弄丢了?”温若寒摆明了看热闹不嫌事大,他自己弄丢的人他就该自己去找,他顶多就看看热闹。

聂明玦瞪了他一眼“要是找不到金光瑶我屠了你的庆远观!”他一个人肯定是找不到金光瑶的,可是庆远观有人,这些资源得发挥。

温若寒可不吃他这一套,瞪还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自己去找啊,你自己气走的,贫道没跟你要徒弟就已经特别仁慈了好不好,还敢威胁我,庆远观是他的家,等你走了他自然会回来!”

聂明玦很头疼,他不知道应该去那里找金光瑶,也不知道找到金光瑶要怎么解释。他索性就不去找。也不想待在庆远观,回清河不凈世去了。

可是他越待越不是滋味,就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甚至连日常生活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聂怀桑十分怕死的上去问“大哥,你是不是得相思病了?”

“滚!”

聂怀桑圆润的滚开,没有什么事是人间八卦不到的,他派遣了几十个人去打听消息,终于查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金光瑶。

不就是一个小道士么,太简单了,直接绑回来不久行了。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可是半路杀出一只穷奇把他抢走了。

“大哥啊,我对不起你,嫂子被薛洋抢走了!!!”聂怀桑一边哭一遍说,又将过程说了一遍。

等他擦干眼泪的时候他的大哥已经不见了。

穷奇薛洋的地盘在夔州,他带着金光瑶飞回夔州,把金光瑶扔到后院,他化了人形。金光瑶没有武器不能和薛洋抗衡,只能步步后退“你……你……你要干嘛?”不怕是不可能的,凶兽这种东西他也只在经书里见到过,实际上看到着还是第一次呢。

围着金光瑶转了两圈“哟哟哟,小矮子混的太差了吧,怎么穿成这种鬼样子,以后薛爷爷罩着你,带你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绸缎。”

他来了

他来了

他带着霸下杀来了。

薛洋看到杀气腾腾的聂明玦赶忙躲到金光瑶后边“小矮子你可要保护我,不然我会被他杀了的。”

金光瑶现在真的有一种欲死不能得的感觉。

………

……

……

经过聂怀桑,薛洋等人的不屑努力,聂明玦终于抱得美人归。

温若寒揉着老脸“老夫贫道早就教过你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看看你,早点把握机会何必劳烦我们。”

金光瑶:聂明玦你给我跪下!

聂明玦(赶紧跪好):啊瑶,怎么了?

金光瑶:说,那个孟瑶是谁!

聂明玦:……啊瑶,我不认识孟瑶。

看事不嫌事大的聂怀桑,薛洋:那是他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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