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婉道:“那就好。那……郑叔,你是为了郑姑娘的事情才来到幽都的,现在事情处理结束,你是不是要走了?”
郑叔道:“我不走。”
“这是为何?”
“出了这件事之后,我想了很久。我把我女儿教得很好,她叫怀璧,玉璧一般坚韧之心,本是她的优点,如果那时候,能够有多一些人站出来帮她,凭她的心性,那会是不一样的结果。被王大拐卖来的不止我女儿,她们又是怎样的遭遇,有没有报仇雪恨,有没有得到安宁?有没有像我一样的父亲一直在寻找她们,为她们的不幸盘根究底?我想,总有些人是没有的。”
“很多时候,人之所以怯懦,不是由于心性本身,而是周围的冷漠造成孤独者的怯懦;同理,人之所以嗔恚,张牙舞爪,也不是这个人心性有多硬,而是周围人的放纵,为他壮胆。”
“所以,我要留下来,用我自己的一份力,让怯懦者不孤独,让嗔恚者有敬畏。为与我女儿遭遇同样事情的孩子,替她们问一问那些罪人,害人至此,心可安宁?”
姜静婉有些感慨,问郑叔:“您是贵族出身,只委顿在幽都做一个小小狱卒,不憋屈吗?”
郑叔两手一扬,笑道:“我又不指望领着幽都给我的那一点功德过日子,每天我的子孙后代都会给我上贡,送来的东西我用都用不完,怎么会憋屈呢?”
郑叔在隔壁设的房间环境简单,那是他觉得繁复无用。他的东西都摞在库房,炸鱼干就是子孙上贡后,他从库房里取来的。
“啊……是这样啊。”姜静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果然,贫穷地位低,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以后啊,你和小江一样,若是缺了什么,尽管来找郑叔!”
这边还没说完,只见在姜静婉身后的江芥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小江?”
“江大哥?”
二人把江芥扶到墙边坐下,江芥依旧不省人事,姜静婉问:“这是怎么了?”
签令已到,尘埃落定。江芥早已脚步虚浮,完全只剩强撑了。
郑叔颇有经验,看了江芥的脸色,就知道肯定不是小事,说不定还和断入有关。扶着江芥坐正的时候摸到他的右肩,感觉有些湿冷,郑叔褪下他的衣服一看,明晃晃一条长刀伤沁着鲜红的血液,还在不断流着。
姜静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这……怎么会?”
郑叔把江芥的手搭在肩头,姜静婉一眼就知道郑叔要把他背起来,于是帮忙扶着江芥。
郑叔背起江芥,说:“来不及了,边走边说,我们先去医药司。”
郑叔步伐大,姜静婉紧跟在郑叔身后,问:“幽都都是死人,还有医药司吗?”
“有。幽都里的罪人,如果想死却不允许死,就会在医药司强行救活,然后继续赎罪。狱教和狱卒在当差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也送去医药司医治。灰飞烟灭才是幽都里的人真正的死亡。”
“意外?江大哥这是意外吗?”
郑叔道:“是,也不是。他的命格本来就比其他人弱。寻常人在幻境里受伤了没什么事,到了他这里可能就是大事。而且,玉断织就的幻境对断入的人伤害高低,是看断入的人与原身的行为差别大不大决定的。魏几这么一个为己的人被他活成了舍己为人,伤害自然也就大了。再者,他情况特殊,在幽都降生,遵循活人的生命体征的。”
姜静婉想到郑姑娘附身在原身身上的时候,也是十指青黑,皮肉也开始溃烂,可现在她却无事,大概是郑姑娘本来就是原身的灵魂,所作所为都不能算偏离生平,她自然也就没有伤害了。
医药司在幽都的东南方,郑叔熟门熟路地踹开了医药司的大门把江芥放在大木桌上,姜静婉看了看医药司,疑惑道:“这里没人值守啊,怎么办?”
郑叔放下江芥,又到一个类似柜台的地方,说:“一直都没人值守。幽都行医不需要医者,没有那么多疑难杂症。既然最后不治的结果是魂飞魄散,那么所有伤病,外伤用还魂散外敷,内伤用聚魄丹内服,均可见效。”
说话间,郑叔用自己的腰牌刷了功德,拿了一整盘七七四十九瓶还魂散回来。
姜静婉一看:“这么多?”
姜静婉打下手,帮忙掀开衣服固定好江芥,郑叔就拧开瓶子撒上药粉。郑叔撒药粉都是大手笔,灰白的药粉一接触到江芥的刀伤就融进去了。郑叔又利索地拧开第二瓶药粉撒上,也被伤口吸收了,可伤口还是不见愈合。
“命格弱的人是这样的,寻常人两瓶药就对付了,他能用两盒药救回来就算他命大。”
郑叔一刻不停地给江芥的伤口撒上药粉,眼见血是止住了,可是伤口还是狰狞着,可是四十九瓶药已经快用完了。
“姜姑娘,你继续帮他撒药粉,我再去取两盒来。”
“好。”
江芥的刀伤用到第三盒还魂散才彻底愈合。人也悠悠转醒,被扶起来坐着。
郑叔道:“缓一缓吧,流了那么多血,可得晕好多天呢。”
江芥缓着眩晕道:“我又让郑叔破费了。”
“小事,有空多来看看我就行。”
江芥转头对一旁的姜静婉说:“我这小命,从小到大都是郑叔用功德砸出来的。”
“哼——可不吗?”
江芥指着自己解释道:“从小就意外不断,走在眚池旁都能掉进去磕得头破血流。”
姜静婉问:“这还魂散,不便宜吧?”
江芥道:“一瓶五千功德,用不起。要不说是郑叔用功德砸出来的命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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