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生水从来没有见过他爷爷这副模样,像魔怔了一般,手臂绷的笔直,嘴里一直重复着,“你们没看到吗?那儿就是莲花山啊!”
屋子里被一种诡异的气氛所笼罩着,整整三分钟许福海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许生水顿时就慌了,正想开口桌子下却不知道被人踢了一脚,接着那人就开了口,“好的爷,我们去。”
许生水:“啊?”
二人一言不发驾着许生水的胳膊就往出走,许生水不明所以只是一个劲的回头看着屋子的许福海。
许福海手一直没放下,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明显,向上扬的嘴角一直列到耳根,到了最后他简直看不清许福海的模样。
许福海居然没有五官!
许生水被吓得闭上了双眼,但又忍不住偷偷的睁开了一只眼,这一睁原本坐在屋子里的许福海却突然不见了。
“我爷爷消失了!他不见了!”许生水停下脚步,错愕道。
陆二三和池负像是早有预料,也不惊讶只是看着许福海指着的莲花山,这年头还有妖物自动送上门来的线索。
怪省事儿的。
“我爷…”
池负大发善心一拍他的脑门:“那不是你爷,换句话来说自从你带上护身符之后他就变成了一幅空壳。”
“那我之前…我爷已经变成妖了?”
池负默认点头,轻嗯了一声。
许生水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和许福海相处的场景,回忆不断加深撕扯,最后定格在了他看许福海的最后一眼。
没有五官的许福海霸道而强势驱逐了许生水脑海里所有有关许福海面孔的记忆,现在的他居然想不起来他爷爷长什么模样。
这些年他居然始终在对一个无脸人嘘寒问暖,最可怕的是他没有五官许生水却硬生生的幻想出了他的五官。
许生水到吸了一口凉气,“你们早就看出来了?”
二人站在他面前点点头,种早已知道答案胜券在握的感觉。
记忆在特定的情况下也会骗人。
“不过,你的这只眼…”
话落,一只温热的手覆盖着了许生水的右眼,他的眼前顿时一片黑。
几秒过后他感到眼中有几股热流像是小鱼一样来回穿梭,眼睛顿时有些发痒,许生水想去扳开陆二三的手时对方却松开了。
“这是…”
“看到了什么?”陆二三发问,眼中的瞳孔瞬间变化,许生水捕捉到了一瞬却没有反应过来。
盯着他的眼有些疑惑,“我应该看到些什么吗?”
在那一瞬池负察觉到陆二三周身的气场有些不一般,他往前凑了凑看到了细长的睫毛,补了一句,“睫毛很长,会扇死人吧。”
…
“那正好,我第一个就扇死你。”
“荣幸至极。”
池负这边回复完,摸着下巴端详他的右眼好久,突然笑了将陆二三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完,“我说呢,你有一只妖的眼睛。”
“…妖!”
许生水一听忙去捂自己的眼睛,“妖妖妖!我是妖?我居然是妖?”
许生水全身上下都写满不可置信,忙退后了几步,之后又抬头看向池负二人。
他们一人抱胸,一人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莲花山好似在看如何去最为省力,只是那人最后还要补一句,“我以为你很早就知道了。”
池负:“现在知道很迟吗?”
“你们…一个观云观,一个有妖管理局,你们…是来抓我的?”
许生水现下的脑海里全是被他们所逮捕之后关在小黑屋里,无处喊冤的样子。
他怎么会知道他有一只妖的眼睛。
池负生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在反驳他的话,许生水顿时喜出望外以为事情还有转机,一眨眼正要开口又被池负挡了回去。
“错了。”
“我现在也是有妖管理局的人。”
“什么?”
“从那儿走。”陆二三一伸手指了一条羊肠小径,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杂草丛生不仔细辨别还真认不出那是一条道。
陆二三在前面开路,池负很快就跟了上去,草一动就有蚂蚱惊慌失措从里面跳出来,远离这是非之地。
大山挨着大山,每一座山都有不同的名字,山峦巍峨连绵,一山叠着一山像是水墨画的重影。
偶尔有横生出来的枯枝都被陆二三一脚踩断,发出清脆的声响,越往前走遮挡视线的植被就越多。
叫不上名字的野草约有一人多高,许生水站在原地踌躇不前,身后是他已经妖化了的爷爷,身前是要抓他的回小黑屋的捉妖师。
进退两难,思虑再三许生水高呼了一声让他们等等自己,远远的只能看见在草丛里行走的两颗浓密毛发的后脑勺。
池负他们已经走到了山脚下,许生水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赶来,一手扶着身旁的树干,“等等我啊!”
池负回头看了他一眼,“年轻人还是要多练,虽然目前没用,但你以后总会用到的。”
许生水最先开始对这句话没放在心上,等入了妖域他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意义。
陆二三向后退了一步活动了下筋骨,随后几个大跨步,一脚踩着山体上凸出来的岩石,手臂上的青筋绷起。
他抓住从上方垂下来的藤蔓,在手腕上缠绕了几圈。
池负只是和许生水说话的途中,一转头陆二三就已经是飞檐走壁上了,有几块碎石骨碌骨碌的从山体上滚落下来,滚到他的鞋前。
许生水惊叹了一声,比对着高度,“他怎么上去的?他是会飞檐走壁吗?”
“先这样,在那样,之后在欻的一下就上去了。”池负回了句,心中却在叹了一声。
耍帅。
下次我也要这样。
陆二三看了一眼墙壁,直接从后腰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反手握刀胳膊一甩,垂落在他眼前的藤蔓应声落地,与此同时洞穴中的神像也漏出了庐山真面目。
陆二三抓着藤蔓借力滑在地面上,仰起头:“这就是哭神像了。”
那座神像的五官镌刻的栩栩如生,仿佛从中还能看到她当时的一颦一笑,发丝飘扬,似有风来。
她的表情异常的温和,说是哭神像也只不过是雕刻石像的匠人特意在她脸颊上锤了一道划痕,不经意看上去反而像是泪痕。
山洞中光线并不好,晦明晦暗给神像的外观徒增了一丝神秘,看不出是喜是悲。
池负不语,目光在神像与陆二三之间流转,二人的眉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似。
再多看几眼池负便觉得陆二三在他眼里虚虚实实,天地仿佛都在旋转。
是了。
天地是真的在旋转。
许生水还不明状况,滋哇乱叫的声音在他们耳朵里来回穿梭,几乎同时有一只手分别搭在他的肩膀上。
陆二三的袖口有一缕红线飞出极快的缠绕在他们身上,池负只觉得中指一紧,低头一看,那红线已经变成了一道红色的虚影。
一端缠绕着他,另一端系在许生水的手腕上。
“啊!啊啊啊!”
“啊!救命啊!”
喊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四周的场景变化莫测,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摆放着破旧无人打理的烂摊子,家家户户闭门闭窗,多年的尘网覆盖在门臼之上。
许生水硬生生的将后半句的喊叫声吞咽了下去,双手死死的捂着嘴巴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挪了挪脚步,心中默念:
镇定,一定要镇定!
“有人吗?有人吗?”
“救命啊!救命啊!”
“这里是哪儿啊?”
喊叫之人已经吓破了胆,每说一句声音都在发颤。
许生水冷不丁的迎上二人的目光,疯狂的摇头示意不是他。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声音到了最后几乎变成了呜咽,池负个陆二三挡在许生水面前,陆二三的手已经摸到了后腰上的匕首。
一道身影飞快的从街口的巷子里跑出,跌倒又重新站起来接着跑,在看到穿着同样年代衣服的人,那人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伸手招呼着他们:
“救我!这里不能待!到了…晚上!”
“晚上…会吃人!”
“这里的人都不是人…”
跑过来的年轻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脸颊瘦削,身上粘着血迹,看样子很疲惫像是几天几夜都没合眼,眼下的乌青大的吓人。
“完了!他们要来了!来了!”年轻人浑身惊恐,一抬头看见被黑云所遮盖的天空慌不择路的抓住陆二三的手臂。
他抓得及用力,陆二三皱眉一甩手将他甩到了身后,年轻人见状又抓着许生水的衣袖,慌忙的看着四周。
池负的耳朵动了动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响,一脚踢翻身旁的烂摊子,重中拾起一根木条在手中掂了掂。
不衬手,但能用。
“许生水,拉着他躲好。”
黑云遮盖住天空,周围的光线暗了下来,四周起了一阵阴风,风雨欲来。
有东西最先落下来,他们起先以为是雨滴,直到那东西越落越多,他们才意识这并不是雨,而是碎/肉。
于是一阵寒光率先撕破开这四周的阴风,碎肉在地面上蠕动很快就凝聚成人形,五官扭曲,眼眶空洞,有目的朝着他们涌来。
兵器实在是不顺手,池负手中的木条从对方的口中而入后脑勺而出,他飞快的转身,又去抓木条的末端。
只听见一阵黏稠的声音,木条重中抽出随后快准狠的劈向迎面而来的碎/肉身躯。
在此时远方的宫殿却突然有了光亮,从中似乎还传出了乐曲声,乐曲声急迫而尖锐,在仔细一听似与碎/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相呼应。
倒在地面上的碎/肉身躯快速的凝聚,扭曲的向他们逼来。
碎/肉身躯不知疼痛,这样以来消耗的之后他们的体力,而不是数量。
身后的光亮离他们越来越近,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宫殿的附近,一个念头在他们脑海里浮现。
池负与陆二三对视一眼,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会心一笑。
没错了。
这是在逼他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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