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桌上的气氛有一丝凝滞。
失忆的楚路安仍然有根植于灵魂深处的直来直去和口无遮拦。
昨天晚上晚饭后,楚路安听沈曲行说第二天要爬亚岛最高的凤凰山,凤凰山海拔五百米左右,沈曲行预计他们一小时出头能上山,定的出发时间是早上八点。
楚路安洗澡的时候,沈曲行在整理两人第二天的背包。
等楚路安洗完澡出来时,沈曲行还在他的房间。楚路安往床上一躺,看着沈曲行的背影,突发奇想,问:“老公,我们上过床吗?”
沈曲行的背影显得有些僵硬,但声音听起来如常,“嗯。”
楚路安翻身爬到床尾,趴在床上,继续大剌剌地问:“那我们谁上谁下?”
沈曲行还是背对着楚路安,“我是你老公。”
“哦!”楚路安泄气地瘫在床上,听起来对于自己这么能量满满的人却不能占据主动这件事很失望,但还是接着问,“有很多次吗?”
沈曲行反手把楚路安的冲锋衣、护膝往床上丢,“嗯,经常。”
楚路安自己在床上踢打几下,“那昨天和今天你怎么不要?”
“你还是病人。”沈曲行终于转了过来,把床上的东西一件件整理好放在床头柜,没看楚路安一眼。
“我是脑子出了问题,又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可不就是脑子出了问题?沈曲行已经要崩不住了,决定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我平时做得好不好,你喜欢吗?”
沈曲行头皮开始发麻,出口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喜欢。”
楚路安还没有消停,“不对啊老公!我们又没有睡一张床,难道你每次完事儿了就走?你这不是嫖我吗?”
沈曲行眼神锐利地看着楚路安,一句话都不说。
楚路安又感受到了职场上被老板支配的恐惧,尴尬地笑了几声,抓着沈曲行的手腕晃几下想要装可怜。
然而沈曲行并不领情。
“我错了老公,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我不希望你这样定义我们的关系,更不想听你作践自己。”
楚路安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再也不会了,老公你别生我气嘛。”
“睡吧。”沈曲行在楚路安头上搓两把,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去了。
楚路安在床上呆坐好一会儿,沮丧了好久才想起来叫小蓝。
小蓝:我在。
“你知道惹老公生气了怎么办吗?”
按照小蓝的建议,第二天楚路安起个大早,在沈曲行做早餐时就围着他团团转。
在楚路安第二次险些被锅烫伤之后,沈曲行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没烫到吧?你去坐着就好了。”
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只有担心没有责备。
楚路安放心一点点,执行小蓝的第二个建议,抱住沈曲行的脖子,用力亲了一下沈曲行的脸颊,“老公,你要是还生气,我就亲到你原谅为止。”
“啪”!
沈曲行手上的锅终于砸在了燃气灶上,空下来的手在楚路安柔韧的后腰上拍了拍,“没生气,你去坐着吧,乖乖的。”
“老公你真好!”楚路安又亲了一口,乖乖地跑去餐桌边坐着了。
沈曲行在原地站着,大脑完全空白,被楚路安亲过的脸颊热到要喷出岩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无数问号从沈曲行大脑里飘过。
“老公?”楚路安看沈曲行动也不动,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咳,马上就好。”
沈曲行动作麻利地把早餐端过来摆好,表情跟平时一样,也就是没有表情。但是楚路安不知道,沈曲行早已灵魂出窍。
“老公,张嘴!”楚路安正在执行小蓝的第三个建议,用叉子叉起一块小面包递到沈曲行面前,要喂他吃饭。
沈曲行机械地张嘴咬了一口,等咽下去才发现不对劲,“我自己来,你吃你的。”
“哦!”
楚路安能把平平常常的白粥、面包片都吃得有滋有味、活色生香,更别说是沈曲行精心准备的早餐,看着他吃饭,沈曲行总算回魂了。
“老公,你的手艺好好!连面包都烤得这么香!”不用说,这是小蓝的第四个建议,拼命夸自己的伴侣,夸到对方能脸红那种。
沈曲行显然不可能被夸到脸红,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楚路安,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烤面包和烤面包是不一样的。自己的烤面包,是把吐司放进早餐机里加热一遍,然后把鸡蛋、火腿和蔬菜放进去。
算了,楚路安在国外待了多年,中文不好也可以理解。
“待会儿去爬山,你想带饭团还是三明治?”沈曲行问。
楚路安不解,区区五百米的山,两个小时之内就能回来,还需要带吃的?“老公,你是想在山上野餐吗?”
“嗯。”
“那就三明治吧,老公,你做的三明治全世界最好吃!”
沈曲行终于被楚路安逗笑了。
楚路安嘿嘿一笑,甚至把沈曲行喝不完的小半杯酸奶也一口干了。
终于要出门,沈曲行拉着楚路安反反复复检查,防晒擦了、速干衣穿了、帽子和墨镜戴了、驱蚊水喷了、鞋带系好了。
“老公!”楚路安像个着急要撒欢的小朋友,“都好了,我们快走吧!”
“嗯。”
楚路安终于得到首肯,拎起沈曲行那个装了大水杯、三明治、驱蚊水的包就往背上甩。“我来背这个吧老公,我力气超大。”
沈曲行执意不肯,“你拿这个,这个轻。”
另一个包里就只有小包装的卫生纸、一次性雨衣和两个干净的垃圾袋。
楚路安早就背着包跑了出去,“快跟上,老公!”
楚路安运动天赋满分,沈曲行也经常徒步,两人爬山一点都不嫌累,何况是“区区五百米,两个小时就能来回”的亚岛第一高山凤凰山。
一直到山脚下,沈曲行看着从身边走过的人,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们没带登山杖。”
楚路安看看沈曲行,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周围的人,“需要吗?”
沈曲行轻咳一声,“不需要,走吧。”
沈曲行也是曾经爬过贡嘎雪山的人,那时候确实要用到登山杖,但是今天……他和楚路安是用不到了。
凤凰山一路上山都有台阶,楚路安一开始蹦蹦跳跳就上去了,走了大半电量消耗了一些,步子才平稳下来。沈曲行一直跟在他后面,生怕他活泼地蹦跶到山下去。
不过楚路安虽然活泼得很,虽然时不时就要拉着沈曲行聊天,却还是一路稳稳当当。
才刚有点爬山的感觉,两人就已经到了山顶。山上有座庙,据说很灵,楚路安看到很多人在拜新奇得很,也跟着去拜。
沈曲行凑过去一听,楚路安嘴里念念有词,“菩萨,请保佑我的老公不要再生我的气啦。”
哪有人求这个的?
“你知不知道向菩萨许愿是要还愿的?”
“嗯?”楚路安显然不知道,但他很愿意遵守,“那我们每年都来,我每年都来谢谢菩萨。”
沈曲行看着楚路安清澈的眼神,默默低下了头,“走吧,人太多了。”
“好的老公!”
外面还有挂花灯祈福的地方,好多人还在山的围栏上挂了姻缘锁,楚路安又想跟着去挂。
“别挂了。”沈曲行态度坚决地制止了楚路安。
“为什么不挂?别人都挂了。”楚路安不服气。
沈曲行眼神飘忽几下,“我有别的信仰。”
“哦!”楚路安似懂非懂,他又不知道沈曲行的信仰是什么,“我明白的老公,我尊重你的信仰。”
“去坐一会儿吧。”
“好。”
两人坐在树荫下,沈曲行看着楚路安拿出大水杯,一口气喝下三分之一,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沈曲行觉得自己也渴了,非常渴,他不由地扯了几下领口。
“老公你很热吗?”也不知道楚路安是怎么一边喝水一边看到沈曲行扯衣服的,但他就是看到了,还第一时间问了。
“有一点。”
楚路安马上去翻包,抽出来一片清凉贴,“我放包里的,老公你都没发现。我来帮你贴!”
沈曲行任由楚路安帮自己贴了清凉贴,感受到了一丝丝凉意。
楚路安指着包装袋上的大白熊,“老公你看,北极熊,像不像你?”
“不像。”
“明明就很像!白白的,冷冰冰的。”
沈曲行把包装袋攥进手里,靠近楚路安一点点,“幼稚鬼。”
楚路安才不管沈曲行说他幼稚,往沈曲行肩上一靠,决定幼稚到底,“老公,你说是不是菩萨听到我的请求了?你都不跟我生气了。”
沈曲行半边身子都麻了,脖子被楚路安的头发扫到,有种过电的感觉,“我没有生你的气,早上不是都说过了?”
这句话说得特别温柔,楚路安终于信了。“老公,我觉得我好喜欢你,我肯定一直很喜欢你对不对?”
楚路安还靠在沈曲行肩膀上,但是一双眼睛却抬了起来,直直地看着沈曲行。
沈曲行稍微低了点头,楚路安的眼睛太清澈,却深不见底,沈曲行一点也看不懂。他看不懂楚路安的情绪,也看不懂楚路安的喜欢。
但是楚路安说的话,却让沈曲行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沈曲行转过头看着山下,看着沙滩上的人,看着更远的海面。
“我不知道啊。”
楚路安惊奇地坐直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为什么不知道?”
沈曲行摇摇头,“就是不知道。”
楚路安泄气地又靠回沈曲行肩膀上,“我怎么这个时候失忆了呢?不然我就可以告诉你了,老公。”
沈曲行对着楚路安浅浅笑了一下,“没关系。”
没关系,有他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已经够了。
楚路安极力想要驱赶这奇怪的氛围,故意表现得轻松些,“那我以前惹你生气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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