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胜一筹
从母亲的话里,倒是知道了些周庆的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除掉周庆,便是陶宁的第一步计划。
周庆原本是居北沧州人,无父无母,家里只剩下他一人。几年前定安大将军率兵平定居北,那时战火硝烟,狼烟不断,饶是定安大将军也抵不住多一倍军队的敌人,很快就败下阵来,还差点被敌军抓住。
说巧也挺巧,周庆身无长物,唯一的生计便是进山打猎。那日天灰蒙蒙,树林间安静异常,顿时察觉有些不对劲。周庆暗躲在一旁,竖起耳朵,仔细地观察周围。
忽然背后一阵凉风,以及那一击致命的攻击,周庆身手敏捷,快速地躲了过去,脑中却快速飞转,对方究竟什么来路,出的招式快速狠毒,自己并没有什么仇家。
利落地滚到一旁,双手呈防护状,这才看到了对方的打扮。
倒吸了一口凉气,竟是当兵的,而且看这样子对方的官位还不小。
他安分守己,什么时候惹上当兵的了。
“这位兵爷,有话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
当下二人滚在一起厮杀起来,招招致命,可谁也占不到对方便宜。
日落的时候,二人背靠着树,大汗淋淋,大口地喘着气。
“你真是一打猎的?”
“绝对和你们这些当兵的扯不上关系。”
陶垣轻点了点头,开始商量着谈条件。
“这片山的北边就是敌人,只要你带我走出这片山,必有重赏。”
“不求重赏,只要能跟在将军身边,上阵杀敌。”
“好。”
于是第二年春,陶垣再次率兵出征居北,周庆跟随,上阵杀敌,骁勇无比,仅用半年时间收复居北。周庆也很快就从一个小小的侍从变成副将,又过了几年,变成了如今的周将军。
陶宁倍感唏嘘,父亲待他如此好,没想到却是养了个白眼狼,反被咬了一口。
‘咚咚咚......’叩桌子的声音打断了思路,抬眼便是辛邙紧皱眉头的脸。
“啊先生方才讲得真好。”陶宁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莞尔一笑夸赞道。
辛邙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方才我没有讲课,让你抄写诗经第五篇,如何了?”
前几日下了大雪,才不得已停了课,如今气温有回暖迹象,母亲当下就派人去了辛府传话。
近几日郡主学业荒废,还请先生多加督促。
于是辛邙不辞辛苦的来了......
陶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桌子上的一叠白纸中抽出了一张,递给辛邙。
暗黄的宣纸有些淡淡的糊浆味,墨色已干,几行字工整的列在其中,带着女子的淡雅,亦有些笔锋,略显大气与名家风范,又不失大家闺秀的笔迹。
看来是下过苦功夫的,饶是心中好奇万分,也不好当面问,辛邙带着满心思狐疑看了陶宁两眼,转身走回桌子后坐下。
陶宁心思一动,忽然开口道:“先生若是心存疑虑,大可以考考我,若是我不会,先生尽可惩罚,陶宁绝对无半分怨言,倘若是陶宁学有所成,那先生可得答应陶宁一件事。”
“何事?”辛邙抬眼,颇有些意外。
“这个先不说,若是陶宁答不出来,那即便是说了也没意思了。”
陶宁以退为进,刺激一番,先生思衬片刻,点了点头。
辛邙也没多想,只是知道小郡主性子执拗,若是她想玩的,想方设法千方百计都得实现,倒不如直接答应她,省得她缠着闹着。
“即是这样,那我便考你诗经,论语和帝女词。”
“请先生出题。”
辛邙眼皮子动都没动,继续看着手里的书,随口就道:“诗经采薇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下文是为何?”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辛邙抬首看了陶宁一眼,继续低着头翻阅手里的书,漫不经心道:“诗经无衣篇,记得多少就背多少。”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陶宁轻勾了勾唇,前世的日子过得闲凉,时常看书练字,现在看来,倒也有些用处。
如此,辛邙合上了书,微微抬首,侧着头思量了片刻。
“论语的学而篇,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是怎么回答的?”
“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怪不得这么自信,看来肚子里有几分墨水,辛邙暗暗想着,便想着加高一个难度。
“为政篇中,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
“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辛邙终于正视了起来,他看着陶宁,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开了口。
“帝女词可有读过?”
陶宁点了点头,帝女词乃是和鹿公主所著之书,该书讲述了如何为人处世,朝堂上如何自处,最后还有战场上的策论,乃是不可多得的一部宝书。
说起帝女词,便不得不提和鹿公主,乃是前任皇帝武成帝的长女,从小习武善文,聪慧过人,深受武成帝的宠爱,直至当婚的年纪,竟嫁给了邻国质子,据说二人互生情愫,芳心暗许,便不顾众人所言,一下嫁给被困在京的邻国质子。
直到邻国来犯,群臣上下无一不进谏,要将邻国质子处死,谁知平日里柔弱的和鹿公主竟披起了战衣,提着长剑上战场,而她的夫君作为军师,伴随左右,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快速击退了邻国,此番骁勇无比,敌过男子。
论起辈分来,陶宁还得唤和鹿公主一声太姑姑,而陶宁的母亲和胥长公主从小和姑姑走得近,受了和鹿公主的指导,习武从文,能力亦不在和鹿公主之下。
只是后来邻国来犯,又有群臣上奏,和鹿公主便携与驸马,领着那些一同上过战场忠心耿耿的军队,前往西北木州,自立封王。
这些都是发生在陶宁没有出生的时候,所以这位和鹿公主,陶宁并未亲眼见过,听闻她的故事,心中有震撼也有些许唏嘘,只有这样的奇女子,所以才能写出帝女词这样的奇书吧。
和鹿与和胥二位公主都是不可多得的巾帼女英雄,聪慧过人,美名盛传于天下。
如此,辛邙低头看了看陶宁,不说十分,只需要继承三分的神韵与才学便可,可如今听到陶宁郡主的传闻,皆是些上不得厅堂的言论,莫不是其间出了问题?
陶宁不傻,自家先生这样的神情,满满的唏嘘,沉沉的叹息,可不是在说她陶宁比不上那二位负了盛名的公主么。
她可不这么认为,自己的运气可是母亲与太姑姑所不及的,能重生一次,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她自有自己的小幸运。
一阵风吹来,虚掩着的窗子开了个口,寒风阵阵,陶宁当下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辛邙皱着眉头,转身关了窗,转回身的时候瞥见陶宁已经冻红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笔杆。
听闻小郡主比常人怕冷,每到冬天,手脚怎么着都捂不暖。
待走回时,辛邙不轻易说道:“今日不练字了。”
“当真?”
陶宁抬眸,在辛邙还未点头前,笔杆已经落在桌上,双手迅速地伸进手笼,里头还有先生赠与的暖袋,添了几分暖意,面色也就红润了起来,不似方才那般白得吓人。
思及此,陶宁忽然道:“先生可继续出题。”
对于帝女词,此时的陶宁了然于胸,她最崇拜的可是那位未见过面的太姑姑,毕竟自立封王这种事可不是哪位公主都能做得出来,帝女词读了可不下五次,就算先生变了样的考,她也能一一答出来。
辛邙撩动眼皮,瞧着外头已经下雪了,便放下了书,“今日就到这,郡主身子骨弱,先回去歇息吧。”
“既然先生这么说,那陶宁便提出方才的条件了。”
方才陶宁所说的,他并未忘记,只是不知道这位小郡主又在动什么歪脑子。
陶宁莞尔一笑,“上次灵伍寺的事情,学生心中深感歉意,非常过意不去,所以还希望先生将上次穿的那件长袍交与学生,希望能弥补一些。”
原是这件事,辛邙松了口气,连忙拒绝,“那件事实属意外,并非是郡主的过错。”
“虽是无心造成,但毕竟与我有干系,所以还请先生将衣服交于我缝补。”
辛邙连连摆手,“此事不妥。”
“有何不妥?”
闻言辛邙的神色忽的变得严肃,他正色道:“郡主身份高贵,如何能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郡主乃是未出嫁的大家闺秀,如何能为男子缝补衣物,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难堵悠悠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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