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楼道里的灯泡苟延残喘似的一闪一晃,光斑打在唇钉上,闪着一点冷硬的亮光。黑T恤绷紧他的宽肩,小臂上有一条青色蛇样的纹身,蛇头正冲着她的眼睛,他叼着一根烟,嘴角歪歪扯扯地勾了一下,烟灰轻轻落在她脚下的地板上,“姐,不认得我了?”
许岁眠后脖子的汗毛“唰”地一下全都竖了起来,她连想都没想就去推门,可门却纹丝不动。
男人叼着烟的嘴角动也不动,肌肉虬结的手臂横卡在门缝上,巨大的力量冲击之下,许岁眠整个人都被震得往后踉跄了几步,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慢吞吞掏出一个银壳打火机,“咔嚓”一下点着了唇边的烟,猩红的火光在昏暗里一明一灭,映着他的森然眼神:“就想问问,姐姐你为什么要举报我?”
许岁眠唇瓣颤抖,背部紧贴墙面,“你怎么知道是我?”
许屹骁嗤笑一声,烟雾冲出来,重重地落在她惨白的脸颊上:“我想查,查不到吗?”他往前顶了顶,庞大的影子笼罩下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怎么,当年没把我送进去,不甘心?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给我添堵?”
“滚开!”许岁眠大喊,几乎到了崩溃的绝望边缘。
他猛地伸手狠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对上了他满是戾气的双眼,“酒驾算个屁!干脆我玩票大的?强'奸你好不好?”紧接着笑,“最好判个二三十年的,遂了你的意,嗯?”
许岁眠情绪崩溃,捂着耳朵眼泪夺眶而出。
“别哭啊姐姐,”许屹骁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将滚烫的身体更加沉重地压了上来,胸膛紧密贴合着她。
他强行掰开她捂着耳朵的手,将其死死按在墙上,嘴唇粗暴贴住她耳廓,冰冷的唇钉刺得她浑身发寒。
“看你流泪,我心痛。”他忽而变得温柔起来,但语气却令人不寒而栗。
“变态,疯子!”许岁眠在绝望中挣扎,胡乱挥舞的手突然摸到旁边小桌上冰凉的水果刀,求生的本能让她没有丝毫犹豫,她几乎没有思考,拼尽全力握住刀柄,狠狠捅了出去!
一股带有腥味的温热液体突然涌出,浸透了他单薄的T恤。许岁眠惊恐地睁大双眼。
许屹骁的身体僵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再抬头盯着她,嘴角居然咧开了一个笑,眼睛亮得瘆人,“开心了?姐?要是这样就能让你高兴……”
他那只沾满血的手,突然扣住了她握刀柄的手,五指如铁钳一般收拢,往自己身体更深处狠狠一戳!
“那就捅深点!来啊!”
“疯子!放开我!”许岁眠崩溃摇头,竭力抽回手。
“是,我就是疯子,就是变态!”
许屹骁低吼着,额头青筋暴起,死死抓着她想挣脱的手,“我他妈从初一就偷你内ku自'w了,你不知道?!”
许岁眠如遭雷击,全身剧震,大脑瞬间空白!手似被烙铁烫到般猛地回缩。
就在这时,隔壁的手机铃声响起起来。
许岁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趁他微怔的时候,用尽全力推开他,随即扑向桌上的手机一把抓起。
连屏幕都没看清,手指哆嗦着胡乱一划,立马把扬声器那边对着许屹骁:“我……我报警了!110!我打110了!”
她手指还在发抖,几乎凭着肌肉记忆,快速地按下了三个数字。
听筒中传来清晰的电子女声:“您好,这里是110接警中心——”
空气沉寂得令人窒息。
两个人僵持着,许屹骁低头看了一眼小腹上不断洇开的暗红,然后又抬头看向许岁眠惊恐绝望的脸,黏稠狠厉的眼神一寸寸刮过去。
他随手取过桌上几张纸巾,看也没看,随意覆盖伤口上。
顷刻间,洁白纸巾已被鲜血染透,触目惊心。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眼神紧紧锁定在她脸上,许岁眠被他盯着头皮发麻,大气也不敢出。
数秒之间,时间隔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他终于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那股子骇人的疯狂仿佛被按了下去,他上前,双手强硬捧住她的下巴,在她额头沾着冷汗和血迹的地方,轻轻一吻。
随后,门被砰地关上又弹开。
许岁眠就像被抽了骨头一般,一下瘫软在地上,门外是灰蒙蒙的楼道,晚风带起丝丝凉意,夹杂着楼下人家炒菜的油烟味。
她低头注视双手,满是红色黏稠液体,无法分辨是他的鲜血,还是自己掌心掐出的血迹。
远处不知哪家的电视传来模糊的笑声,再近些,像是锅铲碰撞的声音,一股油烟味儿冲进鼻子里,许岁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得她弯腰干呕,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她瘫坐在那里,听着自己一声又一声的粗喘,宛如一条被抛上岸的鱼。
-
次日清晨,枕边手机震动,薛晓京来电。
许岁眠艰难地从被中探头,眼睑沉重,指尖无力划开接听键。
“岁岁,昨儿怎么了?电话打半天没人接,还好吗?”对面声音洪亮。
“没事儿……”许岁眠嗓音干涩。
“真没事儿?”
“嗯,工作太累,到家就睡了。”许岁眠含混带过。
“得嘞,没事儿就成。”薛晓京话音一转,“对了,告诉你一声,今儿谢大爷跑山,晚上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别去了,免得扑空。”
“好,知道了。”许岁眠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发涩的眼,“对了晓京,能帮我找个新房子吗?”
“哈?你不是刚租了房?怎么,不行吗?”
许岁眠趿着拖鞋晃进洗手间,镜子里映出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嗯……离报社有点远,想换个近便的地方,你门路广,帮我留意看看。”她随口编了个理由。
“成!这算事儿吗!早说了那老破小儿不是地界儿,你非拧巴!包我身上!”
“别太贵,两三千能打住最好。”
“大姐!”薛晓京乐了,“咱们这儿是四九城!两三千?您当是五环外大荒地儿呢?五环外这价都悬得慌!”
“没事儿,你先看着,实在不行再说。”许岁眠语气淡淡的。
……
撂了电话,身上才觉出一点不对劲儿,大姨妈竟然来了。
歪打正着的,正是她准时的日子。
换卫生棉条的时候,昨夜地板上那滩刺眼的血忽然在脑里一闪而过,她下意识摊开手,才后知后觉般疼起来,抽了口气“嘶”了一声。
许岁眠沉着脸,利索地给自己上药,包扎,地板拿消毒水仔仔细细擦了两遍,然后打电话找修锁师傅,换了一把结实的锁芯。
其实这会儿,她心里那点惊涛骇浪已经平了不少,比昨晚乍见那人时淡定多了。
就是……有点儿后悔。
怎么当时没捅死他呢?
但她清楚,不能让那个人渣毁了自己的人生,更不能忘记当初回京的决心。
许岁眠敛了心神,屋子里屋外都收拾得利利索索,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滚烫的红糖水,就着两片面包囫囵吞了。
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去顺义。”
日头斜斜沉进高楼缝隙,给楼宇镀了层昏金的毛边儿,虽然不知道谢卓宁他们几点才能从山上下来,但她不会放弃任何机会。
许屹骁:对,老子就是变态[愤怒]
谢卓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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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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