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并不是一句不公便可以顺你的心意去运转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勇气也是愚蠢。我知道你有决心,也支持你去做,但你需要知道人最该忌惮的是为了所谓的真相去不择手段,丧失自己的本心,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只是不比寻常人的康健,那你前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就不值得你有继续勇往直行的勇气了么?你的才华与渊博,我呕心沥血地培养,都不允许你自暴自弃;但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追随自己的本心,我都支持你,被困在沉重过去里的人,哪怕看起来如常,内里却早已腐烂,你不要被仇恨所蒙蔽,在你的身后,还有你的同窗旧友,还有老师我啊。”
曲致仕平静的眼眸里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老师,我知道的,但你不必参与,我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你们若出了事,那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他的语气涩然,“您看这偌大的世间,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如果您当真疼爱学生,就不要再掺和我的一切。”
“唉,”隋执臣重重地叹了口气,曲致仕示意身后的小厮推他离开,刚到客栈门口却被一只手拦住了,他的视线上移,对上的一双深沉妩媚的眼睛,来人一袭红衣,束带勾勒出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腰身,一束高马尾衬得她英气非常,卫令挡住他,“谈谈。”
曲致仕看向最右侧的包厢,向她道,“去那里聊罢。”上了阶梯后,卫令跟在他的身后,两人面对面地坐下来,曲致仕轻笑着给她倒了杯茶,“刚刚我与恩师的对话,公子听见了多少?”
“不多不少,全都听见了,你约我来此就是为了让我听见你们的对话?”卫令抿了口茶。
曲致仕道:“是的,但也不全是,我很感激公子那日的救命之恩,但想必我的身份以及我的事情公子应该已经派人了解得差不多了,我觉得公子应当对我如母之事很感兴趣。”
“是有些感兴趣,不过曲公子应当比我更加迫切地想要抓住背后作崇之人,其实我的目的并不在于天妃堰,而是你的父亲前工部尚书曲长远,我想问你,昔年谢缙太子同时赐了徐崔两氏一幅《君臣宴饮秋月图》,你的生父曲长远另得太子一幅兰草图,听说来谢缙太子谋反失败郁郁而终后,徐崔将这两幅图烧毁以示对新帝谢东流的忠诚,可是你的父亲曲长远却将兰草图留存下来,也因此受到新帝谢东流的清宠被派出京任了天妃堰的工程督事,谢东流在位短短三年,新帝谢胤登位同年武王与礼王谋反,武王夺位以后仅仅坐了三年的皇帝,晋朝短短七年就经历了天代、幼育、武禧三个年号,如今伪帝谢隽在位,因为这样的纷乱许多旧朝旧事已经无从可考,那幅兰草图的事也没有多少人记得,但在前不久,我却在永宁阁看见过这幅兰草图,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父亲曲长远应该与永宁阁达成过某种交易,我很好奇这项交易是什么。”
“早在天卿年间,南郡一带便出现了一个名叫皇禁拳的民间组织。朝廷视之为邪教,严加禁止,但它未被镇压垮,一直在下层百姓中秘密活动着。当年卿帝亲征的龙台关战败之后,皇禁拳激于民族义愤,开始组织民众反抗侵略者。它沿袭白莲教杂拜各家鬼神偶像的传统,相信通过念咒语便可刀枪不入,其活动方式带有浓厚的神秘色彩。天卿二十年,山东巡抚徐子凌同情皇禁拳的心态,上疏建议朝廷将皇禁拳改编为团练,于是皇禁拳也叫作皇禁团。因为朝廷中有人主张对皇禁团实行抚的政策,使得皇禁团很快在东郡北郡一带发展起来。后来居然在京师设坛收徒,公开活动。”
“这便是如今皇禁台的前身,其内部的派系争斗致使皇禁台并不是一个独立性的组织,寄居在皇室,参与皇室内部的争斗,直到从底层爬上来两位公子,也就是如今北皇禁的话事人楼公子,以及东皇禁的话事人南兖公子,父亲为了帮我留一条后路,用兰草图为信物与南充达成过一个交易,如果天妃堰出事,曲氏可以顶罪,但是最起码要护住我的性命,也就是说,当时曲氏正在受人追杀,哪怕没有天妃堰这桩案,曲氏已经被人盯上了,所以父亲是为朝中的某个人顶了罪以护曲氏其他人的周全,但此人身份太高,能被南充这样护着的棋子,想来在朝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埋在朝中的这枚棋子是谁,还有当初父亲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父亲那样刚烈的人,明知是谁,却仍选择不抗争,选择用自己的一条命,为曲氏及时止损,而我要查,只能从天妃堰查起,不过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案子,其实纵观全局来看,它与当初卫将军在天子关失败一事也多少有点联系,而且一旦探究,天妃堰一开始就根本建不好,在背后操纵的人根本没想过让它建起来,把时间线往后一推,天妃堰塌了以后,天子关邻近的几个州郡都受到洪水波及,朝廷从各处调粮,这时已经是武禧元年,而当时的朝廷刚经历政变,朝中局势尚且不稳,如果有人想趁虚而入控制几个州郡发展势力,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天子关的粮饷大部分由这几个州郡调度,若有人占据了州郡的主导地位,以此分散卫将军兵权或影响天子关粮食运输都太简单不过,即便不能致使天子关防线松散,也可以在战线拉长的同时起到些难以忽视的阻碍,也许,追杀曲氏背后的人已经在那个时候与北戎通敌了。”
“如此种种都证明想引北戎都的那人在朝中位置很高,而且与北戎通敌的这人或许与南兖要护着的人会是同一人,但也有可能是北戎祸水东引,一旦天妃堰被查,这权事禁台埋在朝堂上的重要棋子便会受到牵扯,所以南兖公子才要找人为他顶罪。而我的父亲被迫着献出自己的性命替此人掩护,我已经感觉到南兖这几日似乎想杀人灭口了,如果我想活下去就必须去追寻当年的真相,南兖未必是好人,他若通敌北戎,统帝还有南下的可能?”曲致仕道,“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帮我,事实上这条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与我同行,但你救我的那刻,仔细想想,你想从我身上知道的,也就是这个秘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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