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过后,范义升变回了原来嬉皮笑脸的模样。
周玥因回忆着之前种种,总觉得以前认识的范义升和眼前这个范义升有些出入,她陪着料理法场时凑上前问道:“范义升,今天这些东西不会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啥?我???”
范义升瞅瞅别人,指了指自己,“冰冰,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英姿飒爽?”
“啊?”周玥因一脸吃腥的表情,她就多余问。
范义升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主动凑上前,“冰冰,许什么愿都可以?”
周玥因穷人雷达滴滴作响:“欠就欠,事先说好啊,你可不能要黄金万两,嘶,也别馋我身子啊!”
范义升闻言,肃然敛起面容,“周玥因,你真的是周诠的女儿吗?”
腾地一声,周玥因四肢僵住,倾时无限思绪穿过脑海,不知道应该拜哪种表情。范义升发现什么了?该不会他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干、干嘛?”
就在这时,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忽然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你。”
两人一齐回头看去。只见大萨满站在二人面前,黑炯炯的眸子觑着周玥因,仿佛看见了什么珍奇之物。
范义升上一句话还在怀疑周玥因的身份,眼见这一幕,抬手将周玥因护在怀里。
“在这等着我。”他说。
————
回家的时候,周玥因总觉得今天这一趟受益匪浅。轿子带着身子微微颠簸,回宅子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周玥因和范义升前脚进门,后脚就看见那脸熟的丫鬟走了过来。两人对视:完蛋,又要被请喝茶了。
范义升想也不想,道:“告诉我爹,我和冰冰等下就去。”
丫鬟却看着范义升,有些意外:“公子,老爷今日叫你直接去祠堂罚跪。”
周玥因和范义升异口同声,“又跪??”
范义升叹了口气,情绪特别稳定,“知道了。”
“大哥……”
周玥因被这爷俩天天回合战震撼到,她看着范义升,说话都有点破音:“你不辩解一下?”
范义升一脸怂相特别理所应当:“我爹他就是那个脾气,我干嘛反抗。”
“……”
周玥因:“跪死你!”
————
约莫跪了一个时辰,祠堂的门板被人推开,门上辅手嘎吱嘎吱摇晃。
“哼,你自以为很聪明吗?”
范昊剪手走进祠堂,耷拉眼皮看向范义升,表情愠怒,威严无比。
“爹?您怎么来了?我膝盖好疼,我是不是可以回房了?”范义升跪了半天,快睡着了。
范昊:“你敢!”
范义升缩缩脖子,又跪了回去:“那就继续跪呗……又不是没跪过……”
“你!”
范昊围着范义升转了半圈,想找地方下手,又怕这么个傻子再打就更傻了。
“梨园的戏楼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吧,为了你的那个小妾。”他恨铁不成钢。
范义升眼底半分惧色都没有,反而转移了亲爹的话题:“爹,您知道吗?金花梨成江神贡品了。”
其实这件事办得很好,只不过稍稍用了一些手段,范昊看不习惯。
他愤然拂袖:“我自幼教导你,君子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你怎么能走上小人之路!”
范义升反驳得毫无底气:“我不过是借题发挥一下呗……”
“胡闹!”
范义升:“爹……”
范昊:“爹什么爹!你膝盖不是疼吗?今晚不到丑时不许起来!”
范义升:“怎么又是丑时?爹,爹您别走啊,爹——”
果到了丑时,范义升斯哈地站起身子,他摸着黑趔趄走回去。好容易到了房间,朝守在房门口的华安摆了摆手,才推门而入。
借着月光与火盆的暖红氤氲,范义升看见桌上趴着一个并不丰腴也不苗条的倩影。周玥因此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肩上盖着狐绒小袄,漫漫长发沿着雪颈泻下,宛如一条不善藏尾的小蛇。
雪儿说,周玥因自从回房一直在骂他,用过晚膳后,在桌旁等不到他回去,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范义升屏退雪儿,摸着腰,一瘸一拐地走到火盆边上烤手。
“什么时候睡的?”他问。
华安:“夫人戌时二刻实在撑不过去,才睡的。”
范义升难以置信地扫了眼华安,连忙吹灭了房间内仅剩的两盏烛火,“她倒是知道痛快嘴,嘶……我都快不知道这梨园到底为什么开的了。”
“唔……”
八成是觉轻,周玥因一声轻哼,吓得范义升险些没弓成个虾背,华安闪身匿在暗处:“公子,顾燮的双亲已故,查不到他的来历。只知道他一直在宁古塔任职,近三年才突然爬到按察使的位子。”
“那他之前和周玥因有过什么交集?”
范义升走过去,将手悄悄伸到凳子底下将周玥因捞到怀里,轻手轻脚地抱到床上,默默盖上了被子才敢松气。
华安:“没有交集。”
“没有?”
范义升从碧纱橱走出来,显然不信,“他对周玥因的心思显而易见,怎么没有?”
华安也觉得不对劲:“这……顾燮确实很了解夫人的样子,可并没有查到他们有交集。”
范义升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桁上,“有意思,从前没想到这个顾燮有问题,玥因一嫁过来倒是学会变脸了。”
华安道:“那公子,还用继续查吗?”
范义升摆摆手,帅了没两下就忍不住停下来揉膝盖:“明日你起早吩咐人把梨都给她运到梨园去,免得她醒了操心。”
华安:“是!”
————
日月交替,又是新一日晴好,转眼已经快要到大寒了。
周玥因醒来心情特别不错,主要是因为一直期待的自由终于就在眼前,梨园小戏楼一事的顺利破解,让她朝着赎回卖身契又近了一步。
雪儿服侍她吃完饭,她就准备去院子里找范义升商量卖梨大计。
“娘子,公子今日早早出去了。”雪儿道。
“出去?去榷场吗?”周玥因倒是不奇怪。
雪儿摇头,“没有,公子今日好像要招待客人,出去了。”
“吃饭?”
周玥因听着感觉像在听霸道总裁的日程表,“雪儿,你知道是什么客人吗?范义升每天除了围着梨转还能和什么人吃饭?”
雪儿眯眯着眼睛笑了:“娘子还不知道呢,金花梨是江神的祝福这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啦,有个营州的富商对金花梨很是喜欢,特地赶来宁古塔找公子买梨呢!”
“啊?”
周玥因万万没想到,一个萨满的出现,竟然让范义升的生意都做到进出口了。高,这招实在是高!
“难道范义升还真是个天才?”
不过话说回来,出口倒是个倾销金花梨的好主意。可是……
自从上次在街上见到那个卖炊饼的梓匠之后,周玥因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他的身影。
可是出口生意固然好,宁古塔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却始终还是忍饥挨冻的状态。真是服了。都怪失业,怎么现代人失业就算了,穿越到古代人,还是逃不了失业的命运?
周玥因唉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开始慢慢在意这里的一草一木了,起初只是想要赎身换取自由,现在她却一直放不下那些同根同源的同胞。
“总之先去梨园看看吧。”她说,“对了,范义升什么时候回来,我想找他商量商量把金花梨都抬到梨园的事。”
雪儿笑道:“娘子,公子真是贴心呢!今儿一早我去小厨房吩咐早膳,就看见华安领一批下人去梨园送货啦!”
周玥因一脸耳朵和嘴没商量好的模样:“送?送……金花梨吗?”
“是啊娘子,公子还说了,他说您随时出去找他,他就在酒楼呢。”
周玥因一脸屏蔽粉色泡泡地看了雪儿一眼,实在听不懂这是什么交流信号:“找他干嘛,他又不能解决失业的问题,我还不如去梨园呢!”
说完,那双云花穿兔的登云履一跨,便跨进了小戏楼的大门。小戏楼内的华安正在指挥人扫除,见到周玥因,即跪下来复命。
“华安参见夫人,角楼里面的灰尘很快清完,金花梨都抬去库房了。”
周玥因有些受宠若惊,估计范义升自己去谈生意,把华安留给她了。
“嗯,起来吧,替我谢谢范义升。对了,这个戏楼……我能动吗?”
在来的路上,周玥因脑海中蹦出一个权宜之计:反正等到明年冬天还有一年呢,不如趁机把小戏楼翻新一下,也好用范义升的钱借花献佛啦,另外,她个人是不怕被人说傍大款的啦,这叫劫富济贫的合理化。Bingo!
华安没想到这个夫人在榷场那么泼辣,到了梨园还能变得这样讲道理。他点了点头,“当然,公子说一切都听您的。”
“耶!”
周玥因心里乐开了花,忽然有好想写论文的冲动!别说,还真是。她现在也有点羡慕她自己了,没想到穿个越还能带动宁古塔的就业,真是任重道远啊!
说干就干,不待范义升回来,周玥因就紧忙联系买炊饼的小哥。冥冥之中她有种错觉,自从范义升拆了顾燮贴上的封条之后,梨园小戏楼的事情就会进展得特别顺利。
大概是吃不上饭的时候遇见了周玥因这样的雪中送炭吧,周玥因找来的梓匠小哥也特别靠谱。小哥又找了几个一样老实的同行带到戏楼,在周玥因一通大刀阔斧的指挥下,将这里翻修了起来。
她让他们把梨园里面的桌椅都改成了罗汉床式家具,她将那些家具称之为“沙发”。戏楼外面也被她挂上牌匾,上面特意听她吩咐,书了:“千古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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