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现实冲击让许多人的下巴都掉到了校门口的沥青地上,好半天都捡不起来。
刘管家强行深吸了好几口气,拼命平复汹涌的情绪,用手背狠狠抹了把脸,才恢复了一丝身为资深管家的体面。他恭敬地侧身让开通道,姿态放得极低,声音还带着残留的哽咽,却无比清晰:
“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四少爷、小少爷……圣雪小姐,”目光落在萱萱身上,也多了一份亲善温和,“还有这位萱萱小姐,都请随我来上车吧。
先生……唉,从确认消息那一刻起,就一直守在露台上巴巴地望着、盼着!坐立不安!整个下午都不知道踱了多少趟了!”
哥哥们默契地颔首,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无数遍。高大沉稳的承志,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护在圣雪头顶,同时为她拉开那扇厚重的、低调奢华无比的车门。
清冷俊逸的文俊在一旁迅速抬手,不动声色地格开那些挤过来想用手机拍照、几乎要贴到圣雪身上的“人墙”。
俊宇和俊昊无声地移动步伐,瞬间形成一个更紧密的小型包围圈,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任何一个可能的“不稳定因素”。
最活泼的小哥贤佑则转过头,冲着还有些懵懵懂懂的萱萱,嘴角一扬,露出一个带着点少年顽皮的、却又闪闪发光的“请”的姿势,像个小绅士邀请舞伴跳华尔兹。
在无数道目光组成的炙热“激光网”和铺天盖地的、带着各种复杂情绪(“卧槽原来是真的豪门”、“伊圣雪你好会演”、“我也想被哥哥们这样护着”、“嫉妒使我面目全非啊啊啊”)的议论风暴洗礼下,圣雪和萱萱被牢牢守护着,稳稳地踏上了那辆犹如陆地堡垒般的超长豪车。
那扇车门,“嗒”地一声,沉稳地合拢,将外面那个喧嚣沸腾的、充满不可思议和巨大转折的世界,彻底关在了外面。
车门关上的瞬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次元。
外面是乱哄哄的学校街道,里面是极致的静谧与奢华。
空间大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多出了一节车厢。天鹅绒般柔软细腻、透着深沉光泽的深咖色真皮座椅,坐上去的那一刻,身体仿佛瞬间被包裹在云端,同时又有恰到好处的支撑力。
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类似雪松混合着阳光晒过的上好皮革的淡雅清香,清新提神,丝毫不见“新车味”。
萱萱的眼珠子,从屁股沾到座椅的那一刻起,就没停止过高速运转!脖子像个灵活的小轴承,咔咔咔地转来转去,嘴巴从上车到现在就没成功地合拢超过三秒钟,能吞下一整颗鸡蛋。
“我的老天爷啊啊啊——!”
萱萱爆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尖叫,像个误闯神秘仙宫的凡人。她一把抱住旁边圣雪的胳膊,力道之大恨不得把自己也挂上去。她小心翼翼地、仿佛那是易碎稀世珍宝般,用指尖戳了戳身下那如丝绒又极富弹性的座椅表面,又忍不住探身摸摸前面镶嵌着胡桃木纹理的小桌板,再看看头顶那如同星空般璀璨柔和的内饰灯带,每一处细节都在冲击着她朴素校园生活培育出的认知极限。
“小雪……啊不对!是圣雪大!小!姐!”她夸张地拖长每一个称呼,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这……这……这玩意儿也叫车?!天啊噜!这分明是……移动的……总统套房!啊不!是皇宫碎片在平移!你快!赶紧!用力掐我手臂一下,别客气!快告诉我我现在醒着吗?告诉我这不是那个该死的数学测验卷子下面我做的白日梦?”
她兴奋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语无伦次地大叫,“沾你的光,泼!天!富!贵!啊!我萱萱!我何德何能!祖坟上冒的是银河系的青烟吗?还是走了全宇宙的狗屎运?!
啊?”
圣雪被她摇晃得东倒西歪,那点因身份暴露和离别校园带来的复杂情绪都被她摇散了,只剩下一脸又好气又好笑,连忙伸手稳住她:“哎呀好了好了萱萱!别晃了别晃了,再晃车轱辘都要被你摇掉了!什么泼天富贵,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她笑着拍了拍萱萱的手背。
一直坐在她们斜对面单人座椅上、慵懒地翘着二郎腿、十指翻飞在最新款掌机上厮杀的小哥贤佑,终于从紧张的游戏激战中抬了一下他那漂亮的、带着点桃花弧度的眼睛。看了看激动得快要在车里蹦迪的萱萱,他漂亮的嘴角忽然弯起一个特别欠揍的、带着少年人飞扬跋扈的弧度。
他修长的手指利索地暂停了游戏,小巧的掌机随意地搁在身边价值不菲的真皮上,身体微微前倾,那好看的、带着点促狭光晕的眼睛,故意眨了眨,声音拖得长长的,像在说今天食堂的汤有点咸:
“唉呦~萱~萱~姐~~~”
贤佑那调子拖得山路十八弯,“别激动嘛,小场面~”他随意地摆摆那只带着昂贵手表的手,仿佛在拂去一粒不起眼的尘埃,“讲真哦,这车在我们家那巨大无比(夸张地比划了一下)的停车库里,喏,真的就……很普通很普通啦。
就是个……嗯……跑腿打酱油的代步工具,而且嘛——”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小关子,看着萱萱瞪大的眼睛,才慢悠悠地吐出最后一句,“而且属于……垫底的那种。空间小得要命,坐久了,可闷可憋屈了,难受得很。”
他皱着挺直的鼻子,满脸都是“真嫌弃”的表情,仿佛坐在这车里是件多么委屈的事。
“噗——!!!”
萱萱刚刚为了镇定(其实是装镇定)灌进嘴里一大口车载冰箱拿出来的、冰得冒冷气的、带着细碎果肉的奢华果汁!被贤佑这句轻飘飘、理所当然、杀伤力爆表的“实话”直接惊得——
果汁化作一道完美小喷泉!
虽然她凭借最后一丝残存的求生欲奋力把头偏向了没人(主要是昂贵的座椅)的方向,但一小部分珍贵果汁还是像失事的陨石,“啪嗒”落在那光洁如镜面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深色真皮脚垫上,洇开一小滩深色的、黏糊糊的不雅印记。
“咳咳咳咳……咳咳咳……”
萱萱呛得惊天动地,眼泪鼻涕都咳出来了。
一只手捂着火烧火燎的喉咙气管,另一只哆哆嗦嗦的手胡乱去够旁边嵌在胡桃木扶手里的精致纸巾盒,抽了好几张纸狼狈地擦着嘴和溅到衣襟上的果汁,同时抬起头,
用一双燃烧着羞愤火苗的、沾着泪花的眼睛,死死瞪着那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始作俑者,声音都气变调了,指着贤佑的手指都在抖:
“……伊!贤!佑!你、你、你给我闭嘴!
再这样凡尔赛拉仇恨!
你会失去本萱萱姐的!
知道吗!
憋屈?!
我现在就憋屈死了!
我……是被你这种‘富N代’活活气到!
憋气到!
无法呼吸了!
氧气!
我需要氧气罩!”
她一边像哮喘一样夸张地大口喘气,一边朝着圣雪投去一个“你管管他!你家弟弟太嚣张太欠收拾了!”的悲愤控诉眼神。
圣雪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带着点无奈又宠溺地剜了自家那个活宝老幺一眼。
贤佑半点不怕,反而嘿嘿笑起来,露出那口小白牙,一脸“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信不信由你”的顽劣无辜样。
奢华平稳的房车,安静无声地汇入城市傍晚由车灯组成的金色河流。
窗外,高楼的霓虹、街角小吃摊腾起的热气、步履匆匆归家的人们,飞速地倒退着,像一卷飞速播放的、色彩斑斓的电影胶片。
车内却是另一个世界。
温暖、馨香、静谧,只有引擎运转时几乎微不可闻的低鸣和车轮碾过路面时轻微的、规律性的颠簸震动,像摇篮曲的节奏。
副驾驶位置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刘管家,正悄悄地、无比满足地看着车内后视镜。
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后座的一切:那位被所有人捧在掌心的小姐——圣雪,此刻脸上有着回家的笑容,轻松自然地和她的小姐妹萱萱说着悄悄话,偶尔会不经意地和哥哥们搭话,目光里是重逢后渐渐升腾起来的信任和依靠。
贤佑那个皮小子虽然嘴上不饶人,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自己失而复得的姐姐,像守护着自己的小宝藏……
刘管家那张刻满了风霜、平时总带着恭敬持重表情的脸上,悄然绽放了一个无声的、极其放松和欣慰的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那颗悬挂在胸腔里、悬挂了十几度春秋寒暑、被思念和担忧反复啃噬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终于……
终于……
妥!妥!帖!帖!
实!实!在!在!
安安稳稳地,落回了那本该属于它的地方。踏实得如同树根深扎进滋养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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