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Z山后,连乔打量着四周,她今天晒了太多阳光了,皮肤都有些刺痛感,大热天的,爬山的人很少,应该也没几个人像他们这么傻,大中午的来爬山。
许易买了些干粮和水,他装进书包里,用瘦弱的背背起,连乔看着,于心不忍,便拿过书包,“我来吧,我怕你骨头被压断。”
许易又给夺了回来,“乔乔会关心人了,真好,但是我希望你自私一点,关心你自己就行了。”
“短发不好看,乔乔长头发肯定更好看。”
连乔看着手中的空档,听着这些话,她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初一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搬出去,弟弟讨厌她,父母不爱她,但终归有庇护所。
那是一个雨天,连乔被霸凌了,原因没有其他,霸凌她的女生说连乔太瘦了,瘦到她们都欢喜,都嫉妒。
连乔被打了,那些人扇着连乔的嘴巴,将连乔的头当做皮球一般,撞着厕所的墙,用拖把清洗连乔的衣服,将连乔破旧的书包扔到厕所里,然后被水冲走。
她哭,她认错,她跪地,她的嘴角流血,但那些人只是拍着照,大声的笑着,她们想扒开连乔的衣服,想看看这么瘦弱的身体下,发育又是怎么样的,但被制止了,因为天色太晚了,为首的大姐大有约会,便短暂的放过了连乔。
连乔不知道那天怎么出去的,只知道到校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应该除了初三有晚自习的人,其他的都回家了。
这时好像有个男生问她怎么了,怎么还不回家,连乔没有回答,只是像兔子一般的跑回家。
她忐忑,她恐惧,她疼痛……
连乔好像告诉了妈妈,但是当时弟弟突然哭出了声,妈妈便给她留下了一句,“你不招惹人家人家不可能招惹你。”
就这么一句话否认了连乔的可悲,她的瘦弱不是招惹别人的问题,她的瘦弱是可悲的环境,内心无尽的黑暗造成。
第二天的连乔好像告诉了老师,但是老师和母亲如出一辙,“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为此,老师还故意罚连乔扫一个星期的厕所。
连乔开始在校服里面穿好几件衣服,即使天气炎热,即使成为别人眼里的怪胎,她也不脱。连乔还给那一头长发剪了,她没有去理发店剪,只是用剪子一刀一刀的剪下齐腰长发,到最后成为一个拥有爆炸头的发型。
青春期的少女哪有不爱美的,但是连乔不敢,她希望那天天黑,那几个人记不住她的模样,毕竟她衣服穿的多了,没有那么瘦弱了。
但是连乔太天真了,那些人本来就没有心,她们又怎会放弃欺凌的对象。她们是无能的,生活的不如意让她们养成了扭曲的心理,她们靠欺凌弱小来满足快感。
一圈的耳钉,脖颈的纹身,彩色的头发,粗黑的眼影,露脐的衣服,消散不去的烟味,是她们自认为强大的表现。
不过这次还是被人阻止了,几位初三的学长看到了,连乔或许庆幸,庆幸不是在厕所里,庆幸被人看到。
自那次后,连乔不敢去学校了,她在家躲了三天,父母都没发现她在家三天,只认为她每次回家先去的卧室,后面还是被弟弟说出来,连乔被打了一顿送回了学校。
不过令连乔惊喜的是,几个混混被开除了,有人将她们霸凌的事件举报了,听说是个成绩特别好的学长举报的,校方自然重视了起来。
连乔有些庆幸,但自那之后,她也不愿意脱下厚重的衣服,因为衣服穿的多挺好的,至少被别人打的时候没那么疼。
思绪回归,连乔看着举在空中的手,她缓缓握紧,又松下,佯装镇定的说:“你背不动的时候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背。”
许易笑道:“我想我应该不会。”
这时周围传来一阵笑声,是一对情侣,他们互相拍着照,摆弄着各种姿势,笑意留在脸上,就连周边的景色都逊色了些。
许易这时拿出手机道:“我听说两个人在太阳底下拍照,这辈子都会被太阳保佑,会阳光快乐,会幸福美满,我们拍一张,好吗?”
连乔不信,但她认为这可能是许易对疾病的畏惧,他渴望神明的眷顾,所以她同意了。
许易拉着连乔,两个人一起在太阳底下低头,连乔的五官很美,即使是丑陋的发型也阻挡不了她的美。
倒计时三秒钟,连乔望着屏幕出神,太阳出现在他们的照片里,他们周边散发着光芒,似乎真的有神在拥抱他们。
拍完照后,许易收起手机,“走,我们开始爬山。”
Z山不高,一下午绝对可以来回,但Z山不矮,它有着其他地方没有的花,可惜现在花已经凋落,许易不能看到,他只是站在落花处,“日后花开了,你可以过来拍照,然后烧给我嘛?”
连乔似乎还没有从许易生病的现实中走出,她内心一阵恍惚,别开了脸,“没空,想看自己来看。”
许易摸了摸她的头,“好,到时候我会变成一阵风,在夏日给你凉爽,在冬日为你送去阳光,好吗?”
连乔:“你只会让我在冬日更讨厌你罢了。”
许易笑出了声,“好。”
连乔看着许易强撑的笑容,内心莫名有一股火,“你为什么一直笑?”
许易笑意滞住,“因为以后笑不了了啊。”
“你好,可以麻烦你们为我们拍张照片吗?”说话的是山脚下看到的情侣,女生羞涩的将相机递过去,恳求的问,“我们也可以给你们拍照的。”
许易接过相机,“好,你们摆好姿势。”
连乔识相的站在一旁,为恩爱的情侣让路,许易找好角度,为他们定格住此刻的美好。
拍完后,女生开心的说:“要不要我为你们拍一张照片啊,你们很般配哦。”
连乔刚刚想拒绝,许易便道:“那就谢谢你们了,不过我们没带相机,拿我手机拍可以吗?”
女生道:“拿我们相机拍就行了,到时候加个好友,照片洗出来发给你。”
许易摇了摇头,“没事,就手机拍吧。”
女生同意,许易拉过来连乔,女生拍下照片,将手机还了回去。
连乔没有看,她认为姿势一定很怪异,她没有笑,和许易中间肯定有着一道隔阂,她开始害怕镜头,或许镜头里的她真的很丑。
“谢谢你,祝你们幸福美满。”许易祝福他们,随后扭头对连乔说:“同样也祝我们幸福美满。”
小情侣先下山了,许易靠在栏杆处,天气没有中午那么热了,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阳光微燥,轻轻晒红了他的脸。
“乔乔。”
“嗯?”
“日后有风,你就当做是我在抚摸你可以吗?”许易站在阳光下,眼睛里看着自己的世界。
连乔无语了,“许易你真的很让人讨厌,我们生活本不该有交集。”
许易无所谓连乔的攻击,继续道:“我们是天生的交集,就如同星星和月亮,太阳和蓝天,他们天生有着交集。但我们又不像他们,以为他们不可分割,而我们只会有一个月的交集,一个月后我们便会分割。”
连乔突然想到许易快死了,她闭了嘴,或许有一秒钟的后悔,后悔自己说了难听的话,他们只是网恋对象而已,许易的做法明显过界了。
“下山吧。”连乔提议。
许易缓缓道:“晚点,夜晚会更好看。”
连乔:“晚上不好回家了。”
许易道:“我会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家。”
连乔同意了,因为她回的也不是家,只是一个居所罢了,她认为的家,是有温度的,是有情感的,而不是四面白墙,仅用一把冷冰冰的钥匙便可以夺去它的一生。
黄昏时他们便下山了,山虽然不高,但是爬也是累的,到了市区后,连乔的腿有些酸了,她希望许易只是今天找她,日后就当做陌生人,她会为许易的过世感到悲伤,只是悲伤。
“乔乔,明天带你去一家图书馆看书,可以吗?”许易道。
连乔有些没好脾气道:“许易,你不会想让我这一个月都陪你吧?”
月色青涩,照不出许易的表情,只听他淡淡说:“嗯,可以吗?”
连乔道:“为什么我要同意。”
许易道:“因为你是我对象。”
连乔立即否认:“网上的,非现实,而且马上不是了。”
之前同意许易的情侣申请也很神奇,他们出现在同城的一把游戏里,游戏里她一直被对面针对,后面是许易一直保护她,也许那是连乔最为触动的一次,所以在游戏结束后许易提出绑CP,连乔也就同意了。
许易沉默一会后道:“一个月后,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当做买你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据我所知,你离开学也会有一个月。”
连乔:“我不需要你的钱。”
许易:“你会需要的。”
连乔沉默了,她的确需要,父母在她高考后就断了她的生活费,他们说,那栋房子就是他们最后为她花的钱,日后的一切都让连乔一人承担。
她需要钱,需要学费,所以最后他同意了许易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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