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天01

[明天,有雨吗?]

庆康市,江夏区,下坝镇。

天色一如既往的阴沉,密布乌云的云层里是藏着迟迟下不来的雨水,不见光不见月。

“又快21点钟了,我儿子还在家等着饭吃。”才下工的女人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同同路的女同事骂骂咧咧,“加班加班天天加班,钱不多屁事儿不少,就知道压榨我们这些结了婚生了孩子的,这要放到老娘要还是个姑娘的时候老早翻脸走人了······”

此类的话,女同事不知道听了过多少遍,或许试试还能做到倒背如流,她不反驳不附和,唇角挂着几分笑意,由着女人叨叨个不停。

路过市场时自然地拐弯进了口子里,再出来,她们手里已经拎着打了骨折的低价菜,这是她们平凡生活中最高兴的时刻。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入锁孔中拧了两下,锁芯啪嗒一下收住了,女人脸上挂着十分的笑,可见夜场菜价的魅力有多大,再又将第二扇木门用钥匙拧开,脚步还没踏进门框,低着头抽钥匙时,口里已经喊着:“儿子,妈妈回来了,看妈妈给你买了你爱吃——”

声音戛然而止,两道门还没来得及关,女人脸上的表情已经是一波三折,方才还慈爱的声音,这一秒里变得尖锐无比:“是哪个天杀的!”

尖锐的嗓音不仅刺耳还自带喇叭的吵闹,气势如虹的一声,仿佛是要穿破云层刺入天际,直直杀入云霄宝殿,跳进吴天金厥至尊玉皇大帝耳鼓当中,将与众神商议的昊天大帝吵得眉头一皱。

小小的出租屋内凌乱不堪,如同遭了劫匪扫荡一般,角角落落被翻了个遍,书本丢得满地飞,电视机被打倒在地,柜门大开角落的棉絮被滚落在地上面还有不知名的垃圾,放眼看去完全无下脚之地,堪比垃圾场。

攥着手里的红色塑料袋,女人红彤着眼,气急败坏地大声连名带姓地嚷嚷:“贺福祥,你给老娘滚出来!”

空荡无人只剩下垃圾成堆飞扬的出租屋内没有贺福祥,女人自然是无法召唤出一个不存在于这狭小.逼窄出租屋内的人来。

得不到回应的女人又扯开嗓子,用力嚷了一声,仿佛是今天一定要将罪魁祸首嚷嚷出来不可。

第二声才落地不久,对门出租屋里住着的一对夫妻走出来,面色不善怒气冲冲地对着女人吼了一声:“你神经病啊,几点钟了你喊喊喊你妈a——”

嘴唇张开着啊字还没来得及出声,女人通红着一双眼扭过头死死盯着对门的夫妻俩,一身戾气杀气,像是刚从十八层修罗狱里带着浑身血气爬出来似的,眸子里满是阴鸷,看得夫妻俩当即哑了舌。

几秒钟后,对面的木门啪嗒一下关上了,只留下女人一人站在直通楼梯的大门外。收回眼神,气恼的女人还是用脚在门口落满了的细碎上用力扒了两下,小心翼翼把手里的宝贝菜放在了空地上。

呜呜呜呜呜呜——

江夏分局,刑警队。

警车一路狂飙,直至停在分局门口,只留下开车的一人,其余人士全部下了车。

“钟队。”江夏区刑警支队长齐泷霍和钟鸣握了下手,“具体情况我跟你交接一下,接到报警电话的时间是10号下午14点26分,第一个孩子的走失时间是9号夜里······”

钟鸣双手环胸站在走廊窗口的位置,黑着张脸,沉声问:“为什么当晚没报警,是没接到报警电话,还是家长——”

“家长当晚没报警,自己找了一整晚,10号下午我们接到的报警电话还是在报警人同事的帮助下打来的。”齐泷霍这会儿也是糟心得不行,6个小孩儿走失,这么大一起案件担子压在他肩膀上,他没有一刻停息地到处跑,愣是半点线索没有,只能向邢总队求助了。

“我现在严重质疑你办案水准下降了,6起孩童丢失案整整拖了一个礼拜,6起!我来了屁线索也没一个,群众走访0收获,现场破坏的什么痕迹都没留下。”钟鸣望着齐泷霍,口吻严厉:“你怎么说,怎么给家长们一个交代,一旦经过记者采访上了新闻,舆论的风一吹,公家的形象和公信力将会以直线的速度下降。”

这会儿任由钟鸣说什么,齐泷霍也是无话可说,况且钟鸣说得无一不是事实。

“监控呢,监控也坏了,怎么就这么巧。”视线望着玻璃窗外,钟鸣气得眉毛直飞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说话一大股炮仗火药味儿:“这他妈活见鬼了。”

齐泷霍情绪也没比钟鸣好到哪里去,强压着心底那股骂街的冲动,克制冷静地说:“指挥中心把大小路上近半月的监控视频都给我送过来了,我一天睡三小时,愣是个有问题的蚊子也没发现。”

“监控视频现在在哪儿?”钟鸣脑海中闪现了一丝火光,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只脚往后一迈,探着脑袋在刑侦支队办公室口,随手抓了个人,“汤糖,让许宁过来找一下我。”

一会儿他们肯定是要下去走访,许宁究竟是身份特殊了一点,钟鸣骨子再刚硬不得不有忌讳,行动上多少还是要对许宁金贵大小姐的身份遮掩。

走廊上站着的两人拧眉沉思着,双手环抱在胸前,眸光向下低垂作思考状,脸色各异的两人周身气压低得和冰窖有得一拼。

许宁走出来,站在钟鸣身后,喊了一声:“队长,您找我?”

钟鸣给齐泷霍使了个眼神,示意齐泷霍说监控的事儿,齐泷霍自然是没有推脱,放开胸前环着的双臂,扯了扯唇角,奈何火烧屁股压力太大让他实在笑不出来。齐泷霍便保持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说:“许宁是吗,我是江夏刑警支队长齐泷霍,麻烦你去找一下我们队的张涛,让他带你把近段时间的监控再反复看两遍,一旦发现异常情况,随时向我们汇报。”

特地在反复二字上加重了咬音。

许宁视线下意识地飘到了钟鸣身上,仿佛是在询问钟鸣的意见一般,在钟鸣无声地点头中,许宁回应了齐泷霍一声:“收到。”

在许宁转身不到一分钟,钟鸣和齐泷霍对视了一眼,两人之间是学生时代就已经培养出来的默契,仅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到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转身走进了支队办公室,往里走了两步,钟鸣站在里头喊了一声:“江端,带上队里的人跟我去现场走一趟。”

邢总队和江夏支队,兵分两头。

一路人马跑现场,对现场再次进行勘探,一路人马下基层跑辖区内所有派出所,找可能出现或遗漏的任何线索。

开始动身,上一秒还人群密集的支队办公室瞬间被清空,那些人身上仿佛装了什么隐形装置一般,唰地一下在眼前消失不见。

下坝镇,北塘街道,海福巷城中村。

拥挤的居民楼高高矮矮凑在一块儿,家家户户窗户隔窗户,终年没得太阳晒进来,导致巷子里电梯里都有一股浓郁的挥之不去的霉味儿,其中还夹伴着一股说不出的恶心味儿。

巷子里的地上一滩一滩的,分不清是水还是尿,照上去乌漆嘛黑的让人看着直犯恶心,憋着口气从这里巷子里走过去,胃里好似有只手在捣鼓抓腾个不停似的,翻山倒海直奔嗓子眼儿来,让人忍不住地想吐。

面对眼下的情形,训练有素的他们强压着反跳,拐弯走进了易帆花园3栋,顺着充斥着尿骚气息的老破旧电梯上了7楼,走到709门口。

709里面有一名分局的同事拉着警戒线守在门口,钟鸣一行人向那名同志亮了警官证,那名同事仔细看了一遍,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上谁也不敢放松警惕,生怕事情在自己手上出了差错。

确认身份完毕,一行人站在门外套鞋套戴手套,出租屋内的场景一目了然,他们陆续走进去看了一遍,试图在混乱中找到一丝丝线索。

大家认认真真半面扫下来,除了一些垃圾纸,还有一些掉落的饭菜和不成型的书本,什么也没找出来。

“就这么个破地方能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我寻思,翻天覆地也找不出个——”汤糖忍不住开始叨叨,话到了嘴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太像话了,触碰到口腔壁的字眼硬生生吞了下去,嘴里冒出来的又是一句,“还他娘的干得这么利索什么都没给咱留下,不得是个惯犯啊。”

易平听着汤糖的嘴碎子忍不住发笑,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都能跟着汤糖贫了一会儿,不过,当下易平保持稳定的情绪,向汤糖阐述事实:“这破地方,就这破地方,人家房租500块钱一个月,多少在外务工的人员抢着租。”

看似样貌不佳且不受欢迎的居民楼,说是居民楼是好听了,其实就是城中村农民房,每层是隔出来的逼窄小单间,之所以受众、抢手的原因还是在月租价格上。

他们出入于最繁华高端的写字楼,最后却要回归于廉价破陋还不隔音的出租房。对于初入社会的学生和需要养家糊口的工作者而言,这里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但这看似最好的选择却也要抽去他们薪资的四分之一。

两人说话声音压低极低,正常不会有谁注意到他俩,跟此刻情况不同,静谧无声的出租房里就他俩嘴里叨叨个不停,想让想忽视都难。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钟鸣扬着脖子转向他们这边,凌厉的眼神里掺杂着不满,叫了一声,“干活也那么多话,易平,去窗户那儿看看。”

易平对着汤糖在钟鸣看不见的地方吐了下舌头,好似没想到今天会被队长逮到似的,收起鬼脸拔脚走到了窗户边儿的位置,认认真真一丝缝隙也不落地检查了一遍。

滋滋滋滋滋滋——

钟鸣掏出手机一看是陌生电话,想也不想地拇指在屏幕上往左一滑,直接挂断,这会儿没闲工夫跟骚扰人员斗法。

不到一分钟,还是那个尾号再次进来了电话,狠狠地挂断还在想,下次得找个时间去找搞网络安全的同事给他把电话清一清,看能不能把号码隐藏起来。

才挂断手机还没塞进兜里,对方再次拨了进来,钟鸣那股无名鬼火哗地一下就窜烧上来了,恼火地正想开口,就听见对方让他熄火的话。

“队长,我好像发现监控视频里的问题来了。”

电话那头的声线很容易分辨,激动又不乏轻快活力,正是一个小时前被钟鸣怀疑是来镀金给未来简历上添上浓厚一笔的许宁。

蹿上来的火苗烧了不到三秒,哗啦啦一盆凉水直击脑门泼了下去,浇得钟鸣天灵盖凉到了后脚跟,钟鸣蛄蛹了一下喉咙将嗓子眼的余火咽了下去,冷静地开口:“不要好像,问题要确切。”

许宁微顿,继而正式道:“报告队长,发现犯罪嫌疑人行踪,请求扩大权限范围。”

钟鸣让她喊得太阳穴直跳,轻叹了口气,道:“等着,我现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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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刑侦]
连载中定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