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金似的阳光洒在一前一后的两兄弟身上,落下满园的朝气。
这四溢着生机的一幕让萧梁目光微顿,翡翠色的眼眸停留在那两道身影上,眼底情绪难辨。
宁尽余光稍微一瞥,就见晋王正在盯着自己。
他想起上一次晋王在时,那抽向自己的树枝上所带的远比卫守大好几倍的力道,不仅身体一僵,顿时脚都紧张的有些不听自己使唤了。
宁尽步子一下子错了节奏,干脆原地跳了几下调整调整。
而后面的宁起见他突然停下,猝不及防下没收住,身子一歪踉跄了几下绊倒在了地上。
宁起膝盖磕到地上,疼的嘶了声,倒抽了口凉气。
“你跟在我后面这么紧干嘛?”宁尽也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挽起他的裤腿看他情况,“这地上真多石子,你是又想瘸半个月吗。”
宁起本来就疼,被他一通说,又委屈又烦,“那你又突然停下来干嘛?我都要疼死了,你就知道说说说,这世上就你一个人长了张大嘴吗。”
宁尽见他腿出血了,干脆伸手把他抱了起来,边往回走边不忘反驳道:“胡扯,我嘴长得英俊的正好,一点儿也不大。”
被宁尽抱起来后,宁起被他说的有些恼,又觉得这样摔了一跤实在是丢人,干脆把脑袋埋在了他肩膀上。
怕回去的路上再碰着,宁尽把他放在他坐过的石头上。
卫守已经去叫府里的大夫。
萧梁半蹲下身子,看了看宁起腿上的伤处,破皮的地方不小,这一小会儿就被血染红了一大块。
宁尽皱着眉,觉着还不如是自己磕了,起码也不会这么吓人,“这次看上去比上次的厉害多了,我敢说没一个月好不了。”
萧梁问了句,“上次?”
想起上次宁起腿上的大片青,虽然也说不上是晋王的错,毕竟在宫里总是要跪这跪那的。
但宁起上次腿上的青毕竟是在石子路上跪晋王跪的,宁尽心里还是浮现出几分对晋王的怨气,他带了些的故意说道:“就是上次进宫,宁起在石子路上跪的,膝盖处的青紫养了半个多月才好。”
晋王听出宁尽语气的些微不满,挑了挑眉带了些诧异的看了眼他,随即又想到了这其中的原委,转而看向宁起腿上伤处的目光里也带了几分纳罕。
宁禾这小弟未免太过于娇气了。
上次在青石子地上也就跪了一会儿,他可就让人起来了。
没想到就是兴致上来逗了人几句,竟然还给这孩子腿上留下了不轻的伤。
如此说来,倒真是自己的不是。
宁尽本来还想再说几句,但被晋王绿幽幽的眼睛一看,突然就又想起来前几天被晋王抽的那几下,现在还时不时的疼着。
他一下子就哑了火,不张口也不出声了。
宁起膝盖上火辣辣的疼,他都不太敢多看,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变得更疼。
好在卫守带着大夫急忙快步走过来。
大夫看了看就开始清洗上药包扎。
在用水冲洗时,宁起就拉过一旁站着的宁尽,侧着身子把脸埋在他怀里。
宁尽站在原地也闲不住,伸出两只手一会儿摸摸宁起的头发,一会儿扯扯他的耳朵。
直到包扎完,大夫站起身,宁起才把脸露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包扎好的腿。
萧梁听到大夫说少些走动时,问宁起道:“可要请假?”
宁起摇了摇头,“我今晚上和同窗们有约,都已经在鼎香楼定好阁子了。”
萧梁也并未再多说,只是道:“自己多小心着些。”
宁起点头嗯了声。
其实说小心,也并没有多少需要小心的时候,毕竟宁尽在。
宁尽虽然对宁起受伤了还要出门的决定很不满,但一向以自己力气为傲的他,不免却又翘尾巴的觉得到了自己施展身手的时候了。
于是,从晋王府到国子监,又从国子监到鼎香楼,全程被宁尽抱着走来走去的宁起几步没走几步路。
在路人自以为隐晦的瞥过来的目光里,饶是自认为脸皮并不薄的宁起也有些耳根发红。
索性再一次把脸埋在了宁尽身上,掩耳盗铃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破罐子破摔也永远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今晚,崇志堂里的人差不多都在鼎香楼聚齐了。
因为明天宁起就要升去诚心堂,所有人都有些不舍,虽说之后还会在国子监见到,但却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许多人在一起上课,在一处分吃糕点玩闹了。
一群人边吃边大声嚷嚷着谈天说地,一会儿说这个助教学录,一会儿说别的堂里的学生如何如何。
大多吃饱了后,有人开口问,要不要试试喝酒。
说到酒,宁尽一下子就跟那人对上了眼,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瞬,一拍即合,随即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勾肩搭背的出了雅间的门,准备去挑酒。
看着宁尽自来熟的跟自己堂里的同窗出去,他颇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想,估计宁尽连跟他出去的那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桌上有道菜口味偏咸,但味道不错,宁起多吃了些,又多了几盏茶。
偏巧在宁尽出去后没多久,他就有些想去小解了。
等了会儿没等到人回来,宁起就自己站起来,让松江扶着自己去。
刚起身,身后的松江手伸出去还没碰着宁起呢,一旁坐着的孙解山也随着他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扶他。
看了眼孙解山抢先扶在自家公子胳膊上的手,松江默默的又把手缩了回去,改成了跟在后面。
宁起扶着他的胳膊慢慢走,笑声朝孙解山道:“多谢你,解山,我自己走真是有些费劲,稍微一用力腿就疼。”
孙解山关切的道:“很疼吗?要不我抱你过去吧。”
见他说着就要伸手,真的要抱自己,宁起忙拒绝道:“不用,这几步路我还是能走的,哪儿用那么夸张。”
孙解山这才放下准备抱他的手,“若是需要的话就跟我说,我力气也不小,能抱得动的。”
宁起摆了摆手:“真不用,也是宁尽太小题大做了,我一受伤生病什么的,他总是比我还害怕。”
“你们毕竟是兄弟,他担心你也是正常的。”孙解山看着宁起笑道:“而且是对你,总是要多几分用心的。”
两人边慢悠悠走边说着话,宁起以为是孙解山也想小解,所以才一起,没想到到了地方他却等在了外面。
等自己好了他又伸出手扶着自己跟自己回去了。
走到回廊拐角,快要到雅间到时候,孙解山忽然停下了脚步,宁起侧头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孙解山张了张嘴,忽然就不看宁起了,他眼神躲闪着,一副想说些什么又有些犹豫的模样。
宁起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不好开口的难事,就让身后的松江先回去。
见松江走远进了雅间,孙解山期期艾艾的叫了声,“宁起。”
两人做了好几个月的前后桌,宁起还是第一次见到孙解山这样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好笑的打趣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缺银子花想跟我借钱?”
孙解山摇了摇头,小声开口:“我,我想……我……”
我了半天,最后脸都红了,也没说明白什么。
“到底是怎么了?”宁起费解的看着他,“有什么你说就是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孙解山目光看向宁起,看了没几瞬又紧张的把目光收了回去,他咽了咽口水,又暗自深吸了几口气,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宁起低头看向他的手心,发现是一个极为精致的岫玉鱼形玉佩,通体细腻,是清透的湖水绿色,十分漂亮。
“这是送我的升学礼吗?”宁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悠然游动着的绿色小鱼的尾巴,触手也很温润,“它好好看。”
孙解山怔怔的看着宁起的笑,嘴角下意识也跟着弯了弯,他张口要说不是的话也改成了是,“你喜欢就好。”
若是说了那些话,恐怕他就不会收这个玉佩了,孙解山想。
但这么好看的玉佩,就该配像宁起这样好看的人才是,没有人会比宁起更适合这样好的东西了。
萧梁在跟下属从楼上下来时,见到的就是孙解山带着些痴意的笑着看宁起的样子。
个子稍微高些的少年,低头满眼都是对方,眼底面上都是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喜欢。
而被他看着的少年,却是满眼都在那个碧玉上,一脸不知情滋味的青涩天真。
萧梁站在原地看了片刻,饶有兴味的打量了几眼。
也不知那个嘴里来来回回都是弟弟的宁禾,知不知道他家小弟正在被人拱,而且主动拱的那个还是个公的。
心上人指尖的热度似乎从玉佩上传到了掌心,孙解山手都紧张的有些微微发颤起来,连四肢到心肺处都热了起来。
他把手一翻,将玉佩送到宁起手里,语气快速的又重复了句:“你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多谢你,解山。”宁起是真的喜欢,他的手指不住的又摸了摸,笑声道:“我很喜欢!”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诉衷肠的话吞了回去,忍得有些难受,孙解山看着宁起好看的夺目的笑容,心里又有些发痒起来。
他手轻轻动了动,呼吸微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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