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番外四:独坐思往昔

如此大胜,虽还在战中,为振奋士气,仍举办盛大欢宴,宴席之上,数人豪饮敬酒,都知此战过后,苏凌身份定是一日千里。若是谋臣儒将,对其女子身份能否青云直上尚有疑虑,纯将是不管不顾,连连恭贺。

直至喝得醉了,未曾轮着出战的武将纷纷请战,其中以莫茂为最,直道因乘胜追击,大破贲溪部收服失地。言曜却是摇头,“贲溪勇猛,麾下精兵强将,此次能胜所仗不过出其不意,他人正正经经与之一战,且不说胜率渺茫,就是能胜,我等亦会损失惨重。”

莫茂性格粗暴,脾气火爆,自诩骁勇善战,哪肯轻易罢休,便要争辩。就见言曜轻啜口酒,继续道,“楚地离此甚远,楚军士卒良多,粮草实难供应上,常以劫掠为生。现我军与之对峙,断了他来粮之道,又坚守不出,养精蓄锐以挫其锋,等到他粮尽计穷,届时必不甘受困,到时再行围攻取胜不迟。”

众将士深觉有理,然这一等,便是几月有余,贲溪几次叫人骂阵,言曜置之不理。若他派部劫掠周边城镇,或偷袭陈营。但言曜极有耐心,十分狡猾,若来偷袭劫掠,他痛打不误,却绝不追击,犹如条吞饵不上钩的大鱼,叫贲溪焦急不已。

直至楚军粮草告罄,无奈逃遁撤军,言曜当即率军出击咬住楚军尾翼,趁其疲惫追击。楚军多数为步兵,故言曜以两支精锐骑兵为矛头,穿透楚军各部之间缝隙,如墨染白纸般铺开,一点点蚕食殆尽,划开道缺口,直抵楚军中军,将整支军队撕裂成无数碎片。

到底贲溪部军乃楚军精锐,饥乏之下,又被冲击虽是大乱一瞬,极快就恢复镇定,与周遭同袍结阵抵御,枪阵如林,再精锐骑兵亦不敢冲这等森严阵型,只游走无数圆阵周边,试图寻觅机会。楚军亦清楚,此阵一旦有所松懈,被骑兵抓住机会冲散,后果不堪设想,故竭尽全力保持阵型。

双方鏖战许久,均未找到合适机会,只陈军步兵已然追上,纵陈军精锐勇猛略逊楚军,然此刻士气高昂,食饱衣暖,加之又占了先机,一路追赶,楚军渐渐抵挡不住,败退向南,一时间鲜血尸身洒满了长道,铺就条血路,宛如修罗地狱。

楚军大将见此,心疼不已,亲率精锐阻拦,再命徐寻萧领剩余人马往□□袭。这叫言曜感到事态严重,倘若叫徐寻萧突袭成功,则此番计划全面崩盘——楚军撤回城中整顿一番,再重振士气反扑,恐难以抗衡,今日诸多努力一瞬付诸东流。

再点身边兵将,发觉鸿德、莫茂被他派往北面,苏凌、秦英则抵南面,余下如窦巡、姜化之将,留守大营,他身畔唯有江和颂、钱肃二人。若说信任,当叫钱肃为领兵,钱肃个性洒脱温厚,与众将关系亲密,却有一点,他步兵出身,擅长防御,且墨守成规,于骑兵之战并非所长,与徐寻萧截然相反。

徐寻萧勇猛冲动,更兼骑兵皆为精锐,若是让他反冲于陈军腹地,恐引发更坏结果。而江和颂虽言曜不甚欣赏,到底曾为主帅,也懂统筹布局。面对绝境少几分临危不惧,可现在称不得绝境,故冷静沉着,指挥有度,非死地危急情况,可担重任。唯一问题乃他是降将,恐有反叛之嫌。

想到此处,言曜不由后悔,早知如此就带黎佺出征——并非是他不愿,因他兄长同是出征平叛,言荣思及二人能力,特特将老练圆滑的黎佺配于言启,更骄横难治的江和颂予言曜。

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言曜思索片刻,即刻调遣江和颂往东驻守,势必要堵住徐寻萧。这命令一下,不说跟随幕僚,就是江和颂自个儿都惊讶万分。他是名声在外的悍将不假,可初降陈军,言曜如此信重,叫他颇感惭愧,不免有些惴惴。

陈军幕僚军事亦是犹疑,目送他出帐后,白峻率先道,“江将军乃凉王长子,现只屈居官宦之位,恐心有不服。加之麾下都乃旧部,倘若临阵叛变,恐生异端。属下斗胆进言,殿下不妨另择贤才。”

白峻话刚落音,另有幕僚附议:“江将军虽勇猛,但毕竟是降臣,难以服众,若贸然领兵,恐怕会酿成大祸。”

众人议论纷纷,均认为江和颂不该领兵,言曜此举太冒险,只言曜摇首道,“昔日宋王与孟将推心置腹,故得其效忠。和颂既为我臣,我信他有何不可。何况此战非擅骑兵、掌谋略者不可,非江和颂莫属。诸君勿忧,曜心头有数,何必疑惧。”

江和颂本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言曜与众人言语全入耳中,心下不由感激涕零,暗叹殿下待自己不薄。遂收敛起杂念,专注领兵,且他到底骄矜,面对众人不信,打定主意要立一番功勋,叫人好生看看。

因时间紧迫,尚无机会制订详细计策,直率一千骑兵,绕至楚军东侧,伺机突袭围堵。麾下将士本是旧臣,与之心意相通,故很快达成默契,隐蔽踪迹,悄悄朝敌人包抄过去,待楚军察觉不妙,欲抽身突围时已然来不及。

江和颂骑术不错,一手飞骑夺魄箭法虽比不得言曜——言曜之父言荣就以箭术闻名天下,曾举弓搭箭,发一双贯,射落二雕——仍天下闻名,远超寻常将领,百步之内,从未失利。

他手持长弓,觑准楚军将领,连珠箭发,犹如流星赶月,电光火石间取人咽喉,一顺呼吸便夺了三将性命,独徐寻萧险险避开。纵是如此,依旧称得例无虚发,因徐寻萧能闪躲并非箭矢不准,而是一猛将征战多年,所练就敏锐直觉,虽不知何人动手,却无由感觉危险。

纵保得一命,这手箭术,徐寻萧见了亦不禁耸然动容,仔细寻去,恰看到一骑疾驰而来,那匹宝驹通体黝黑,背上郎君一袭玄色戎装,眉眼锋芒,略感熟悉,又不知是谁,便喝问:“何人射箭?”

“无名之人,无需知晓!”江和颂冷笑道,他成降臣,无足够功勋前尚无颜报出名号,故如此说道。然他眼眸极亮,看得出兴奋,想是能与猛将交手开怀,只不便意气用事与之大战,反再次弯弓搭箭,瞄准徐寻萧。

徐寻萧见状大怒,拍马疾奔而来,身形摇晃,江和颂见其逼近,丝毫不慌张,拈箭放弦。按常理说,徐寻萧马上奔驰,极难瞄准,偏江和颂手中二石大弓威力惊人,箭似流星,竟是一箭封喉,徐寻萧猝不及防,伴随凄厉惨呼,一连串血花迸溅而出将空气映红,徐寻萧随之死于非命。

一箭射杀楚军主帅,楚军登时大乱,江和颂所部共一千人,皆为骁勇善战之辈,鼓噪呐喊,声势壮烈,宛若潮水,汹涌而来。徐寻萧倒毙,其麾下将士顿时群龙无首,哪里还敢恋战,四散逃窜,顷刻间,原野上尽是奔腾蹄子踏在枯叶上沙沙作响,尘烟滚滚。

江和颂哈哈大笑,纵马驰骋,舍弓换枪,一杆银枪使得虎虎生威,又将数名楚将斩于马下,扬眉吐气。余下残兵败将仓皇而溃逃,江和颂穷追不舍径直追赶敌方残军,直杀至山脚下,方勒马止步,遥望一眼,见密林遍布,深疑后有伏军。

倘若他尚是凉王世子时,定下令追击,将人剿灭,惜今时不同往日,还是谨慎些好。至这些残兵败将,没必要太过赶尽杀绝,念头一动江和颂转向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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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月
连载中玄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