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之中一片兵荒马乱。
李淮水合衣躺在床榻上,面色潮红嘴唇却毫无血色。军医抵达后想为她诊治,却因她无意识间也紧紧握着双手掩在身边而无法诊脉。
见此情形军医只好贴着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又看了舌苔及以前的旧伤开了些药。
“王上如何了?怎会突然病发?”
石玄之与军医出了主帐后便将他拉至一旁询问。
“军中没有好药,王上讳疾忌医,旧疾不愈又添新病,如今天气凉了,便新症旧症一齐发作,这才来的如此凶猛。”
见军医连连摇头,石玄之拧起眉有些焦急:“那要如何是好?需要什么药材,我这就去寻!”
他焦急不已,却被军医抬手按住:“如今之计,还是早日返回廉阳请名医问诊将养为好啊。”
石玄之将军医送走后,拧眉思索片刻,便听到主帐中传来侍从的惊呼。
“王上!您醒了!”
闻言他如一阵风般卷进帐内,正好看见李淮水在侍从的搀扶下艰难坐起身似是要下床来,便赶紧上前阻止:
“王上眼下病情复发,有何事还需亲自动手?交给末将做吧!”
见石玄之如此,李淮水也没有执着,只吩咐:“取笔墨来。”
侍从在一旁研磨,李淮水则先是关心了石玄之几句,便问起了北境的情势。
石玄之见她面色苍白、精神萎靡,到了这个份上还惦记着北地战事,一时间拧紧了眉:
“北地尚好,有谢将军相助,北凉翻不出什么浪来。倒是王上…不若还是返回廉阳修养吧。”
石玄之将军医的诊断一一转告李淮水后,李淮水心中也清楚,她如今的身体恐怕不能继续留在北地了。
否则在【重伤】与【伤寒】双重debuff下,她恐怕还没熬过冬天便要体魄值清零。
“我知晓将军的意思,这便欲修书一封送往廉阳。”李淮水提笔沾饱墨汁,毫不避讳石玄之“只是北伐的夏阳军中还需留你与杜将军坐镇了。”
“末将与杜将军自当竭力守卫北境!”
… …
将军中一应事务交到石玄之与杜石明手中后,李淮水就在三千精兵的护送下一路返回廉阳。
此时已是深冬,返回廉阳的路不好走,幸而一路有侍从照顾,否则看着每日狂掉的体魄值,李淮水甚至怀疑她坚持不到抵达廉阳。
但即使是快马加鞭又有侍从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入城回到府邸中时也已经十分虚弱。
蔺如晦早收到李淮水返回的消息,便算着日子等候,终于在这日大雪满城时等到了李淮水赶回的队伍。
虽然知道李淮水在北地受了些伤才返回廉阳,但蔺如晦抬眼看去时依旧被眼前的情形惊了一惊。
只见李淮水在这严寒的天气中身披狐裘、手中握着手炉,却似是受不住寒冷似的向裘衣中缩了缩。
在被身边侍从搀扶着下车时,面色苍□□神不济,俨然一副病重虚弱的模样。
这哪里是信件中所说那般只是受了些伤?分明是伤得不轻!
“怎的伤得这般重才知道回来?”
蔺如晦此时也顾不上礼节,三两步上前接替了侍从的位置。
见他如此,李淮水扯出一抹笑意安抚:“还死不了,这不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吗?”
身边众人听着二人言语间亲近自然,一时皆垂了眼眸不去看。待李淮水与蔺如晦先行进入府中后,这才隔了些距离跟上。
李淮水返回廉阳的消息先前也已经传到了陈巧芸这边。
彼时她正坐在栖梧院中绣着帕子,对李淮水回来的消息并无多大反应。反倒是她身边的飞鸢十分兴奋,在一旁连声催促着。
“外院的小厮说,王上现下已经回府了,此时便在书房。小君与王上长久未见,就算不去府门迎接,难道此时也不去看看?”
“何必着急?王上就是回来,第一个见的也定然是中书郎蔺大人。此时我去做什么?倒是打搅了他们二人。”
陈巧芸说这话时面色虽然平静,但语气中难免带了几分脾气。飞鸢贴身伺候她多年,哪里能听不出,便打量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
“小君还…生着王上与蔺大人的气?”
“我有什么可气?爹爹与二兄立了平定西北的大功,我王妻之位稳固,何须忌惮蔺大人?”
嘴上说着不生气、不忌惮,但陈巧芸言语间已然将蔺如晦当做了假想敌。
飞鸢不明白自家小君为什么会这般对蔺大人耿耿于怀。
蔺如晦虽然受王上重用权柄不小,但终究只是臣子,甚至还是个男子。就算王上真有什么癖好…也不至于威胁到陈巧芸的地位。
毕竟就算不论伦理纲常,王上真昏了头想做什么事,陈家也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只是到底正室无子,长久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
飞鸢日日侍奉在陈巧芸身边,也听她隐晦的提起过对李淮水与蔺如晦二人关系的怀疑。
但她终究觉得除了子嗣,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但这话飞鸢心里知道,却不敢多说,只得顺着陈巧芸劝了几句,提起另一件事:
“听闻王上在前线受了些伤,小君可要送些补身的汤水去主院?”
陈巧芸这方刚想下意识的拒绝,但思索片刻又改了口。
“嗯,你亲自送去,看看王上伤在何处?可还要紧?”
“是。”
飞鸢想提议叫陈巧芸亲自去,但终究没敢开口,只得领命离去。
而李淮水这边与蔺如晦一钻进书房便是坐谈了半日,直到身子实在吃不消,这才神色倦怠的在蔺如晦的搀扶下倚在软榻上稍作歇息。
蔺如晦见她这般虚弱,便想请府医前来诊脉,不想却被李淮水拒绝。
“军中军医开了方子,吃完这副再诊也不迟。”李淮水缓了片刻有了几分精神,向蔺如晦笑笑“我今日倒想去暖香阁歇息,正好送先生出门。”
蔺如晦闻言推辞几句见没作用,就亲自搀着她出了书房的门。
二人这边刚踏过门槛,还不待随从将代步步辇抬来,就见到飞鸢提着食盒自院外正往书房来。
“奴婢见过王上、见过蔺大人。”飞鸢俯身行礼,起身时视线奉上手中的食盒“小君做了些滋补的羹汤,不知王上今日可要去栖梧院?”
李淮水将先前讲给蔺如晦的话转达给了飞鸢,就见她面上露出几分失落,却也并未多言。
“是,那奴婢便回去复小君的命了。”
“嗯,你去吧,照顾好芸娘。”
李淮水闻言并未继续在意飞鸢的情绪,只简单嘱咐一句便乘着步辇与蔺如晦分开,独自往暖香阁去。
飞鸢先前只敢在不经意间偷看李淮水的脸色,此时见她乘辇离去才站起身子拧紧了眉头。
她回忆着刚刚看到情形。
不是说只是在北地受了些伤吗?可她如今看着李淮水的面色却觉得没传信中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飞鸢心中觉察不对,便立刻返回栖梧院向陈巧芸报信。
“你是说,王上刚回来一日便去了暖香阁?”
见陈巧芸的注意力全在这个上面,飞鸢赶紧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小君,如今怎的还在意这个?不若赶紧向老爷或二公子去信问个明白!若王上当真如传闻那般伤得不轻,小君应当早做打算呀!”
李淮水在北地夏阳营中封赏石玄之时当中昏倒,这是许多人有目共睹的事。及时后来她有意做出一副已然好转的模样稳定军心,但身边终是有些风声走露了出去。
陈巧芸虽然身在廉阳,但也听说了李淮水伤重不治这才着急返回廉阳的说法。
现今又有飞鸢亲眼所见,她也不由的怀疑起李淮水身体的真实情况了。
“若当真如此…我即刻修书一封送去西北!”
… …
寒冬过去,廉阳城中也逐渐显露了几分早春来临的迹象。
这段时间里,李淮水对外做一副独宠阿雅奇的模样日日留宿暖香阁中。
而阿雅奇不知是否恃宠而骄,自从受到独宠后便时常让府中送些养阴滋补的汤药吃食,甚至隔三差五的还请了府医前来诊平安脉。
这些看在陈巧芸眼中,便是依仗宠爱先生下长子的做派,那是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这日暖香阁又要了份例外的补品,但这要求传到栖梧院,却被陈巧芸按了下来。
先前纵容是陈巧芸见李淮水宠爱于她,所以按兵不动。而今日她却是收到了陈项义与陈景素的回信。
“看来…虎跃一役中,王上果真伤得不轻。”
飞鸢并不知晓书信中写了什么,听到这话只捧着暖香阁送来的单子小心的开口:
“那暖香阁那边要的东西,可还给吗?”
“哼,眼下王上的生辰在即,一应供给都要先紧着王上,叫她等等吧。”
见陈巧芸果然冷笑一声不松口,飞鸢也只是应了声是便下去打发了暖香阁的管事。
而一月后也确实是李淮水这副身子的二十岁生辰。只是还不等生辰宴办起,北境前线便传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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