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疑心

府医最少虽然应着,但一双老眼滴溜溜的转、不时向蔺如晦投去一眼,显然是心中有其他话但不好当这几人的面直接说出。

阿雅奇与府医奇怪的反应看在蔺如晦眼中,更令他生出几分疑心。

究竟是什么原因令阿雅奇这般慌张的赶来、不顾尊卑礼法也要阻止府医为李淮水诊治?

府医又究竟诊出了什么,才这般犹豫惶恐、迟迟不敢开口说出实情?

蔺如晦直觉这其中恐怕还有些他不知的秘密,但一时间也不好当着阿雅奇的面追问府医,于是沉默片刻换上了一副了然接受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您老为王上开方了。”

阿雅奇见蔺如晦不再追问也松了口气,但她依旧放心不下府医的嘴,便只当看不见蔺如晦谴责的目光,硬着头皮待在房中看着府医写方子。

“王上身体本就伤重未愈,如今又添新症,一定要好好调养,再不可饮食不忌、劳累伤身了,否则就是老夫也无力回天。”

阿雅奇闻言便在一旁连声应是,捧起方子便交给了身后的筱幽,令她亲自送去抓药、督促熬制。

蔺如晦见府医写完方子起身,便先阿雅奇一步开口:

“有劳徐府医了,蔺某送您。可还有什么需要忌讳注意的?不妨路上与在下说说。”

府医见蔺如晦客气的伸手示意他一同来开,忙道不敢,迈开步子落后一步便准备与蔺如晦一同离开厢房。

“且慢!”阿雅奇见此立时上前阻止,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的微眯着在蔺如晦与府医的面上逡巡“徐府医何必忙着走?本夫人近日也常觉神思倦怠,不若也为我诊上一诊?”

言罢又转向蔺如晦:“到时叫徐府医将忌讳写下,我再命人送去给蔺大人,可好?”

蔺如晦哪里会同意?当即驳道:“前来的府医众多,夫人另选一人便是,还是王上的病情重要些。”

见阿雅奇始终咬紧了不肯放徐府医走,蔺如晦心中猜疑更甚。

阿雅奇毕竟是李淮水的妾室,他本就不好过多干预和管束,又怕继续这般纠缠,便沉声唤了守在门外的胡呈誉进来。

“胡大人,既然夫人身体不适,便派些人手送夫人回暖香阁吧。”

胡呈誉在房门外也听到了二人的争执。

他虽然不知道阿雅奇为什么这么坚持要打搅府医诊脉,甚至还不让人跟蔺如晦离开。但他与阿雅奇也算是同僚,深知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她也不会这般坚持。

是以蔺如晦虽然下了吩咐,但胡呈誉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

“额…这是怎么了?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争执?”

胡呈誉言语间将视线投向阿雅奇,在看到她严肃且凝重的表情后,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蔺大人,既然徐府医已经来了,不若顺道便为夫人诊治了吧,也就是顺手的事。”

蔺如晦闻言讶然看向胡呈誉,完全没想到他竟会纵容阿雅奇在此胡闹。

“既然胡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徐府医,请吧。”阿雅奇顺势坐在了桌前,将手腕放在桌上,而后直直看着蔺如晦“蔺大人怕还有公事在身,妾就不耽搁大人的时间了,大人请自便。”

阿雅奇话音一落,胡呈誉便侧身让开了厢房的大门,俨然一副与配合阿雅奇的模样。

蔺如晦见此目光在二人面上一一扫过,未发一语。

先前他只当阿雅奇是恃宠而骄、前来胡闹的妾室。

但现在再看,先是能够不受阻拦的直接闯进里间,后是令胡呈誉不问缘由便直接站在她那边,阿雅奇显然不是普通妾室而已。

以往李淮水亲征时,出于避嫌,蔺如晦即使有心关照也只是托了晓烟行事,是以与李淮会府中的姬妾并无往来,也不甚了解。

也正是因此,他到此时才看出阿雅奇二人行事非同寻常之处。

沉默片刻,正当蔺如晦准备开口时,房间内的几人忽然听到里间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

“水…水…”

几人立时转头看向里间,阿雅奇甚至立刻起身,大步奔至李淮水床前:

“王上!您醒了!”

蔺如晦倒了杯茶水,随后跟进了里间。

甫一进来,他就听见阿雅奇趴在床边向李淮水哭诉。

“王上若再不醒,妾恐怕要受更多委屈了…”

听闻此言蔺如晦脸色一黑,但终究是没有出声辩驳什么,只将李淮水扶起递上手中的茶水。

李淮水此时意识刚刚回笼,艰难的抿了几口蔺如晦递上的水,这才看向哭泣不休的阿雅奇。

她心知阿雅奇不是喜好无事生非、争宠卖乖的性子,便轻叹一声开口:“怎么了?谁能欺负了你去?别哭了,本王这不是醒了?为你做主。”

“当真?”

阿雅奇闻言果然止住了哭声,娇娇怯怯的看看李淮水,又好似畏惧般的看看蔺如晦。

她这副模样就差直接当面告蔺如晦的状了,惹得蔺如晦脸色更黑。

但他不会如阿雅奇那般撒娇卖乖,便只面色如常的端着茶杯,端端正正的站在床边看着李淮水。

那模样仿佛在说:行得端,坐的正,你信她还是信我?

李淮水虽然仍觉虚弱,但见状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自己的爱妾当面告宠臣的状,她这碗水要怎么端平?

李淮水听着阿雅奇一边控告蔺如晦与徐府医、一边描述她昏迷期间的事。刚开始还觉得只是做做样子耍耍小性子,却越听越发觉不对。

“你是说,你带着筱幽赶来准备替本王诊治时,徐府医已经在诊脉了?”

阿雅奇见李淮水抓住了重点连忙点头,一副委屈的模样指责蔺如晦:“妾也是好意,不过是耽误徐府医些时间,谁知蔺大人定要将人带走。”

听到这里李淮水已然明了,一时间有些背后发凉。

这次若不是阿雅奇来得及时,在蔺如晦与徐府医面前痴缠,恐怕府医早已将诊脉中看出的端倪说与蔺如晦听了。

“徐府医何在?”

“在外间候着呢,胡大人正守着。”

“传他进来。”

言罢李淮水将视线投在蔺如晦脸上,委婉道:“多亏先生照料了,想来先生也累了,快去换身衣物歇息歇息吧。”

这是下了令赶人了。

蔺如晦闻言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李淮水明显的感受到似乎他有几分生气。

一时间她的视线有些飘忽,却正巧落在蔺如晦颈间露出的一点红痕上,顿时更觉心虚,掩饰般的掩唇轻咳一声。

二人间的诡异气氛被阿雅奇敏锐的捕捉。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待看到蔺如晦转身离去时露出的外袍上的一小节裂帛后,似有所悟的眨了眨眼。

蔺如晦心中生着闷气,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迈出了里间。

他离开时正好与满头大汗的徐府医擦肩而过,不由得顿了顿脚步,直到侯在外间的胡呈誉询问,这才重新提步跨出了厢房。

蔺如晦走后,里间只剩下战战兢兢、满头冒汗的府医跪在床前,阿雅奇则坐在榻边扶着李淮水,为她顺气。

“徐大人如今也已是花甲之年了吧?”李淮水轻飘飘的视线落在府医的身上,看似关切的问了一句“可有想过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徐府医谨慎的回答:“老朽能为王上效绵薄之力乃是三世修来的福气,一切自当听从王上的安排。”

谁知李淮水听了这话却突然话锋一转:“先前夫人说身体不适,你尚还没诊完脉,此时便继续吧。”

“是…”

徐府医不知李淮水的心意如何,只得先应下,认认真真的替阿雅奇诊起脉来。片刻后,他眉头紧拧,面上满是犹疑诧异之色。

“这脉象…呃…老朽无能,只是夫人的脉象好生奇怪…像是…”

“像是男子?”

阿雅奇见府医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便微笑着替他说出了口。

“呃…是。”

“徐大人您是几十年的杂症圣手了,怎么会犯这种错?”阿雅奇责备的看向徐府医,见他一头雾水,便继续道“这么多府医诊过本夫人的脉,都说本夫人脉来滑利,乃气血调和、经络畅通之兆。怎么独独你说像男子?岂不荒谬?”

徐府医闻言下意识看了李淮水一眼。

只见她此时眸色沉沉、面色冷峻的紧盯着他,电光石火间闹脑中灵光一闪,想通什么般赶忙低下头去。

“正是!正是!老朽老眼昏花,难免会有疏漏,想来众府医一齐看过定不会错,是老朽错了。”

李淮水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改此前冷峻的面色,换上些许笑意问道:

“先前徐大人说,本王的脉象如何?”

“王上因旧伤不愈又添新症,这才寒邪侵袭、心脾两虚。但王上正值盛年,若好生休养,自然能慢慢恢复。”

“哦?没有别的异常吧。”

“并无!并无!”

徐府医就是再迟钝,此时也明白李淮水这是要堵住他的嘴了,又怎么敢说诊出她的脉象显然是女人?

见一把年纪的府医满头大汗的跪在原地,李淮水终究是开口唤他起身:

“往后几日里,要劳苦徐大人了为本王调理身子了。来王院中也有不便,大人就在主院中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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