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不敢与程衍呛声,又觉面上有些挂不住,便压下眉头扭过脸来催促李淮水。
“还愣什么,去将书匣放下,再把前些日子刚入库的多宝串包了送往珈林苑来。”
“呃…是,奴婢这就去。”
李淮水本望着程衍的背影思索这三位皇子公主间的官司,猛然被玉姝这么一催,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她躬身待玉姝走后,这才将手中的书匣抱住,迈开步子一溜烟的寻着记忆中三皇女所住披香殿的位置而去。
紧赶慢赶的返回披香殿,李淮水第一件事便是冲进玉姝公主的书房,将怀中书匣里的书册翻出来查看。
寻找片刻,她便将目标锁定在了一本叫做《九州纪要》的书册上。没翻过几页便寻到了有关夏阳的记录。
李淮水一目十行看罢,不由闭了闭眼,随后长叹一声搁下书册。
这一世的天凤朝所在之地,依旧是上一世的九州大陆。
只是此时距离她上一世身死,已经过了近百年。
据《九州纪要》的内容,她是登基后三日病逝。
她死后幼主李靖川继位,一切最初确实是按照她生前的安排那样进行。
前朝后宫由蔺如晦、陈巧芸、阿雅奇三人辅政,胡呈誉、石玄之及杜石明三人守卫始兴宫与廉阳城,而陈项义、谢伯翰则驻守边境。
但即使死前安排妥当,她担忧的事依旧发生了。
李靖川继位不过三年后,陈巧芸就在李靖川的饮食中动了手,借养病为由将他囚禁。
后又依仗陈、谢两家在廉阳城中的势力,与南北两地的边防军互相呼应,来了一个挟天子号令百官。
蔺如晦为首的一众托孤大臣终究是在五年后被陈、谢两家及其僚属的残酷斗争下被一一清除,李靖川也于登基五年时被迫禅让皇位于陈家。
但陈家来位终究不正,加之谢氏不肯屈居人下。
不出几年,刚刚结束战争动荡的九州上便又燃起了烽烟。
夏阳王朝前后不过五年,便二世而亡,甚至整个九州在陈谢两家作乱后,又陷入了近百年的割据与混乱。
直到十五年前,女帝程英再次完成统一建立天凤朝,这才结束了长久以来的战乱。
看到此处,李淮水不由对程英此人啧啧称奇,正待继续在书匣中寻些其他书册粗略看看,却听到书房外传来了清浅脚步声。
她立时手脚麻利的将书匣中的书一一取出,装作一副正在收拾规整的模样。也不回头去看门外来人,只作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做手中的事。
“咦?水芙?公主何时回来了么?”
李淮水此时闻声才抬头看去。
只见书房门口此时站着一个身穿鹅黄色宫衣、碧玉年华的女子。
她在脑中迅速回想,便依照秋水芙的记忆唤了一声:
“汀兰姐姐,公主被萧贵君唤去珈林苑了,命我回来将书匣放下,再取了多宝串给送去。”
“哦,原来如此,那还不手脚快些,你可知道多宝串在库中何处?”
李淮水自然不知道,只得手下不停,面上却茫然的看着汀兰。
“那便快些收拾随我来,带你取了多宝串,我还要去备公主的晚膳。”
“诶,来了来了。”
李淮水赶紧将书匣收拾妥当,合上书房的门便小跑着追上了前头的汀兰。
她趁这几息之间打开属性面板看了看汀兰对她的好感度,见不算太低,便趁机问了些心中的疑惑。
“汀兰姐姐,萧贵君常唤公主去桂宫吗?”
秋水芙来到玉姝公主身边不过大半年,虽然能混到如今陪同前去宗学的程度已是不易,但她记忆中却并没有太多关于萧贵君的消息。
“这倒是不常有的,萧贵君向来对公主不甚上心的。”
“也不知这次去珈林苑是什么事,我入宫以来还没见过萧贵君呢。”
“一会儿你送了多宝串去不就见到了?记得机灵些,别丢了公主的面子,到时你有改受责罚了。”
许是没什么恶感,加之秋水芙是玉姝身边的新人,汀兰对于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倒也一一回答。
两人聊了些有关萧贵君的事,李淮水便在汀兰的带领下取了多宝串包好捧在手中。
向汀兰作别后,李淮水心知先前看书册耽误了些时间,脚下便快步往珈林苑而去。
她紧赶慢赶来到苑外时,远远见到两个宫女以前以后领着一位锦衣公子正也往珈林苑去。
从李淮水的角度只能看见来人的侧脸,但他周身宁静端方的气质,及那一身紫色襦衣,却叫她愣了一愣,莫名有种熟悉之感。
“蔺…蔺如晦?”
李淮水几乎失态的轻唤出声,果然引的那公子回眸。
入眼是一张潇洒俊逸的面庞,虽也是凤表龙姿,但显然不是蔺如晦。
他见李淮水手捧漆盒呆呆立在原地,不由轻笑一声,向她点了点头,而后迈入了珈林苑中。
眼看着那公子消失在视野中,李淮水便寻脑中记忆无果,不由在心中苦笑一声。
现下已经过了近百年,蔺如晦又怎会还在世呢?
况且就她看过《九州纪要》中说,蔺如晦不足而立便身故,且一生未娶。
此人不仅不是蔺如晦,甚至不可能是他的后代。
“也许…只是气质与侧脸有些像吧…”
李淮水喃喃一声便回了神,捧着漆盒快步进了珈林苑。
园中的花圃前早已架起高大宽敞的幕遮,其下上手坐着的乃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华服男子。
下首右侧坐着的则是二皇子程衍与玉姝公主,左边除了先前见到的年轻公子,还有另外两位面生的女子。
李淮水心知上手的华服男子正是萧贵君,便从一侧的小路上前,绕到了玉姝公主的身后。
“公主,奴婢将东西取来了。”
“啧,怎么手脚这般慢!”玉姝立时拧眉瞪眼,却因上首萧贵君看来,又赶忙收敛“好了!放下吧!”
“是。”
李淮水深知玉姝公主的性格如此,便放下漆盒,老老实实的垂首立在玉姝身后。
只听玉姝公主趁谈话的空档拿起漆盒,笑着向萧贵君道:
“前些时日儿臣听闻贵君夜里难眠、身子不佳,便在大慈寺味贵君求了一串多宝串,还望贵君能保重身体、康健安乐。”
萧贵君掌管后宫,又是女帝最宠信的贵君,什么珍宝没有见过?
多宝串虽然不算珍贵,但到底是玉姝公主的一片心意,他也就笑着命身边的侍者收下。
“还是玉姝有心了。”
不过一言而已,萧贵君便又将注意力从玉姝身上转移,看向了左边最上首、身穿紫色襦衣的年轻公子。
“薛小郎君可曾拜过宫中佛寺?”
玉姝公主见萧贵君没什么心思搭理她,一时间有些讪讪。
但她到底还算识趣,见萧贵君没有与她说话的意思便闭了嘴,同样将视线投向对面。
“不曾,小子初次入宫,尚还没有这个福气。”
“你初次来,倒忘了与你们介绍。”萧贵君好似才想起来似的,转脸看向坐在身边的程衍“衍儿,这位是薛公嫡孙,薛仪安。”
程衍虽然没有与薛仪安见过面,但早听过宰相薛公嫡长孙之名。
他此时已改此前文华殿上对待玉姝公主的阴阳怪气,端正有礼的起身:“原来是薛家郎君,久闻大名。”
薛仪安出身顶级门阀,又是家中嫡长孙,却看不出丝毫傲气,只恭敬的向程衍行礼。
“不敢,在下一届白衣、身无长物,承蒙殿下不弃。”
萧贵君对薛仪安照顾十分周到,对比起玉姝公主不知好上多少倍。
他们三人谈笑正酣,玉姝公主则在一旁干瞪眼,时不时的插上句话,似也想加入。
李淮水将几人的态度看在眼却并不甚在意,唯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薛仪安。
先前匆匆一瞥看不真切,如今人在面前,李淮水则更加确定薛仪安与蔺如晦是完全不同的两人。
虽说乍一看样貌身段上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就薛仪安与萧贵君、程衍笑谈时的言谈,便与蔺如晦有十分明显的区别。
蔺如晦向来是清净有礼、博学端方的,虽然薛仪安也是一派翩翩公子、中正温和的模样,却显然比蔺如晦更懂得交际来往。
只看他三言两语便与萧贵君聊得投机,连一向摆臭脸的程衍也态度平和滔滔不绝,就知道薛仪安绝不是蔺如晦那种“老实人”。
心中有了定论,李淮水便不再关注薛仪安,转而将注意放在了他下首坐着的其余两位女子。
那二人不在秋水芙的记忆中,想来原身也是没有见过的。
她二人虽然不及薛仪安那般受萧贵君关注和喜爱,却也偶尔能够插上几句话。萧贵君与程衍倒也没有完全忽略和冷落二人。
如此一来,花苑中最无从适从的,竟成了想加入话题却又无从下手的玉姝公主。
李淮水知晓玉姝公主既不得女帝喜爱又不机敏聪慧,却没想到是这般显眼包,一时间轻轻闭了闭眼,懒得再看。
但也正是这么一瞬,李淮水正巧错过了薛仪安不动声色投来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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