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轶把花插入了自己的包包里，她要拿回去到时候做成书签，纪念对方迈出的这一小步，纪念这开心的一天。
抬起头，才留意到车往前开着的方向不是熟悉的回家的路。
这才看了眼导航，问道：“去哪里？”
夏寅挑了挑眉：“烛光晚餐。”
陈轶一愣，继而想起今日自己闹小脾气说的话，觉得对方在逗她：“喂。”
夏寅轻笑：“真的，不过要半小时，你放点歌听听。”
她倒没有说假话，是真的要去烛光晚餐。
中午明明自己答应了她，怎么反倒不信了呢。
吃完午饭，夏寅就回去定了个海边餐厅，幸好工作日，多多的空包厢，比起大盆碟子里两块袖珍牛肉，还是订的两人都爱吃的粤菜类，这是属于务实派的小浪漫。
烛光是有了，美景也有了，能下肚的，当然也不能少。
因着夜里开半小时的车，比起平日里的十分钟，陈轶怕说话影响夏寅，便随机开了歌，静静待着。
她中午说出口的时候，也并不真的认为对方会带她去，可是刚刚夏寅说是真的那一刻，她的心又一次被击中，那个人说好，就真的会付诸行动。
其实仔细想想，夏寅对她说过的话，全部都有做到的。
生病的时候，说‘马上到’，没多久真的来了。
被阿旺跟着的时候，说‘我来接你’，也真的来了。
今天的烛光晚餐，说‘好’，就真的开车去了。
这世上大部分人对自己说过的话，都会选择性遗忘和忽略，就连她自己都会偶尔不记得承诺过什么，正因为如此，夏寅的这种品质才更难能珍贵。
这样一个对于出口的话有着绝对行动力的人，刚刚隐晦地说，自己在她那里是特别关怀的存在。
陈轶满腔的爱意，在下车看到不远处漂亮的海景时，更是抑制不住要跳出来了。
她并没有随意挑地方，不是应付，是花了心思的。
夏寅今天穿了一条贴身的黑色V领针织长连衣裙，搭配黑色小皮鞋，右侧开叉到大腿往下的位置，随意披下的长发，被顺着的风自然地吹到肩颈后，那淡绿色的圆玉紧紧贴在锁骨之间。
陈轶的眼睛很忙，她觉得夏寅哪里都好漂亮。
两人走进餐厅，随着服务员往包厢里去。
她挽着夏寅的手臂，悄悄滑下，轻轻掐了对方的虎口处：“夏老师…”
那人轻哼：“嗯？”
陈轶凑近她耳边，气声说道：“好美。”
夏寅觉得耳朵有些发痒，垂下眸。
包厢里望出去，是漂亮的海景，但因为天黑了，室内亮着，反倒看不清外面的海浪，只能瞧见那夜里高楼大厦全部亮起的灯，和玻璃落地窗上反射的她们。
她以为陈轶是满意这个环境，走到玻璃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柔声说道：“你觉得美就好。”
陈轶上前站到旁边，又指了指她面前的玻璃，才说：“我不是说外面，我是说这个。”
夏寅疑惑，她指的不就是外面吗？然后抬起自己的手，食指对着陈轶刚刚指的位置，问：“这个是哪个？”
陈轶轻笑，伸手到对方的手腕处，使了点劲，将对方的手掌转了个180°，夏寅的食指落到了自己的眼前。
又凑近了一步，身体挨着夏寅手臂，目光落在她脸上，用近距离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个，好美。”
夏寅另一只空着的手，从陈轶贴近时，就不自觉地蜷着。
玻璃里能清楚地看见，穿着简单牛仔裤和黑色衬衫的陈轶，上半身贴着她的手臂，侧头朝着自己的方向，可惜的是，窥视不到那双眼睛。
明明扭过头就可以望见，但她有些害羞。
两只刚刚有交集的手，被陈轶拉下放到了二人身前，看夏寅不说话，她又晃了晃那人的手。
夏寅这才鼓起勇气，扭过头：“嗯？”
她发现陈轶的眼睛，是真的会说话。
它先是落在自己的眼睛上，打了个照面，而后，缓缓地，经过鼻梁，停在微张的红唇处。
夏寅望着她的眼睛，也不自觉地跟随移动，瞧见那人垂下眼眸时，轻咬了下内唇，好一会儿，才又慢慢抬眸，两人视线碰到一起。
叩叩叩…
门忽然被敲响，陈轶抿抿嘴，回过神，拉夏寅挨着位置坐下。
中午定好包厢时，夏寅顺便把菜一起下了，她们安静地看服务员摆桌，思绪却都没落在美味的菜肴上。
陈轶刚才，差点没忍住要亲上去了，但也有点庆幸被打断，她不知道对方会是什么反应，没有十足的把握，于是心情复杂地望着那位敲门的服务员。
夏寅假装望外面的夜景，回想到刚刚，对方说是她好美，还听到了陈轶眼睛说的话，它说主人窥视她的唇。
觉得有些口干，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这时候上菜，她知道对方被打断了，有一丝庆幸，心里最暗处亦有一丝惋惜，她想，又害怕。
但是她刚刚瞧见玻璃里的两个人，比起那天车边的陈轶和王柠，觉得她们更配。
夏寅点了几个招牌菜，鲍鱼乳鸽，蹄花，大肠，片皮鸭，炖汤，煎豆腐，菜心。
当然没想着吃完，来花钱的地方了，那就花得开心，毕竟平时没事也不会想着要去，相比这么高大上的地方，她们骨子里还是更爱朴素的农庄，有历史的老字号。
不过偶尔，没关系的。
工作后最大的快乐，就是经济自由，虽然相比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来说，她们这些牛马的那点报酬不如一瓶酒，但牛马也有牛马的快乐，每天这么费劲工作，就是为了想要的时候，可以立刻满足自己。
陈轶咬了口鲍鱼，满意地点点头，轻拍了下夏寅，说道：“快吃鲍鱼，趁热。”
夏寅觉得好笑，一桌子菜，哪能都快吃，但也顺着她，夹起来放嘴里，已经软烂了，都不需要费劲。
人们为什么爱花钱，因为花钱能获得很多短暂的快乐，比如不用费劲嚼的鲍鱼，比如不用吹冷风就可以看到海景和夜景。
这一刻，她因为陈轶吃得开心，而觉得开心。
这一顿高价饭，值得的。
吃饱之后，陈轶拉着她拍照，倒是没有故意强调用谁的手机，她也顺手拿着自己的拍。
不像过年时的调皮明媚，这会儿的陈轶，静静坐在那里，微笑着望向她，视线落在夏寅的脸上，而不是镜头。
拍了一些，便拉着夏寅的手，说：“交换位置，你也拍。”
打算递手机，发现陈轶已经用自己的摄像头对着她，便放到桌面上，像陈轶刚刚望着她一样，她视线也落在陈轶脸上。
那人似是发现了，梨涡越来越深，然后挨着夏寅坐下，两个屁股落在一张椅子上：“我们要合照。”
在桌上放置手机调了定时，头贴头，拍了好一些。
夏寅站起打算消消食，忽然有只手揽紧她的腰，陈轶也站起来了，手机还开着摄像头，对着玻璃落地窗，说：“我要拍那里。”
她看见落地窗里的二人，贴得很近。
陈轶又说：“我们今天穿了情侣装。”
夏寅抿抿唇，轻轻戳了下她的腰窝：“回家了。”
陈轶看着相册满满的双人照，心满意足地挽起她的手：“好的呢，夏老板。”
到停车场，陈轶开了驾驶座的门，说：“小的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先从做司机开始。”
夏寅被逗笑，摇了摇头倒是没跟她争，上了副驾驶坐着。
果然不开车的人就是容易犯困，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她扭过头目光移到陈轶身上。
有些好奇，对方平时这个角度看她，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陈轶的手腕很细，因为有点瘦，手指也骨头分明的，黑衬衫的对比下，显得肤色更白，她也不自觉地，忽然想到，那双手……
为了停止这种思维发散，视线移走，发现了她脖子空空的，没有带项链。
陈轶变道的时候，她转头往夏寅这边的后视镜望了眼，发现那人直勾勾的眼神，弯弯唇，才道：“好看吗？”
夏寅被发现也不恼，今晚害羞的事发生太多了，现在这反而让她坦然了，既然那人要逗她，她也不能认输，故意夹着声音说：“好看啊。”
陈轶的笑容藏不住，轻哼出声：“那个位置是有魔力的，知道吗？”
她发现陈轶又开始瞎扯了，但很爱听，配合道：“什么魔力？”
陈轶又说：“有人撒了粉，叫‘看驾驶座的人会眼冒爱心’专座。”
夏寅垂眸笑了下，抬起头特意眯着眼睛说：“我冒爱心了吗？”
红灯车停下，陈轶转过头，微笑地望着她：“冒了一点，你看到我的吗？冒了超多。”
夏寅抓到了这个瞎扯故事的bug：“你是驾驶座，又没有被撒粉，为什么冒超多啊？”
陈轶似乎就等她开口问这句话，柔声道：“因为我的爱心不是因为中了魔力粉，而是从我的心脏一路爬到了眼睛里，又从我的眼睛去到你的眼睛里，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爱心，但担心你觉得太大，或者有负担，所以分成了一点一点跑到你那里去。”
不知何时转了绿灯，被身后的车按了喇叭，陈轶转过头松刹车加油门。
夏寅又输了。
她的爱心好像也开始一点一点地爬到眼睛，又一点一点地往陈轶那边飞去。
开进小区停好车，陈轶解开安全带，转过身，夏寅没来得及收回眼睛里溢出的情感，视线交汇。
陈轶忽然伸过来握着她的手，动了动唇，又合上，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才说：“夏老师…”
夏寅有些预感对方要说些什么，紧张又忐忑：“嗯？”
那人喉咙吞咽，轻咬下唇，忽然放在两人之间的手机响起，亮屏显示‘妈妈’，陈轶垂下眸，皱着眉。
夏寅动手敲了敲她的手指，说：“先接吧。”
陈轶用另一只手点了接听，开扩音，彤姨的声音传来：“小轶，妈跟夏姨周四晚上过来哦，五一玩几天，你现在跟夏寅一起吗？”
陈轶淡声说着：“在一起。几点的车？”
彤姨：“应该下午两点多的吧，到你们小区估计差不多你们下班的时间。”
陈轶：“那好，到时候再说，车里呢，挂了。”
彤姨估计以为陈轶还在开车，说了好就挂了电话。
经这么一打岔，刚刚的氛围荡然无存，今晚明明那么开心，但是接完了电话，陈轶可以感觉到夏寅的情绪变得不一样了，她更不敢开口。
如果说电话前，她认为自己得偿所愿的几率非常高，那么现在，她也不由得给自己打了个问号。
可是，夏寅现在都没有缩开两人牵着的手。
这又让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哎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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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烛光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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