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的灯光闪了下,微弱的电流声混入浅浅的呼吸声里,一同钻入周冉的耳朵里。
她往后退了几步,斜靠在沙发扶手上。
“以前就没学会。”周胜张唇笑了笑,依旧一手扶墙,一手紧张地抓着门框。
浅浅的酒窝落在唇边,若隐若现。
男更衣室的皮质沙发依旧破损得厉害,沙发扶手凸起的皮革勾着裙摆,周冉微微一动,便有几条线从被勾了出来。
周冉并未察觉,只是仰头看着周胜,半晌后道:“你打算以这个姿势站到闭馆?”
天气冷了,场馆里也冷,周冉缩了缩肩膀,听见周冉答了一声“没有”。
余光里少年正在脱鞋。
“不玩了?”周冉扫了一眼半蹲着的少年。
周胜头也没抬,低头系鞋带,“我不会,就不打扰姐姐了。”
他察觉那道目光又在自己身上来回扫,于是又紧张起来,分心去猜测她此刻的心思。
她是讨厌他的。
她说他是变态。
姐姐,但你冲进来看见是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恶心,还是什么?
少年自顾自地想着,耳朵里忽然窜进一串声音,他走神没听清,身体却已经下意识作出反应:“姐姐刚刚说什么?”
他仰头惊讶地望着她。
“进来这么久没玩一玩,未免太可惜。”周冉扶着沙发扶手,指腹擦过尖锐的破开的皮革,“我教你。”
见他表情依旧愣愣的,周冉笑了下:“学不学?”
少年不假思索地答:“学。”
于是刚被换下的轮滑鞋又被套上了。
旱冰场里很空,头顶的大灯直直罩下,光滑的地面上落下一层刺眼的光圈。
“脚别抖,集中注意力,控制轮子。”周冉绕着不敢迈步的周胜打转,视线将他从后到前扫了一遍,“白费了手长脚长的好条件了,这么不协调还是少见。”
见他唇角勾起笑,周冉严肃道:“别笑,不是夸你。”
似乎比以前还不协调了。
“脚分开点,你不分开你怎么滑。”周冉越教越没耐心,尤其见周胜走了两步腿又并起来,不由得支出一只腿,敲了敲他的鞋内侧,“分开点。”
周胜两只手抓着她的手腕,似是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轮子往两侧滑,两腿不可控地被拉开,身体眼见着就要往后倒。
周冉见状往前顶了顶,扶住周胜身体。
“干嘛呢?”她仰头看他,呼吸扫在他脸上又以极快的速度荡回周冉脸上。
只是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或许刚才靠得太近了。
少年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起来,周冉膝盖从他腿间退出来,猛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想什么呢?不学滚。”
“对不起。”
要说刚才的动作还只是猜测,这会儿的“对不起”倒是真落实了他刚才真想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周冉顿感刚才去扶他的自己简直是菩萨心肠,有病。
视线往下扫了一眼,抓着手腕的两只手自觉松开,周冉反手拽着他大步往前,“你挺喜欢说对不起的。”
嘴上毕恭毕敬地说对不起,心里还不知道想些什么腌臜东西。
周冉不由得记起前几天的那个梦,一股烦躁涌上心头,想着想着便干脆松开了手。
她听见身后周胜音调变高的一声“姐”,装作没听见,头也不回。
摔了活该。
下一瞬,一道黑影裹挟着慌乱朝周冉窜过去,周冉察觉了不对劲,来不及做出反应,两人便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惯性带着两人往后滑,随着“扑通”一声闷响,周胜压着周冉砸在墙上。
加快的喘息自周冉唇间吐出,她微微皱着眉,还没说话,垫在她脑后的手已经撤了回去。
还好周胜速度不快。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刹不了。”周胜还不太会站,迫切需要扶着什么东西,不得不抬手压在周冉两侧,扶着墙。
可这动作看起来有点奇怪,像是把周冉完全束缚住,不许她逃跑。
“周胜你故意的?”入目之处是周胜发红的指节,周冉收回视线,仰头看着周胜。
“对不起。”
又是这一句。
耳边的手被收回,覆在周冉身上的阴影也退开了。
周胜扶着墙转身,并肩靠在周冉身旁,偏头扫了一眼她的肩膀的腰,开口时气息尚为平复:“姐姐没受伤吧?”
周冉抬手捏着一侧肩膀。
没受伤,倒是有点痛。
怎么每次和周胜在一起都没好事。
本来想开口说这一句话的,余光注意到周胜擦出血痕的指节,以及他把手藏在身后的动作,周冉问出了这段时间一直有的疑问:
“周胜,你是对谁都有这样的好脾气吗?”
周胜不解:“嗯?”
“是我突然拽你,你不用说对不起。”周冉微微垂下眼眸,又重复了一遍,“周胜,你是对谁都好脾气吗?”
她记得他在同龄人中并不算收欢迎,偶尔的时候,她也见过他对人冷脸的样子。
但似乎在周冉这里,他一直没有脾气,周冉记起几天前的事,“我把你骗进河里,你不生气?”
漆黑的瞳孔晃了晃。
周胜说:“不生气,毕竟姐姐说得对,我是个变态。”
总跟着我,我害怕,像个变态。
这话说得太过坦诚,偏偏周胜死死盯着她,一副理直气壮又很正派的样子,周冉的心突突跳起来。
当下她不打算和周胜谈论这个问题,干脆转移话题,“你可别忘了,我前不久才把你爹送进去。”
少年的回答不带一点犹豫:“他打你,他应该进的。”
胸口跟着呼吸起伏,他看着她,“姐如果想要送我进去,也是可以的。”
周胜眼皮一跳:“什么?”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周胜笑了一下,“我知道姐姐一直讨厌我。”
周冉眨了眨眼睛,并未否认,“这和送你进去有什么关系?”
“那个晚上……”开口时他的声音在颤抖,“我乘虚而入,我混蛋。姐姐如果后悔了,你对警察说什么,我都会认的。”
混乱的场景随着他的声音传入周冉脑海,她猛地偏开头,努力将眼前荒唐的画面驱散,“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姐姐记得的。”他偏要她承认,正如那个时候,偏要她亲眼看着抱着她的人是谁,“姐姐之前还用过这件事警告我。”
“周胜!”她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圆润的瞳孔微微立着,冷着脸警告他,“闭嘴。”
少年如她所愿闭了嘴,却从唇缝间溢出一声笑。声音不大,周冉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被少年一点点挑起的火气终究“嗡”地一声猛然变大。
她收回刚才说周胜脾气好的那句话。
“笑什么呢?”她咬着牙问。
“姐姐对那件事闭口不提,也不想着报复我,我能不能理解为,姐姐其实不后悔。”周胜看着她,试图从她生动的表情里找到几分慌乱,“我看得出来,姐姐明明很讨厌我。”
所以他才会感觉到混乱。
明明她讨厌他,甚至他有时候能察觉她对他的恨,可是她又会对他施以援手,比如今天,比如很久很久以前。
姐姐是个复杂的人。
所以……那个晚上,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是,我讨厌你,我讨厌周家的每一个人。”她在周胜面前很少会掩饰这一点,“我恨你,我恨周兴宗,我恨关白凤。”
这一点对周胜来说并不意外,“姐姐讨厌我是应该的,姐姐恨我也是应该的。”
他看着周冉微微晃动的瞳孔,嘴唇张了又合。
“你想问些什么呢?”轮滑鞋无声地朝他靠近,独属于姐姐淡淡的体香笼罩过来,“想问我对那个晚上怎么想的?”
被她点破心思,他窘迫又慌乱地眨了眨眼睛。
周冉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想法呢?不就是失恋了找个乐子,正好看到了你,长得还算可以,又是免费的,就睡了呗。”
“怎么?”她如冰如玉的手指像蛇一样探过来,慢慢抚上他的T恤,又往里一压,结结实实地贴上他的腹部。
掌心触碰的那块肌肤猛地跳动了一下,周冉抬眸看他,眼中戏谑明显,“你觉得我对你有意思?”
她歪了歪头,嗓音也拐着弯,气息声明显,“还是觉得,我睡了你,就得对你负责?”
少年的胸膛撑着黑色T恤起伏着,嘴巴微张着换气,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似乎是说不出话来。
“真是个畜生。”她瞬间变了脸色,嫌恶的表情不加掩饰,像是在看一块过期发霉的垃圾,“母亲刚刚去世,父亲才从拘留所里出来,你却在这里压着自己的姐姐做这种事?”
明明是她压着他,却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
见他低下头去,周冉嘲讽地笑了一声,挑逗适可而止。
正把手从他的腹肌上收回,手腕忽然被握住,滚烫的体温从皮肤相接处传来,周冉不悦,还没开口,手忽然被人一扯。
力度很大,一瞬间天旋地转,周冉又靠上了那面墙。
周胜在身前压着她,拽着她的手抵在墙上。
“姐,好歹我们不是亲生的,名分上也没有什么实质性关系。”他近距离看着她,颤抖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上,见周冉偏头躲开,他压低声音,“不如姐姐,姐姐跟陈景南可是一个户口本上的。”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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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他们都说我有恋姐癖。
神经。
喜欢姐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能称之为“癖”呢?
——《陈昭的日记》
我弟弟有病。
真有病。
……
救……救命!
——《安玉的求救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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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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