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徐泽放下袖子说:“我去年在山里才被咬过,你看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你先带我去看看严不严重,我知道怎么解毒。”

陶枝半信半疑,“你会解毒?”

“哎哟,我说你别愣着了!蛇毒越早解越好,等毒入了心肝就晚了,你快带我过去。”徐泽见她还不相信都急了。

陶枝想着去镇上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时辰,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暂且信他一回。

她转身往前跑,回头喊:“你跟上!”

两人都是年轻人,跑起来跟一阵风似的,不一会儿又回了田里。

那个年纪大些的汉子,见她去而复返,身后只跟了个毛头小子,不禁发问:“这?这就是你找的大夫?”

陶枝这时有些冷静下来了,闻言有些后悔,但一时又没有别的法子,看着徐泽说,“你不是说会解毒?”

徐泽没答话在衣兜里掏了掏,找出一根端午祈福编的五色绳,就蹲下身子准备绑在陶老爹腿上。

另外一个年轻汉子见了连忙去拦,“你这小子行不行啊?”

徐泽冷冷看了那人一眼,“人命关天,我不行你行啊?你来?”

那人往后退了两步,再没吱声。

陶枝提防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他先把绳子绕过腿窝处系紧,又从腰带上扯下来一个葫芦,往伤口上倒了些液体。

陶老爹突然感觉伤口巨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额上冷汗涔涔。

陶枝紧张的看了爹一眼,刚想问他倒的是什么,就闻到了一阵酒香,便没有打断他。

徐泽不断的挤压着伤口,又有乌黑的血渗了出来,直到挤出来的血变红他才停下。他松了绑在腿上的绳子,起身说:“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草药。”

陶枝伸出袖子给爹擦了额头上的汗,见他神色没有那么痛苦了,才放下心。

她又起身跟了过去,“是什么样的草药?我帮你找。”

“四叶七,和拉拉藤差不多。”

那年轻的汉子往自己地里回了,就剩那个年纪大些的还在原地照看着,他不放心地喊:“你们小心点,别又被蛇咬了。”

徐泽闻声从身后掏出一支羽箭,递给陶枝,“拿着,看到蛇就扎过去,给你爹报仇!”

陶枝被他稚气的言论逗得有些想笑,只扯了扯嘴角就压了下去。

她接过羽箭紧紧握在手中,眼睛一寸一寸从草丛中扫过。

徐泽捡了根棍子,在弯腰在草丛中扒拉着,嘴里嘟囔了两句,“怎么有的人笑得比哭还难看啊……”

陶枝:……

陶枝才消散的火气又被他成功点燃了,他怎么就那么讨人厌。

她扭头换了个方向继续找草药。

“找到了!”

出声的是徐泽,他扯了一把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又走过去吐出来敷在陶老爹的伤口上,从里衣上撕下来一块布条绑好。

“好了,好了,哎呀!苦死我了!”

徐泽呸呸两声,背过身去把嘴里残留的草渣吐了出来。陶枝走过去把羽箭还给他,问:“这蛇毒就算解了吗?”

徐泽收了箭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最好还是去镇上开几幅外敷内服的药,怕的是还有余毒,后面伤口那块儿再烂了。”

陶枝抿了抿唇,小声说:“多谢你。”

徐泽闻言挑了挑眉,朝她咧开嘴一笑。

那汉子蹲在一旁,疑惑地问:“那他解了毒咋还不醒?”

“喝醉了酒还得睡一宿呢,何况他这是中毒,等大叔自个儿缓一会儿就清醒了。”徐泽见陶老爹就这么躺在地里也不是个事,问道:“谁家里有驴车?借来把人带回家去吧。”

“里正家有,我去借。”陶枝答道。

徐泽想了想,冲着那汉子说,“老叔,我俩把人架着慢慢往村道上搬,这里头驴车可赶不进来,行不?”

“行。”那汉子爽快应了。

陶枝见他们开始动作了,也扭头往村里跑,才进了村子,就见陶阿奶扶着篱笆在喘气。

她跑过去说,“阿奶,我去里正家借驴车把爹带回家去。”

“好,你爹不要紧吧?”

陶枝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这会儿没事了,奶你先回去,我回头再给你解释。”

陶枝一路往村口跑,篱笆边种了一溜儿枣树的就是林里正家。

院门大开,陶枝走了进去,见到檐下只有一个老妇人在带孙女玩,陶枝顺了口气问:“林阿奶,林里正在家吗?”

林阿奶说了句“不在家”,看她跑得气喘吁吁的又起身说:“你这孩子怎么热得出了一身汗?进屋来我给你倒碗茶喝。”

“谢谢林阿奶,我先不喝了。我是来借驴车的,我爹被蛇咬了,还倒在田里,我得借车把他拉回来。”陶枝简单地交代了一番缘由。

林阿奶“哎哟”一声,听得身上心惊肉跳的,连忙说:“你爹都倒地里了那肯定是毒蛇咬的,这可不是要出人命,可惜驴车一早被赶到村西头的打麦场上碾麦子去了。”

陶枝一听转身就要跑,林阿奶急急喊住了她,“陶家大丫!你先别跑!你现在过去赶驴子拉车一来一回也费事,要不这样,我左邻右舍喊几个人,用块旧门板把你爹抬回来?”

“好,谢谢林阿奶。”陶枝心中感激。

林阿奶抱着不知事的小孙女,带着陶枝左邻右舍的登门。因着是林里正的老娘,大家都没拒绝,于是陶枝带着两个扛着旧门板的汉子一路往自家田里去。

直到日头到了晌午,一行人才把陶老爹抬了回来。

几人都累得不轻,坐在陶家院子里的苦楝树下满头的汗。

陶枝给每人都倒了一碗茶送过去,这才发现徐二没跟过来,想必是进村子的时候走掉了。

那几个汉子喝了茶打了声招呼就走了,陶阿奶连连说着“谢谢你们几个后生”,一路送到村道的大路上。

袁氏红着眼睛坐在床上照料着陶老爹,陶枝抱着哭闹的弟弟哄着。

陶阿奶从外头回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床沿上抹起了眼泪,忍不住哭喊着:“我苦命的儿啊……你这辈子累死累活养着这一家子,攒的铜子儿全填了窟窿,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年纪轻轻就……就被毒蛇咬了!险些断送了性命!我的儿啊你的命苦啊……”

陶枝要不是知道自己爹的毒解了,按陶阿奶这哭法,还以为是爹不在了。

她出声劝道,“阿奶,爹这不是好好的,您别……别难过。”

“哪里好了?人都昏过去了,也不知醒不醒得过来了,我的儿啊……”陶阿奶说完又伏在陶老爹身上一顿哭。

徐二的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想了想解释道,“我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帮爹处理过了,毒血挤了出来,还敷了草药,应该是没问题了。”

“咱们村里还有会治蛇毒的能人?”陶阿奶用帕子擦了眼泪问。

陶枝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阿奶,那人还说最好要去买点外敷内服的药吃几幅,不然怕毒清不干净。”

袁氏忍着泪说,“家里怕是没有银子了,枝儿你把我剩下没煮的两包药带过去退了,看能不能换成你爹吃的药来……”

陶阿奶脱了鞋,从鞋垫子底下摸出五个铜钱放在陶枝手心里,“拿着,反正要去镇上,不够再找你大姑借点。”

“好。”陶枝应下来,又到堂屋取了一顶草帽戴在头上,喝了一大碗水,才顶着日头出了门。

芒种过了,连着几天都是大晴天,虽说还没到最热的时候,陶枝跑来跑去的一上午,也累出了一身汗。

早上就喝了一碗粟子粥,到这会儿肚子里早就空荡荡了。山塘村到卢山镇,要半个时辰的脚程,她硬是捱着烈日和饥饿多走了一刻钟才走到卢山镇。

走过木制的高大牌坊就到了街面上,临街的商铺把货物都堆到铺子外头招揽生意,有卖杂货的,有卖布匹棉麻的,还有几家饭馆和糕饼店。

卖炸糕包子的摊子摆在街角,香味勾得陶枝步子都险些迈不动。她捏了捏手中的铜板,只咽了下口水,就继续往大姑家走。

她在心底默念,这是给爹买药的钱,她不能动。

凭着记忆,她找到了大姑家的油铺。潘姑父正在柜台前理账,一抬头见她站在门口两手空空,就笑着迎了出来。

“大丫来了,稀客啊,怎么就你一个人?”潘姑父笑着把她领到一旁的巷子里问。

陶枝一说话就红了眼睛,“姑父,我爹被毒蛇咬了,我来是找您借点钱给我爹买药。”

潘姑父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有些为难地说,“你也知道姑父做的是小本生意,上回进货的货款都是借的,还有上个月你爹借的一笔都没收回来,眼下也正为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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