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墙根下站半个时辰才准回屋!”
院子里,刘琼娘难得动怒,她手里捏着一节木棍,挥动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冷风让方杏打了个激灵只觉得背后都开始冒冷汗了。
短短几步的距离硬是被他走得凄凄切切,无奈他求救的眼神被刘琼娘无情截断只能老老实实往角落站去。
“阿娘,都这么晚了,明日再罚吧。”
方雨本来是生气的,开始的时候还想着等会回家了一定得狠狠在他屁股上抽好几下,得让他长记性才是。
可是现在见杏哥儿小小一团缩在哪儿怪不落忍的。
“今个说什么都不行,反了天了!”
没想到连雨哥儿去劝都没用了,方顺孝就更不敢开口,讪笑着过去准备缓和一下气氛。
没等他走进,刘琼娘棍子就杵在了他胸口,“还有你!少在这儿嬉皮笑脸的,你也去那站着。”
一向温和的人发了大脾气,老太太的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没想到下一秒刘琼娘的视线就朝她看了过去,老太太心头一紧,难不成连她也要去站着不成?
“阿娘,这会儿也不早了,咱都回屋歇着吧。”
院子里的人像是才听见有人说话一般,连忙都跟着动了起来。
方秀娟搀扶着老太太,“阿娘您看着些脚下的路。”
“哦……哦……”
老太太一边走一边朝着父子俩那边看去,随即立马将头转过来当做没看到的样子。
琼娘有分寸,她还是别掺和了。
李兰花叹为观止,咽了咽口水,现在这个家已经是小婶婶来当了,她默默去灶屋烧了些水,预备着等会给小叔和杏哥儿用。
可怜院子里面一个个人全都走了个干净,最后连雨哥儿都被刘琼娘拉着回了屋。
院里空空荡荡无故卷起一阵小风来,吹得方杏心都凉了,他背着一双手在背后搅个不停,站会倒是不打紧,只是他怕阿娘真生他的气。
“爹,我知道错了。”
方顺孝摸摸他的头,宽慰着:“你阿娘知道,等会咱们一块儿去给她认错,下回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捉人的时候方顺孝留在了家里守着,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来偷东西的,没想到为首那个还带了把刀,被缴获之后就放在祠堂,周家的去看过了,这是一把见过血的大刀。
这样的人一定是亡命徒,在他们村吃了个大亏以后肯定会想着如何报复回来,偏生得意忘形的杏哥儿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真以为自己牛气得很。
就差骑到那人头上去耀武扬威的,怎么能不让刘琼娘生气。
方雨将窗户开了条缝远远看着杏哥儿,同时有些担心祠堂那边,心中暗暗祈祷快些天亮,将人带去衙门一切都没事了。
林忠点了点人数,一共十人,还真是看得起他们,个个都是练家子,为了防止这些人后半夜缓过来了又作妖,林忠决定给他们喂点泻药,一个个成了软脚虾,想来也跑不了了。
周大牛将雨哥儿送回家之后又接着赶了过来,没想到夏至也在。
“夏至叔,这儿我守着吧,小寒叔自己在家吗?”
夏至嘿嘿一笑,摆了摆手,“没事,小寒那边没事儿,方才我回去的时候已经看着他睡下了,这儿少了人我也不放心。”
夏小寒的身子在这些年夏至细心调养下已经比从前好了太多,前两年跟着许家的那位老大夫就说过,只要一直这么好生养着,基本不会再有恶化的风险,只是干不了重活罢了。
说起夏小寒来,夏至脸上满是欣慰的笑还有一丝得意,两人就这么靠在墙上聊起了家常,直到林忠端着一口大锅过来。
夏至先一步过去将锅接住,一股冲鼻子的臭味。
“村长,这是啥啊?”
周大牛也看了眼,黑乎乎的,应该不是给他们喝的吧。
“今晚这么不太平,给加点料,不然怕是等不到天亮了。”
“我看不如给他们再打一顿,还省柴火呢。”
后面一个端着碗的汉子瘪瘪嘴,这群人来他们村撒野,这碗给他们用了都嫌脏。
周大牛也跟着点了点头,是这个理,不过也不耽误。
十个人被关在了祠堂后面一间柴房里面,外面的人说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手上还有点劲儿的全都挣扎了起来,那锅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很快柴房门就被打开,“一个个来,不着急,管够!”
此刻说话的汉子对他们来说犹如恶鬼,就算再不情愿也无济于事,周大牛和夏至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他们,十个人将一整锅掺了泻药的草药水喝了个干净,很快便全都发作了,一个个夹着腿在地上扭得厉害。
为首那个黑衣人瞪着几人恨不得将他们生吃了,一双眼睛红得要滴血,看他这不服气的样,周大牛拿起大勺就往他头上一敲。
“谁敢不老实,这就是下场。”
当着剩下几人的面夏至和周大牛狠狠将黑衣人揍了一顿,直到一股臭味在柴房弥漫开他们才住手。
狠狠震慑了几人一番,柴房被重新关上,里面时不时传来呜咽和干呕的声音,几人统统充耳不闻。
一直到村里的大公鸡开始打鸣,周大牛这才活动了下手脚,赶走了一夜过去的疲乏,他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夏至。
“夏至叔,差不多到点了。”
“行,我去叫村长。”
夏至也一夜未眠,只不过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比在林子里面盯猎物要轻松多了。
微微的寒气裹着还没散尽的余夜,小路尽头,一个人影逐渐走近。
周大牛无需思考,只是这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见他还提着篮子,周大牛猜到了缘由,心更是软成一滩水。
方雨就站在原地,任由周大牛将篮子接过,笑眯眯的,“知道这儿不缺东西,还不是担心你。”
一边说着,方雨抓着他受伤的那条手臂仔细看了看,最外面这层绷带看着有些微微泛黄,应该是里面敷的膏药有些渗了出来。
“还痛不痛?”
周大牛先是摇了摇头,随后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伤的不深,就是耽误的时间长,看得吓人罢了,这药膏很好,已经没大碍了。”
方雨不信,这人惯会哄他。
“换了药再回来,要是不听我的,下次有好东西我肯定不给你。”
周大牛忍住了想上前两步和雨哥儿亲近些的念头,虽然雨哥儿不说,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身上的味道可不好闻,毕竟一晚上都是他和夏至两人挨着门边守着,里面都是些什么味道不言而喻。
看着村长一行人过来,周大牛低下头对着雨哥儿道:“别过去了,那边比咱家猪场味道都大,好生睡一觉,我换了药就回来。”
方雨也确实有些累了,一晚上都没睡安稳,时不时会醒过来,担心这边出事。
“行,我走了,篮子里面有我煮的面叶汤,你多吃些,给守夜的叔伯们也分分吧。”
这一大早的,还是得吃点热乎的才好赶路。
方雨打了个哈欠,远远看着那一群人像鸡崽子似的被一个一个拎出来重新绑好扔在牛车上,全都一动不动的,如果不是时不时抽搐一下,方雨都要怀疑他们全都被打晕了。
想起之前听阿爹说起村长年轻时的作风,其实也不是没可能,等着牛车彻底看不见了,他这才慢悠悠的转身回家去准备再眯会儿。
等他这一觉睡醒,晌午都快要过去了,方雨伸了个懒腰,闭着眼又瘫了一会儿,肚子咕噜咕噜叫着,他这才起身,刚一动,就感觉脚边有个什么东西。
等他坐起来一看,原来是杏哥儿横躺着,睡在他床上呢。
方雨将动作放轻了点,昨晚阿娘罚过之后这小家伙看着就蔫蔫的怎么都提不起劲来,方雨有点心疼,戳了戳他软乎乎的脸,看来是睡得熟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小皮猴。”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方雨扯过薄被给方杏盖好,这才出了门。
家里空空荡荡的,像是没人在,方雨左右看了看也没在意,打了水洗漱过后去了灶屋,锅里给他留了饭菜。
就连兰花嫂子都不在,也不知道大家都去哪儿了。
正这么想着,房门被开了条缝,方雨下意识转过头去,方杏揉着眼睛一见他就抬手要抱。
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抱,羞羞脸。
方雨把人搂过来,掂了掂怀里的重量很是满意,没白吃这些饭,全长身上了。
“还饿不饿?”
方杏还没缓过神来,将脸贴在哥哥的肩颈处蹭了蹭,闭着眼睛道:“我吃过了,哥哥吃。”
虽这么说着,可他却还不肯从方雨身上下来。
方雨也不赶他,就当身上挂了个大包袱,等着终于吃完了饭,他这才戳了戳方杏腰间的痒痒肉。
“起来了,阿娘他们去哪儿了?”
方杏正偷摸着给哥哥的头发打结,被戳的止不住一直扭来扭去的,一边躲一边说:“去村口看、看热闹了!”
“大牛哥回来了吗?”
应该是回来了吧,不然方雨想不出还有什么热闹比得上昨晚。
说什么来什么,院门被推开,方雨先见到的就是一个能让他整个人坐进去的背篓被挂在周大牛得背上,背篓上盖了一层红布,不知道塞了什么满满当当的都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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