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等俩人走到镇上,天已经大亮。饶是起的早,仍旧去晚了,因此只偏远一点的位置。

宋娇麻利点火烧炉子,张二郎则是去木匠铺拿之前定好的折叠桌子。

木匠铺的杨鲁手艺很好,做了桌子不说,还送了张二郎两个折叠椅子。杨鲁告诉张二郎想买折叠桌的图纸,张二郎没自作主张,只说等忙完再过来木匠铺细谈。

张二郎将桌子扛到摊位面前支上,又把大蒸笼放在桌子上,接着给宋娇支了把折叠椅子。

宋娇试着坐了坐,还挺舒服,不由夸道:“这小郎君果真是个聪明的,都会举一反三了。”

张二郎没说什么,径直走到前面面摊上,要了两碗阳春面。

宋娇见张二郎有些奇怪,也没多想,把装着试吃扣肉的小蒸锅炖到炉子上,摇着扇子煽火。

张二郎给宋娇递了碗面,自己蹲在一旁埋头吃起来。

等二人吃完,集市上已经来了许多小贩,小贩们叫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蔬菜瓜果,也有新奇小玩意。

宋娇瞧见有人在贩卖线团,忙过去打听。天气渐渐转凉,买些线团回来织个围巾或者织件马甲织双袜子也是不错。

末世前,宋娇的闺蜜生娃娃,那小娃娃的毛衣毛袜就是宋娇织的。做菜闲暇之余,宋娇酷爱手工,也爱看各式各样的杂书。

见有客人过来,那小贩一脸堆笑,问道:“小娘子想买线团么?”

不等宋娇回答,小贩又道:“这线团是我亲戚从西北带过来的,是西北的牧民用上好的山羊绒纺出来的。原本亲戚想留着自己用,不想家中出了变故,这才委托我帮着打理。”

“多少钱?”宋娇指着地上的线团,问道。

小贩见宋娇爽快,比了两根手指,答道:“拢共二两银子。”

宋娇心中合计了一下,估摸着是要这个数,便没还价,直接出了二两银子把所有的线团买下来。这些线团大概够宋娇织两条围巾,两件马甲,两条毛裤。

等宋娇喜滋滋的抱着线团回到摊位,赶早集的人们已经陆陆续续提着菜篮子过来了。

宋娇特意将蒸锅的盖子拿掉,用团扇使劲扇风,好让香味传出去。

宋娇手艺好,卖的又是市场上独一份的东西,不多会便有大娘过来询问。

宋娇先用牙签戳了一小块肉给大娘尝味,笑道:“您先尝尝,好吃再买。”

大娘见宋娇大方,接过牙签将扣肉塞进嘴里,顿觉唇齿留香,肉质细腻,入口即化。

大娘吃着好吃,便问宋娇多少钱一份。

宋娇笑道:“一份只要三十五文。”

大娘面色微变,有些不乐意了,说道:“你这小娘子也太不实诚,一斤生肉也就二十文,怎么一份扣肉要那么贵?”

宋娇便道:“大娘有所不知,我这扣肉不仅分量足,味道好,还额外赠送荷叶饼和酸萝卜,用荷叶饼夹着肉吃,保管您又香又解腻。大娘瞧着爽利,不如您先买半份回去尝尝,保证不吃亏。”

那大娘犹豫半晌,又舍不得扣肉的香味,最后还是掏钱买了半份。

张二郎麻利的用荷叶和油纸把东西包上,又送了大娘一份萝卜。宋娇转身多拿了两个荷叶饼塞给大娘,说是开张生意,多谢大娘惠顾。

那大娘得了便宜,喜滋滋的揣着油纸包走了。她家小有余钱,二三十文的东西还是吃得起的。

宋娇一路吆喝,买肉的人也越来越多,便有那想占便宜的人尝了又尝,却压根没有掏钱的意思。

宋娇看不过眼,便对那人说道:“试吃的分量有限,一个人只能吃两块,多的是不能再尝了。”

那人面上尴尬,恶声恶气的呸了一声,骂骂咧咧道:“就这破玩意,给钱老子都不愿意买。”

张二郎站起身上,就要去揪那人衣领。宋娇不欲生事端,拉住了张二郎。

那人见张二郎浑身戾气,面上疤痕又十分可怖,缩了缩脖子,拨开人群跑了。

宋娇白了那人背影一眼,继续招呼前来买肉的人们。

约莫只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宋娇背来的肉便全部卖光,连带着酸萝卜都被人抢光了。宋娇欣喜,觉得亮闪闪的银子再朝她挥手。

有来晚了没买到的客人,这时便遗憾地问宋娇何时再来。宋娇笑笑,说日后赶集还会弄些别的吃食卖。

客人听完,高高兴兴地走了,末了还交代宋娇下次多做点,他家离得远,生怕赶不上。

宋娇自是十分高兴,身为一个厨师,最欢喜的事情便是做出来的美味被食客认可。

二人收拾东西的功夫,张二郎便和宋娇说了木匠铺那小郎君想买图纸的事情。

宋娇听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折叠桌子在末世前随处可见,基本没有技术含量,仿制起来十分容易。便是这小郎君不和自己打招呼径直摆出去售卖,她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这人既然让宋娇带了话,那说明这人品行还行,过去交个朋友也未尝不可。

想到此处,宋娇便张二郎一会收拾完毕陪她走一趟。

不远处,有一妇人指着宋娇他们的摊子,好奇地询问周围的人,“那边卖的什么?怎么那么多人围着。”

被她问到的人恰好也买了半份扣肉,便答道:“卖的梅菜扣肉,可好吃了,贵是贵了点,却是十分抢手。”

“有多贵呀?”那妇人又问。

“三十五文一份,你说贵不贵?”

“哦哦,那确实很贵。”妇人附和道。

宋娇才到木匠铺,那小郎君便快步出来迎接,又帮着张二郎把背篓放下。

小郎君笑容有些腼腆,低声道:“小人杨鲁,是这木匠铺的老板,不知二位贵客如何称呼。”

“张桥。”张二郎答道。

杨鲁笑道:“张大哥,不知先前小人和张大哥商议的事情,张大哥觉得怎么样?”

宋娇便道:“这图纸送给你,不要钱。”

杨鲁面色一变,忙道:“大嫂,可是小人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大嫂见谅。”

宋娇摇摇头,“我也不白给你,就当交个朋友,日后若有手艺活请郎君帮忙,万望不要推辞。”

杨鲁忙道:“大嫂放心,只要小人力所能及,必不敢推辞,只是这银子,大嫂还是收下才好。”

宋娇坚持不要,只说:“银子我是不要的,只是日后若是做东西,还望郎君行个方便,价钱方面多给些优惠。”

“还有,”宋娇说,“日后不论我做什么工具,在没有我的同意之前,郎君都要保密。”

杨鲁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大嫂只管放心便是。”说罢也不顾宋娇反对,硬塞了六两银子给张二郎,说是用作感谢费,又说日后凡是张二郎家要的东西,一律给八折的优惠。

宋娇和张二郎离开木匠铺,找了个近些的面摊坐下,要了三碗混沌,张二郎一人吃两碗。

两人吃过饭,又逛了会集市,买些有用的东西,还割了一只猪后腿,这才晃晃悠悠去铁匠铺和做陶师傅那拿先前预订好的东西。

鉴于两人东西太多,张二郎便带着宋娇去租牛车的地方,打算租张车帮自己把东西送回去。不料过去的时候正遇上高康和他兄弟卖鱼,听闻张二郎要租车,高康便让张二郎等他一会,等他卖完帮他们把东西送回去。

高康帮着张二郎把东西搬到他家门口,这才匆匆赶着牛车回家。张二郎也不白坐高康的车,把东西归置好后就给高康家送了块肉过去。

等张二郎回家,便看见崔氏一脸不悦正在敲门。

张二郎皱眉,走过去问道:“娘怎么来了?”

崔氏叉腰,哼道:“怎么?二郎出息了,我这个做继母的不能来了?”

张二郎面无表情,“娘说的哪里话。”

崔氏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怎么还不开门?宋氏在家做什么幺蛾子?”

张二郎心中不耐,刚要寻个由头将崔氏打发走,宋娇便过来开门了。

宋娇见到崔氏,没好气道:“娘来了。”

崔氏见宋娇态度傲慢,也不闪身让她进门,便大声斥责道:“难道分了家,我便连你家的门都进不得了吗?”

宋娇见路上有人张望,便挪开身子,让崔氏进来,说道:“娘说笑了。”

崔氏推开宋娇,趾高气扬大步跨入院中。宋娇一个趔趄,差点没撞在门板上。张二郎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宋娇,面色冰冷。

宋娇捏了捏张二郎的手,示意其稍安勿躁。

崔氏进门便左顾右盼,瞧瞧这里摸摸那里,一点也不客气,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一会,崔氏走道猪圈门前,指着里面关着的崖羊,道:“这是二郎打的?瞧着怪肥的,什么时候杀了吃肉?”

张二郎不说话,眸色冷冽。

宋娇接话道:“不杀,也不吃肉。”杀了也不给你这个老虔婆吃!

崔氏被噎了一口,嘟囔道:“养着也好,等三郎娶亲,正好拉过去宰了宴客。”

宋娇气个倒仰,讥讽道:“娘是睡糊涂了?怎么一过来就胡说八道?”

崔氏也不羞恼,只阴阳怪气回道:“哎,这家里有钱就是不一样,对长辈讲话都敢这样没大没小。”

“也怪我和老头子不会教,倒是养出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宋娇见崔氏仗着自己是长辈,明里暗里找自家人的麻烦,心中烦躁不已,恨不得撸起袖子上去活撕了崔氏。

宋娇嗤笑一声,“娘又说笑了,娘又没操过我们的心,说什么教不教的。”

崔氏见宋娇出言讽刺她,面色一变,“没操心你是怎么嫁过来的?没操心二郎咋长这么大?”

“宋氏你说出这话,不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吗?”

宋娇正要回嘴,张二郎便拉了宋娇一下,给宋娇递了个眼神。宋娇压下心中怒意,宋娇转身进屋给崔氏倒了碗水,“娘,你骂了半天,不如喝口水润润嗓子,消消火气?”

崔氏还要发作,陡然瞥见张二郎面色不善,便一把将碗接过,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末了又埋怨道:“不是说你们在集市发了财?怎么连糖水也不愿给当娘的一碗?真是越发不把我这个婆婆看在眼里了。”

宋娇这才明白崔氏来意,敢情是得了她们生意好的消息,一大家子的红眼病又犯了。

宋娇皮笑肉不笑道:“娘怎知我们在集市发了财?莫不是娘亲自看过?怎地也不过去同我们打个招呼?”

崔氏斜了宋娇一眼,“牙尖嘴利,看来这是真的了。二郎也是,有什么发财手段都不想着拉拔父母兄弟一把,尽琢磨着吃独食,独占好处,这可不是孝顺人家做得出来的。”

宋娇实在听不下去,要是再让崔氏在她家呆一会,她不仅耳朵要聋,连眼睛也要瞎了。

宋娇也不客气,将崔氏碗里的水抢走,冷声道:“家里事情多,娘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崔氏冷不丁被水泼了一身,当即垮下脸来,怒道:“你这个小、贱、蹄子,扫把星、搅家精、懒……”

崔氏还没骂完,张二郎已将宋娇拉到他身后,冷冷盯着崔氏,眸中带刀,一语不发。

崔氏发憷,顿觉腿软,硬生生将话头咽下。半晌,才不情不愿道:“我过来是和老二说一声,你爹让你们明天过去帮忙割稻子。”说完也不等张二郎回答,慌慌忙忙夺门而出,活像被鬼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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