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顾世忠给了我书房和库房的钥匙。
这或许是补偿。
没有男主人的宠爱，至少要有女主人的权力。这是我的丫鬟小月说的。
送钥匙的刘嬷嬷恭敬的等候在下首，等待我的指示：“夫人对后宅事务可有什么安排？”
她是在问需不需要帮助。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一个清贫的父母双亡的农家女，从来没有学过后宅管理之类的东西。
“一切照旧，”我把库房的钥匙收起来，“书房再多加点人看守，重要的文件都挪到内室去，无论是谁接近都要检查登记。其他的你和白嬷嬷按照之前的规矩看着办。”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几分诧异，恭敬地应了。
“还有一件事，”我抬起头，缓慢道，“让人把五年前顾家军来往的信函都整理出来，我要查看。”
两个嬷嬷面色犹豫，说要去请示将军。
顾世忠很快就过来了。
“你查这些东西干什么？”他的表情很不好，五年前他的父亲在战场死亡，兄长顾怀仁也失踪，所以顾家军现在是他作为统帅。
一提到五年前的灾祸，他的心也是一样的难受。
“我曾经有一个哥哥，他对我很好，教我读书、写字、算账、武功，”我盯着顾世忠的眼睛，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他是顾家军的人，五年前有一支小队失踪，现在还没有下落，我想找找，还有没有线索。”
顾世忠从来没有见过我哭，即使是在骨折断腿的那段时间，我也没哭过。
他霎时间慌了神，把我搂在怀里：
“找，你好好找，我的全部权限都任你调用，不要哭。”
“梅香，在感情上我对不住你，我已经答应此生只爱清姿一人，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情不自禁的抚摸着他的脸，曾经有一个人也说过这样的话。
“小梅香，别怕，哥哥护着你呢，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哑着嗓子开口，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脸：“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像是被我的眼神烫到，顾世忠猛地把我推开，落荒而逃。
第二天，全府上下传遍了将军夫人邀宠失败的消息。
5、
顾世忠受邀参加皇宫狩猎盛宴，我作为其夫人也要出席。
我看着跟在他身后小厮打扮的楚清姿，表情疑问。
“她在府里闷着难受，出去玩玩而已，不会妨碍到你的。”顾世忠说。
我只好点头。
她生的好看，白嫩又灵动，惹眼得很。
我好心提醒她最好改变一下装扮，萧王爷好美色，莫要惹火上身。
她立刻羞愤：“姐姐若是看我不顺眼就直说，何苦这样羞辱我？”
顾世忠哄着她安慰，看我的表情也有了异样，我明白他们没听进去，便不再说话。
宴会上，我坐在位置上看将士们狩猎，周围的贵妇们与我不熟悉，没有人理会我。
倒是楚清姿跟在顾世忠后面满场的蹿，身姿窈窕，惹得众人连连注目。
有人起哄：“顾小将军身边什么时候跟了一个这样的极品？艳福不浅啊！”
顾世忠正色道：“休要胡言，他只是我的小厮。”
他的目光遥遥的冲我看来，深情道：“我此生的妻子只有梅香一人。”
大家都笑了，女眷们羡慕中的目光向我看过来，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好福气”，“真羡慕”，“顾小将军真男人。”的话。
楚清姿咬着嘴唇盯着我，眼里都是不甘。
萧王爷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邪笑道：“既然不是那种关系，顾小将军可愿意割爱？”
“我对这小兄弟实在是喜欢得紧啊，你跟了我如何？”
“做下人小厮，哪儿有当主子快活？你说是不是？”
顾世忠握紧了拳头，脸上像是凝了一层霜。
楚清姿倔强别过脸：“请王爷自重。”
“我此生只会跟着将军一人，我生是将军的人，死是将军的鬼，就算将军厌弃了我，我也不会跟别人的。”
顾世忠看着她，眼神动容。
萧王爷一脸不快：“不识好歹的东西！”
“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和本王这样顶嘴？！”
“来人！给我打他十大板！”萧王爷冲着顾世忠笑，“这是看在顾小将军的面子上，不然一个藐视皇恩的罪名下来，这条命可就没了。”
下人们上前要拖楚清姿下去，她一脸惊惶，躲在顾世忠后面。
顾世忠的脸已经铁青一片，我看得出来，他心疼的要死，只是现在找不到借口制止。
在楚清姿揪着他的衣服哭喊道“将军救我”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把把人搂住，护在怀里：
“萧王爷何必强人所难？”
又狠狠地踹了上前的下人几脚，“瞎了眼的东西！她也是你们能碰的？！”
萧王爷的脸已经黑如锅底：“顾小将军好大的威风！怀仁兄尚且不敢在我皇家面前如此放肆，你倒是敢！”
“莫非是统领了顾家军几年，就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
我见状不妙，赶紧上前行礼：
“萧王爷息怒，此小厮乃是楚副将的幼弟，楚副将与世忠亲如兄弟，临终前交代世忠多照看幼弟一二，这才把人放在身边，一时情急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楚副将是怀仁的心腹属下，为了守卫边疆战死，还曾获得当今圣上亲口夸奖，忠臣之后必然是不可欺辱的。
萧王爷的脸色好了几分：“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早说是忠臣之后嘛，”他冲着顾世忠和被他护在怀里的楚清姿嗤笑一声，“这做派，哪里像？”
萧王爷丢下一句：“没用的东西，比你哥怀仁差远了！”之后，就离开了。
顾世忠脸上红白交错，楚清姿伏在他怀里小声啜泣：“将军，你别为了我和王爷对上，不值得的。”
周围人眼神交换，窃窃私语。
我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让他离开，他一把挥开我的手，冷冷的看着我：
“你知道的倒是多。”
他一把抱起楚清姿，一脸冷肃的走了。
我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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