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随后几乎要被这话给气笑,手掌狠狠的在车棱上一拍,却不免皱眉惊呼了一声。
折玉看向我的手,皱眉道:“殿下!您这是何时伤的?”
原是船上划的口子,方才掩在袖中,折玉不曾看见,我亦忘了此事,便没有处理。
如今凝好血的口子又裂了,我心烦意乱的将手递给了折玉,揉了揉额角,道:“她今日打定主意不见本宫了?”
“殿下,”那男子的目光在我手上一扫而过,道,“将军只是不在府中。”
“放屁!欺瞒本宫,她真是好大的胆子!”我恼怒骂道,一把撂了帘子,拍了拍车壁,“走,回府!”
陈不雪便是故意如此,如今我一步错步步错,他自然可以如此戏弄于我。
“嘶——”不妨手上一痛,我低头一看,折玉正轻缓的上药。
我猛地握拳狠狠的在自己腿上打了几下,几乎要被气炸,折玉见我如此闭眸摇了摇头。
约莫过了半晌,我方逐渐平息下来,又觉着自己可笑了起来。
“还真是,大意了。”我道。
鸣鸣自得于自己提前知道了一切,因而便对此事设防不够。陈不雪是什么人,我与她耍心眼竟还敢分神!
折玉道:“殿下,其实殿下若真的喜欢将军,当初便该顺着宫宴的私情将事情坐实了,您与将军的情事虽然少见,但其实前朝是有旧例可寻的,纵然驸马不能参政却也是富贵闲职,固然可惜将军之才,只要您欢喜便好。其实,奴婢看着,您心中大抵还是欢喜将军的。”
折玉此刻尚以为我不过是性子阴晴不定,喜欢的偏执了些。难为我们剑拔弩张,我三翻四次的要她性命,折玉竟还能这样以为。
“否则角楼那日,刀都架在侯爷脖子上了,虽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殿下震怒之下三翻四次不肯杀侯爷,足见殿下欢喜。”
“我那是……不能杀。”我余怒未消的呛声道,随后便是久久的沉默,终了摇了摇头。
我道:“你不了解她。”
我不怕成怨偶一双,怨偶亦是夫妇,强扭的瓜甜与不甜,全然在我如何看待罢了。
只是当日我若与她真成了,天下骂名也罢,怕是婚期便是我的死期。
陈不雪素来懂得割舍二字,我拦她的路,她是真的会要我的命的。
-
秋来细雨湿衣,风起庭竹飒飒。
我披衣倚在角楼上听枯绵雨声,透过瓦檐淅淅看这一场秋风疾雨,叫的长街上人影匆匆。
手上一枚玉坠被雨水打湿了络子,我拎着百无聊赖的顽,亦沾湿了衣袖。
声声叠叠,云墨重重。
折玉在一旁悄悄的煮着姜茶,里头丢了好几个甜丝丝的大枣,茶色浓厚温暖。
忽然我眼尖的瞧见府外有人来拜访,那人被请入府,我便急忙探出身子。
陈不雪手中有我的玉牌,自然可以如此入府。
我冷笑一声,躲了大半个月回回叫我吃闭门羹,害我险些携府兵强闯她侯府,今日终于肯来与我摊牌了。
“哎呀殿下!”折玉慌忙举伞为我遮着屋檐下的雨,道,“湿衣了!”
我认真去瞧,只见车里下来一位穿圆领袍的男子,他抬头望向我,弯眉挥手一笑。
原来是王昭亭,他有我的特赦,自然可以出入公主府。
我冲他点点头,心中的恼怒与急切便又涌了上来。
陈不雪……
罢了,如今能看见王昭亭还活着,已是我心中幸事。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盆清幽出尘别具风骨的菊花出现在眼前。
“嗯?”我眨了眨眼,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昭亭自花盆后探出来,道:“秋来赏菊,臣用来讨您欢心的。”
他补充道:“方才来时臣其实瞧见了许多菊花,臣这一盆自是比不上您府中的,更别提御赐的。这株只是臣亲自养护的。”
我笑了笑,将帕子递给了他,让他擦去额头上的水珠,道:“本宫并不懂这些,送什么都一样。”
“收到有心意的礼物总归是好的。”王昭亭放下花盆,痛痛快快打了两个喷嚏。
折玉便请他脱下外袍拿去烘干了,我指着姜汤令他饮罢。
外面雨声不绝,我看着他,忽然道:“你为何欢喜来找本宫?”
王昭亭喝着姜汤,道:“因为臣喜欢您,见您便心生欢喜。”
“本宫不信无缘无故的欢喜。”我摇了摇头,可他的笑容与言语都极诚挚,我应是能看出他不在哄骗我。
王昭亭摇头叹息道:“殿下,您这是要臣再夸您一次的意思吗?您的仁善和德,不足以吸引臣吗?您的容貌,您的矛盾,最能吸引天生的野心家与冒险家了。”
我皱眉,将玉佩放在桌上,道:“我从不仁善和德,当不起。你既说吸引野心家与冒险家,那你是哪种?”
“臣自然是——”王昭亭眨了眨眼,垂眸道,“后者。”
我哑然失笑:“真看不出来。”
“若为理想故,性命皆可抛。”王昭亭亦笑了,不着调的说着。
“殿下,”王昭亭看着我,道,“您真厉害,将军如今被您缠得亲事可是黄了一门又一门。”
“什么?”我怔愣了一下,随后挑高了眉,“她的亲事?她现在在哪儿?”
王昭亭道:“将军在哪儿臣可不清楚,听说殿下偶还进宫去堵将军,将军如今早朝连着告了几天的假。其实殿下,臣父亲有意王陈两姓修好,臣可是一点都不想娶陈不雪。对亏了殿下,如今臣的婚事差不多也要黄了。臣还是喜欢貌美如花柔情似水的小娘子。”
“陈不雪虽然封扶光将军,但是你父亲……”
王衡之任内阁首辅多年,对于政局不可能不敏感。况且,他是太子党,太子为前朝长公主所生,他实实在在是个前朝遗老。对陈不雪这种倒戈臣子……
我道:“王大人倒是挺欣赏陈不雪的。”
王昭亭笑了:“殿下,您有所不知,将军曾是臣父亲门下。我父亲曾任雍州知府。况且,陈氏权势正盛,我父怎会不欢喜……”
他最后这句话说的模糊我一时不曾听分明,便没有注意到。
“那你们可算是少年相识。”竟然还有这段过往,我从来没有查过陈不雪的过往。
说罢他幽幽一叹:“是矣,臣心知她的秉性绝非良配,更不会是臣喜欢的人。”
我敲了敲窗沿,沾了一手水,应和道:“你是对的,她绝非良人。”
“不过薄情与否却是很难说的,将军只是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们每个人不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吗?”王昭亭捏着糕点在手上转了一圈,我有些惊诧他这般正色的模样,随后他莞尔,悄声与我说:“臣还听说太子殿下近日屡遭陛下申饬,如今鄢都的方向又开始变了。”
我近日鲜少入宫,这个倒是没听说:“这是为何?”
王昭亭看着我,摇了摇头:“哎呀,殿下,宜妃娘娘生下了一个小皇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