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李云在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她哥黑白分明的两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李云在一愣，努力回想了一下前因后果，眨了眨眼，对李水流浅浅一笑。
“哥。”
听到这一声，李水流总算是松了口气，眼睛也得以闭上，安稳地睡着了。他再一次醒来时已是下午，李云在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发着呆，一见他醒来，就拖长了音调。
“哥，我好饿。”
“哥去给你做饭。”
李水流赶紧下床走进厨房，打开鱼桶挑了一条非常肥大的鱼，打算好好给妹妹补一补。
李云在见有饭吃了，立马恢复正常，笑嘻嘻地坐在地上，抓了一把石子，拿着小弹弓怼着草屋门口乱射。
射出最后的一颗石子，被一只手挡住。
李云在愣住。
那个昨天躺在地上，她好心敲醒的男人出现在草屋门口，手里握着一颗石子，微微端详了一下，尔后抬头看着李云在，正要开口说什么。李云在吞了吞口水，却是扭头跑进了厨房，大喊一声：“哥！”
李水流烤鱼的手一哆嗦，被他妹这一嗓子吓了出来。李云在拉着李水流，指着门口那个男人。
男人眼中，哥哥警惕地看着他，妹妹站在哥哥身旁，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倒是全无半分紧张。
男人开口：“我路过此处，看到这位昨天好心敲醒我却被我打晕的姑娘，想过来道歉，对不住了姑娘，我不是有意的。”
李水流看向李云在，李云在一愣，然后挥了挥手，示意没事，倒是一个字都不吭声了。男人见此也不欲多说什么，躹了一躬就走了，在李水流惊异的目光中，那男人眨眼就走到了前边的小河边，又一个眨眼，就不见了。
“我以为他是妖，没想到是仙人。啊，也不一定，妖也可以会飞。”李云在见此似乎为最终还是没分辨出那人是妖是仙而感到遗憾。
李水流却倒吸一口气，想起便宜娘曾经讲过的怪异志，拍了一下李云在的肩：“妹啊，这是仙人啊！”
李水流才不信妖能有那个男人一样长得风华绝代，才气不凡，那样的人，肯定是仙人。
他有些后怕地吞了吞口水，心想那几块小石子之痛，仙人想必不会放在心上吧。
李云在倒是不害怕，既然她哥认定了那是仙人，她就顺着她哥的话说：“哥，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啊，那哥，娘说的也不全是假的喽，那妖啊，鬼啊的，也是有的！娘说妖鬼常出现在荒山野岭，见人吸精气，咱俩太不走运，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李水流听到妹妹的话脸色又黑又白，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妖啊鬼啊的，咱俩要是给碰上了，就不用活了。”
云在嘻嘻一笑，摆了摆手：“那我就不期待见到他们了，放心，这么个破地方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是有，也都是邻居，咱们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了，不也平安无事吗，哥，你别多想。”
她顿了顿，眼见她哥的脸色越来越黑，就补充了一句：“没事，哥，妖啊鬼啊的敢要来，我保护你。”
“你？”李水流瞥了她小身板一眼，摇了摇头，惦记着那条快烤成黑焦的鱼，进厨房去了。李云在撇了撇嘴，拿起弹弓对着四周一通乱射，射下几根草。
其实，李云在没告诉他哥一个秘密，那就是这山里其实是有妖的，有一次李云在出去打野打伤了一只兔子精，正欲拎起灰兔的耳朵回去当食材，就听见兔子口吐人言向她求饶。李云在觉得稀奇，就放了它，经常时不时找兔子精聊天呢。听兔子精说，山里有很多妖怪，大妖也有，他们都知道李家兄妹在这住着，不过人妖殊途，妖怪都不与人相近，怕沾上因果。
兔子精还说，其实，有些好妖还会特意将一些食材捉到李家兄妹附近，好让他们打野。
不过这些李云在都没跟李水流说，怕她那可怜的哥哥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昨天李云在去敲醒那男人也不是乱敲的，她才不是傻瓜呢。想起那男人和她说的话，李云在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有些遗憾。她吃着他哥烤得略有焦黑的鱼，视线又落回到李水流身上。
李水流盯了妹妹老半天了，看她一直出神，眼珠子都不转了，呆呆地看着火堆，忍不住想说快点吃不然凉了，又怕打断她的思绪，就只是一直盯着她看，现在看李云在的神落了回来，看着自己，就用眼神示意她在干嘛。
不过，李云在对她哥轻轻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他哥很可爱，就又低头吃鱼去了。
临近冬季，妹妹也不偷懒了，兄妹俩要赶紧搜刮更多的储备粮，为过冬做准备，毕竟冬天水结冰吃不得鱼，想打野也很困难了。
李家兄妹带着小弹弓走在山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头野物，以至于后面，二人见到一只鸟就随意射出几颗小石头，打得中就捡起来放篮子里，打不中也没关系。
不过，篮子那么空，冬天到底还是不好过的。李水流开始为这个冬天发愁了。
忽而草丛一动，一个灰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李云在认出那是平日里同她聊天的灰色兔子，就对她哥说一句她去追兔子，就跟着跑远了。
李水流未曾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妹妹追着灰兔，一个不留神，就消失在山林草木中，不见影子了。
李水流想了想，决定追上妹妹，谨访意外。到底还是追丢了。
他一路左拐右拐，视线里全是高大的树木而垂下挡眼帘的藤蔓，半膝高的杂草和乱石。
奇了怪了，李云在这不省心的小丫头到底脚丫子怎么跑能跑这么快，一会功夫就一点影也没了。李水流在心里暗自嘀咕，一边走一边发愁找妹妹。
不知走了多久。
他听见前方有溪水流动的声音，跑累了准备去喝口水，刚一走到溪口，就见前边的岸上有一个粉衣女子，衣带飘飘十分美丽。
仅管如此，听过便宜娘亲讲过一些志怪小说的李水流现下心中十分警惕，生怕那粉衣女子是书中所讲的女鬼。
最近荒山怎得多了那么多没见过又长得好看的人？李水流心中带妹妹搬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
他停下脚步不敢上前，就原地喝了口水欲要轻步返回。
前边女子出口：“留步。”
李水流顿住脚步，抬头看着那女子，那女子转过头一瞬息就出现在李水流面前五步距离，李水流这时看见这女子容貌昳丽，眉目如画，一双眼睛清冷似月，忙低下头，管她是人是妖是鬼是仙，一律统一问道：“仙子何事？”
他低着头，没瞧见女子惊异之色，女子清冷的面孔上带了些许笑意：“不错，抬起头来。”
李水流微微颌首，眼睛下瞥，不敢多瞧，女子打量了他好几眼，脸上笑意愈加明显，微微点头，一边喃喃自语：“居然是千年前所未有见过的仙骨，仙骨啊……”
那女子见李水流微微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有一些藏不住的好奇的疑惑。就道：“小子，我问你，你对修仙有什么想法？”
修仙？
李水流一愣，抬头看了眼仙子，又低下头去。女子想了想，不再逗弄他，便直接开口道：“我观你骨骼清奇，是块修仙得道的好苗子，我乃白玉堂太清仙尊座下大弟子玉衍真人，你可愿为我之徒，随我修行？”
李水流低着头，一时沉默不语，女子极有耐心，见他不语，便等他思量，并未有半分不满。不过几息，李水流抬头，眼里露出坚决之色：“感谢仙子赏识，我有一个妹妹，自幼与我相依为命，我最放不下的就是她，如果仙子愿意让我妹妹与我同行，我愿拜仙子为师。若是不能，那也请恕我不能随仙子修行。”
女子拍了拍李水流的头，笑了笑：“这有何不可？难得你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我此次下凡是有任务在身，待我处理好旁杂琐事，就带你们兄妹俩入仙门。”
语罢，女子一闪，就消失在原地不见了。
李水流松了口气，并未忘记找妹妹，他正要向前继续走几步，李云在抱着一只灰兔从旁侧的草丛里出来。
“哥。”
李水流惊讶地看着妹妹：“你都听到了？”
“当然，那位仙子肯定也发现我了。只是我不想出来打扰你们。”李云在轻轻抚着灰兔子的皮毛，眉目清冷。
李水流第一次见这样不近生人的李云在，一时有些沉默，就见李云在露出笑容，恢复如常：“哥，恭喜你，我刚才听那位仙子姐姐说你根骨极佳，你若是修仙，肯定能修得非常好，到时候你当大仙人，我当大仙人的妹妹。”
李云在一边说，一边往回家的路走，见她哥还没跟上来，疑惑地转头。
“哥？”
她并未多语，他却明白她的意思，跟上妹妹的步伐，妹妹怀里的兔子突然一跳，落到了草地上，一眨眼这跑没了。
李水流盯着兔子跑走的方向，内心一阵可惜。
李家兄妹回到草屋，却发现草屋内坐了一个粉衣女子，正是方才李水流口头应下的师父，女子应该是已经忙完要办的事，就出现在草屋之中，等待二人归来。
那女子，也就是自称玉衍真人的仙子，看了一眼李云在，微微点头，就对李水流道：
“好了，现在我要带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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