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光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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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郊外墓地没有什么人,一排排灰白色庄严冰冷的墓碑伫立在重峦叠嶂,翠**影的山岭之中。

夏迟拉着行李箱在整齐排列的石碑里穿梭,停在其中的一坐前。照片上的女人长发披散,栗色稍卷的发尾柔顺地搭在肩头,面容秀美,嘴角噙着笑,细看眉眼还和夏迟有些许相似。

初秋的风悄无声息越过山岭,拂过林梢,撩起夏迟额前的发丝,少年单薄笔直的背影孤独地隐没在翠绿和灰白之中,他垂下眼帘,轻轻将包装好的薰衣草放在墓碑前,流动的风将沁人的花香包裹,流向远方。唇瓣张开,喉咙却酸涩地发出不出声音。他出了花店什么都没想连行李箱都没放就又打车来了这,他只知道一定要在回来的时候去见见她。

最后只能听到一声低语,像是给墓碑上那个微笑的女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随即就消散在了山野之中。

“我回家了。”

等夏迟再拖着行李箱回到御水湾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御水湾是夏迟以前住的地方,是他的家。

手指抵上密码锁,眼前的锈迹斑驳的黑色铁门打开。虽然已经有几年没有回来,但是房子整体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只是曾经生机勃勃的花园已经荒芜,再也没有了童年记忆里的五彩斑斓。

进了门,夏迟一路上楼进到曾经的卧室。当时走的匆忙,家中的陈设还是走时的样子,只是现在再次回来,一切却都已经物是人非。

屋子里的书桌,床头都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尘。床头柜上插的花束早已枯萎凋零,相框里的三人笑容幸福,边角却渐渐泛黄褪色。夏迟将衣服生活用品什么的都翻出来整理好,在将卧室简单打扫了一下,重新铺好了床,跑了一天的夏迟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闭上眼睛,熟悉的气味早已消失殆尽。

夏迟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突然换了一个环境人的心理和生理还是会多少有些抗拒,这房子里目前应该是没有任何口粮的,中午才在床上悠悠转醒的夏迟意识到了这点,穿好衣服下楼,打算去外面觅食,顺便囤一些食物。

虽然离开时家里还算比较整洁,但这也毕竟是好几年没有住过人的房子了,灰尘污垢什么的都不可或缺。而且自己也是打算在这里重新生活了,肯定是要好好打扫一下的。

夏迟环顾了一下这个只有自己一人在显得空旷的房子,觉得自己一个人可能还是太勉强了。思来想去还是在出门前约了一个家政,定好上门时间后就出门了。

等到夏迟提着两大袋口粮回来时,看见一个带着口罩身着工作服的人倚靠在铁门旁,还低头看着手机。这个身形略显单薄的颀长人影让夏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而且看这身打扮应该就是出门前约的家政,但是...夏迟明明记得自己约的不是这个时间吧——来的有点早了。

等走进后夏迟才明白为什么熟悉了。那个人看到夏迟后站直,依旧是蓬松漆黑的头发,只是那稍长的发尾今天被扎成了一只小辫子搭在脑后,口罩上依旧是深邃的眉眼。他明显也认出夏迟了,眼眸微弯,让人觉得即使带着口罩也依旧可以联想到弯起唇角的笑容:

“你好,我是您上午12点24分于御水湾502号预约的清洁钟点工。”

清脆的少年嗓音响起,他一边说着还很贴心地接过了夏迟手里提的袋子。

夏迟开门,这位少年也跟着进了院子。

夏迟也没想到前天在花店遇见的少年竟然能那么巧,看着这位虽然稍高出他一些却年龄与他相仿的,正在将袋子放进厨房的男孩。夏迟觉得自己可能遇见了黑心商家!

雇佣童工不是违法吗?!

但万一只是人家长得比较显小其实已经成年了呢?!

……

一瞬间夏迟脑子里飘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直到男孩再次向他走来才摇摇头试图将这些想法甩出去。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奇怪,男孩也敏锐地察觉了什么,倾身压低声音给他解释说自己只是临时被熟人拿来替工单的而已。

男孩还对说完夏迟眨了眨眼。

好吧,夏迟莫名为为自己刚才胡乱的想法感到心虚,只是尴尬地打着哈哈说随便打扫一下就行。

这男孩看起来年纪轻轻,也瘦瘦高高的,但干起家务来是有快效率又高,让夏迟对他刚才的说辞又起了疑心。

但是看着人家一被迫来替工却也态度效率起飞的少年,夏迟觉得自己也应该帮个小忙什么的,虽然他不擅长打扫卫生。

但如果自己擅长的话还会请家政吗?!从小生活物质优渥的夏迟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一边试图擦一擦窗户,但客厅的落地窗稍有些高,有些地方也擦不到,夏迟正准备搬个凳子,打扫完二楼的男孩就快步走来拿过了夏迟手里的抹布。笑着摇头:

“哪有让顾客干活的道理?”

夏迟尝试几次去做别的都被莫名出现地恰到好处的男生拦下来,几番下来夏迟也不再坚持。

反正是自己付钱请的,夏迟默默想着。之后就回楼上,卧室昨天打扫了一下,已经不用管了。反正没事干,于是夏迟又去储物间翻翻找找,找到了不少以前的“老古董”,而其中那个已经落灰的画架。木质的画架做工精巧,即便过了多年也看不太出岁月的痕迹。那是小时候某次生日妈妈送他的生日礼物。夏迟把它收拾收拾,抬进了自己卧室的阳台。

在卫生打扫完后,夏迟去厨房在自己采购的战利品里拎了瓶果汁。

“辛苦了。”

男孩因劳动过后白净的额头还有层薄汗,漆黑的眼眸却亮晶晶的,笑容灿烂:

“谢谢啦!”

看着洁净又整洁的屋子,玻璃明净的都能当镜子照了,夏迟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橘黄的夕阳洒进房间,缱绻又温柔。阳台画架的白纸上也染上了如火焰般的夕阳余晖,鲜艳而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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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霜
连载中西子芙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