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新四月入春后仍带着冬日余留的寒意,街道上的枝芽也有了抽新芽的迹象,只是偶尔的倒春寒让人有些措不及防。
李攀阳因为这倒春寒的寒意被冻得生了病,鼻塞耳鸣的难受的紧。
冲了一杯感冒颗粒喝下去后倒是暖暖的舒服了不少。
喝过药后办公室里的暖气吹得人脑袋昏沉,前几天纪永安出国处理公司事务,李攀阳从岭霁回来的时候家里便已经没了人,两小只也是拜托王姨照顾着。
如今下班的时间李攀阳倒是迷糊的不太想动,更不着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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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金西沉,将天边染得一片红,丝丝缕缕的白云被染成粉紫色,一片一片的跟暗淡下来的淡蓝相互映衬像极了一幅迤逦的油画。
咖啡馆角落,李攀阳跟姜可可并排坐着,脸色难看的跟坐在对面的一男一女沉默对视着。
“来娣啊,满福可是你亲弟弟,你可不能不管他啊。”妇人最先开口,语气里满是霸道,似是不救就是大逆不道。
李攀阳没有说话,垂着头用勺子搅弄着咖啡。
姜可可答应李攀阳只管在一旁压阵绝不冲动做事,可此时这两人的第一句话就成功的将姜可可的火气顶了上来,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
“这里没有来娣。”姜可可被气到,说话语气也算不上好,冲的对面两人脸色黑了青,青了紫。
女人眼睛一瞪,原本的吊三角眼看起来更刻薄:“你个小丫头片子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我爱叫什么就叫什么,这是我闺女管你什么事?”
“我!”姜可可拍桌子还没站起来就被李攀阳拉住了胳膊。
“我叫李攀阳。”她抬眼才给了两人一个眼神,只是眼里满是冷意“她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为什么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
女人冷笑:“我管你叫什么,老娘只知道你是从老娘肚子里钻出来的,你这辈子都得听老娘的!”
“别以为你从村里出来以为自己多厉害了,我告诉你,只要老娘或者一天你就别想摆脱这个家!!”
“听说你现在是什么公司的总监,是个厉害的人物,你说我要是闹去你们公司,你以为你能好的了?”
姜可可以前见过李攀阳的这对父母一次,那一次姜可可才知道李攀阳这十几年的不易,也更心疼李攀阳,现在又听到这些话竟然气的浑身发颤。
本想骂一顿这两个老不要脸的东西,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李攀阳语气平淡的道:
“随你们便。”
“之前我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那一笔钱加上之前那些年我给你们的钱就算是对得起你们的生恩,别在这跟我扯什么打断骨头连着筋,我跟你们说我现在不吃则一套。”
“就算是你们去法院告,我也没什么心虚的,只管生不管养你们也好意思一直趴在我身上吸血?”
“今天我话就撂这了,随便你们怎么做,不管是去告我或者去公司闹让我被辞退我都无所谓,反正以后我不想再跟你们有一点的关系。”
李攀阳的语气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让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变了脸,以前从大学开始他们只要一去学校闹,去公司闹或者用老头子做幌子,李攀阳都会乖乖的听他们的话。
可现在李攀阳说的话就像是将他们的路堵死,让他们有一种掌控不了李攀阳的慌张。
“你,你这个不孝女。”女人捞起面前的咖啡就往李攀阳脸上泼。
也好在姜可可不喜欢这俩人,上的都是加冰的冰美式,泼在脸上也不会烫着。只是咖啡糊在脸上以及发丝上显得李攀阳狼狈极了。
“阳阳!”姜可可擦拭着李攀阳脸上的咖啡,火气再也压不住。
“你们什么东西?只管生不管养?现在见阳阳有本事了就往上贴?求人有你们这样的?”姜可可说着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李攀阳也生气,端起自己杯子里的咖啡径直泼了回去,她的咖啡是热的,不过搅了半天温度也降了下来不至于将人烫伤。
李攀阳不想跟这两人继续,拉着姜可可就要离开,却听到一直没有开口的男人突然说话,声音嘶哑似是许久未上油的柜子合页一般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李攀阳听到男人的声音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来娣,你不认我们这对父母无所谓,不帮你弟弟也无所谓,给我们笔钱,我们自己去打通关系,你不管也没事。”
李大国,李攀阳的父亲,小时候声带受过伤,说气话来嘶哑难听,以前的李攀阳身上的伤大都是他打出来的,以至于李攀阳听到他的声音会下意识的恐惧。
“想都不要想。”李攀阳手掌紧握。
她要断干净,倘若给一次以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索要,吸血。
“你不给,那我只好去找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女婿去要了。”李大国笃定李攀阳这样的女人自是靠着男人,用男人威胁她,她不会不怕:“听说我那个女婿还是个大学教授,你不在乎名声无所谓,只他是不是跟你一样对名声这么不看重。”
张翠兰看到李攀阳停住的脚步自知有戏,忙也开口附和着:“对啊,你说这个男人要是知道自己娶的是这样的一个要跟父母断绝关系的人,会不会跟你离婚?”
“谁跟你们说我结婚了?”李攀阳眼神仍冷淡,只是声音带了些怒意。
“你不用管谁告诉我们的,50万。”李大国声音里带了得意:“不给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去学校里闹,到时候那人名声臭了,你可别后悔。”
李大国其实也不知道纪永安的具体情况,只听那人说是个大学教授,具体是那个学校的他也不知道,只是想炸一炸李攀阳。
“呵。”李攀阳冷笑:“五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李攀阳面上淡定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她可以不管不顾自己的前程名声,可纪永安不行,她不能用纪永安去赌。
“20 万,多一分也没有。”
李大国一听登时乐了“20就20,你转给我们,我们马上就离开。”
再次抓住李攀阳软肋就等于再次抓住了钱袋子。
李攀阳掏出手机要转钱被姜可可拦住:“阳阳,你这次给了,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李攀阳苦笑:“可我不能拿纪永安的前途名声去赌,他不该被我拖累的。”
他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怎么能让她拖累。
夜色如浓墨一般将所有街道晕染,不知何时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李攀阳拒绝了姜可可要送她的提议。这段时间的安逸生活让她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些破烂糟心的事情处理干净,可如今李家人的出现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没有摆脱,一直摆脱不了,曾经的他们用爷爷要挟她,现在的他们用纪永安要挟她。
她可以失去一切,却不能让纪永安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连累。
或许她的决定是错的,她合该孤身。
这段时间王姨一直住在家里,见李攀阳身上湿漉漉的回来王姨吓了一跳,忙拿了毛巾给李攀阳擦头发。
“攀阳外面下雨了?你没开车吗?怎么淋成这样?”
她下午的时候头脑发昏喝了药便打算打车回家,回来的时候也是打车,小区不允许出租进入,她回来那会雨下的正大,她也没带伞正正好淋了一路。
“我今天不舒服所以没开车。”接过毛巾李攀阳道:“王姨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睡了,晚饭就不吃了。”
现在的李攀阳狼狈憔悴,甚至还有些心不在焉,王姨赶紧让人回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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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里,李攀阳整个人没进水里,鼻腔呼出的空气变成了一个个上涌的气泡最终在接触到空气的时候破裂,消散。
就像是她以为的幸福,在李家人出现的那一刻彻底破裂开来。
在水中五感被水全部屏蔽让李攀阳杂乱的思绪可以暂时的平静下来,直至临近昏迷才从水中坐起,一次又一次,自虐一般。
此刻无助惶恐,最让她心脏钝痛的原因多是做出的决定。
有时候她很讨厌自己的理性,外公去世时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后事,甚至都无法像那对夫妇一般扑在外公的遗体前放声痛哭。
做什么事情前都会考虑因果得失,考虑是否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
可这样真的好累,爱不能爱的痛快,恨不能恨个彻底,畏首畏尾,永远被困在思想的囚笼之中无法挣脱。
有时候李攀阳真的觉得快要撑不下去,可她又不能撑不下去。
人生总爱开一些玩笑,让人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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