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言,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林栎曾经疯狂地为这个人心动过,他无数次地想过,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与贺思言重逢。
想的越多,失望就越多。
他想了十年,重逢的这一天依旧没能到来。
消息提示音响起来,林栎看了一眼,是从前的同学群,群里有五个人,除去他,另外三个是他高中时期关系近的朋友。
还有贺思言。
他们都在宁城工作,每年都会找时间出去聚一聚。
这次聚会还是由着刘晓南组织,她一向爱做这些事,在繁忙的工作里抽出空来筹备聚会。
林栎想都没想就在输入框中输入了“我有空。”
他从来没错过任何一次的聚会,因为他想着,万一呢。
万一贺思言就去了呢。
时间定好,一切准备工作都准备就绪,刘晓南打开林栎的私聊框,“他还是没来。”
短短的五个字,却是她和林栎每年固定的对话。
林栎只回了一个“好”,但刘晓南却再一次感受到了对方言语中的伤感。
其实林栎也猜到了结果,虽然失望,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人能联系到贺思言,他现在在哪,在做些什么,没一个人知道。
今年的聚会,林栎也失去了期待。
林栎穿着日常的卫衣加牛仔裤,去奔赴这场聚会,他今年已经28岁了,看上去还很年轻,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可眼下的黑眼圈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他的疲惫。
聚会,无非就是吃一顿饭,大家一起聚一聚。
没有那个人在,林栎也只是默默地吃着东西。
张晨和周然喝着酒,不断诉说着往事。
“你记得吧,以前你上课给老子丢纸条,结果丢到了老师面前,害得咱俩在教室后面站了一周的事!”张晨拉着周然嚷嚷。
“呸,你技术不行,连纸条都接不住!!”
“呵呵,你问林栎是不是你丢的有问题!”
“林栎!你说!”
那两人齐齐看向林栎,林栎不想被波及,摆摆手摇头,继续低头吃着饭,任由他们争论。
酒过三巡,他们都有些醉了。
“我还记得高二期末考之前,我们几个放着好好的周末不过,跑去KTV 学习,老子这辈子都没那么认真过!”张晨说。
周然:“谁不是啊,林栎当时还骗我们说去唱歌,结果一到了KTV就看见他和贺思言拿出五三......”
刘晓南:“……”
她使劲掐了一下周然的腰,周然一声惊呼,酒醒了大半。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于是颤抖着转过身看向林栎,说道:“那个,我不是......”
张晨的酒也醒了大半,“……”
包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以前聚会时,他们不太会提起以前的事,就算偶尔回忆一下高中生活,也不会提起贺思言。
他们不提,林栎也不会提。
可今晚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提起了那个人,勾起了林栎的伤心事。
林栎从张晨面前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猛地喝了好几杯。
其实他酒量不好,也不爱喝酒,以前每次聚会,无论周然和张晨怎么劝,他是一杯都不肯喝。
这个举动把包间里的三个人吓了一大跳。
刘晓南使劲地抢走林栎手中的酒杯,道:“林栎,别喝了。”
林栎胃里烧的难受,也不知道这么难喝的酒,他们是怎么喝进去的。
“我去趟厕所。”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着厕所走,徒留包间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刘晓南打了一下周然的头,怒道:“你是不是没事干,干嘛要提以前的事!”
“我喝多了没过脑,话都说出来了我才反应过来。”周然懊悔道。
“跟去看看啊!”
三个人焦急地朝着厕所的方向去,刘晓南等在厕所外,张晨和周然进去找林栎。
林栎在最后的隔间扒着马桶吐,他胃里难受,心里也不舒服。
张晨和周然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林栎,没事吧?”
林栎摆摆手道:“没事。”
他撑着马桶起身,摇晃着走到洗手池旁,周然见状想去扶他,却被林栎拍开。
水龙头开着,林栎用手捧着水洗脸。
张晨看出来他哭了,因为他眼睛很红。但张晨没有拆穿林栎伪装的外壳,如果哭一场,就能让林栎从往事中走出来,他也不会十年都忘不了那个人。
“我没事了。”林栎声音有些哑,脸上还挂着水珠,他扯了张纸擦干。
他率先走出厕所,迎来刘晓南担忧的目光。
“林栎......”
“吃完了吗,去结账吧。”林栎平静道。
“我去结。”刘晓南瞥了眼张晨和周然,示意他们跟着林栎。
等结完账在饭店门口告别,张晨打了车,他住的地方远,所以得早点回去,不然他老婆该催了。
周然和刘晓南想再陪林栎一会,但被林栎拒绝了,“你们回去吧,我家比较近,顺着这条街就能走回去,就当散步了。”
刘晓南:“你确定吗,要不我们送你回去?”
周然附和道:“是啊,我们送你吧。”
“不用了,你们回吧。”林栎摇头。
他固执起来,谁都劝不动。
送走了他们,林栎一个人站在饭店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他灌了几杯酒,但没有醉。
可是林栎希望自己喝醉,这样一觉起来,就会忘记今晚的事。
回家的路,林栎一个人走了很多遍。
他一直低着头走路,没有注意前方。
突然,一双手猛地将林栎往旁边一拉,他这才抬起头看向前方,两个骑着自行车的人从旁边,若是没有人拉他,他就直直地撞上去了。
“看路。”
林栎怔愣在原地,身后的人还拉着他的手没有放开。这个声音太过熟悉,即使过了十年,林栎还是一下就能辨认出来。
那个消失了十年的人,终于还是在这样平凡的一天,再一次闯入了林栎的生活。
“林栎。”身后的人淡淡道。
林栎用力地挣脱开贺思言拉着他的手,有些狼狈地往前走。
明明想过很多次,等他见到贺思言时,他一定要抓住对方的衣领,狠狠地揍对方一顿,质问他为什么当年要分手,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十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林栎连回头看贺思言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贺思言小跑几步追上林栎,固执地拉住他说:“我送你回去。”
“不要。”林栎说。
贺思言抓他的力气大,林栎没有挣脱开,于是软下声音道:“你抓得我很疼。”
“抱歉。”贺思言松了几分力,见林栎也不挣扎了,就跟着对方往家走。
他没有问林栎家在哪里,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若不是手腕上传来的热意,林栎会怀疑这个贺思言是不是真实存在。
等走到林栎的公寓楼下,贺思言才主动松开了手说:“上去吧。”
林栎头也不回地走向公寓楼,等进了门,他停下来,犹豫地回头望去。
贺思言站在门外面,借着公寓楼里的光,林栎看清了那人。
他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看上去成熟了。看见他站在那的身影,林栎突然眼眶发热。
这男人一言不合的消失了十年,现在又突然出现,还装作没事人一样,什么意思!
林栎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冲出去打人,等他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放在了门禁上,打开了门。
“贺思言......”林栎却只是小声道,“把你微信给我。”
贺思言从衣服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微信的二维码,递给林栎。
林栎快速的打开微信扫了一下,留下一句“再见”就逃离了此地。
他真的想掐死自己,明明他才该是生气的那一方,可看见贺思言,突然就气不起来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这么不争气啊!
怎么也应该让贺思言来主动加他啊!!
回到家,林栎洗漱完就躺回床上,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头有些疼,但怎么都睡不着。
贺思言通过了他的微信好友申请,林栎的手停留在贺思言的头像上。
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过。他手指轻轻一动,点进去了贺思言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一条内容都没有,林栎有些失望。
原本想通过朋友圈偷窥一下贺思言这十年的生活,现在倒好,什么都没看到。
林栎气呼呼地关上手机,丢到床头柜上,然后缩进被子里,闷着头。
微信的提示音一连响了好几次,林栎立马探出头来,眼巴巴地去看手机。
“泡杯蜂蜜水喝,不然明天起来头会疼。”
“刚刚有话忘跟你说了。”
“林栎。”
“好久不见。”
看着这几条消息,林栎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如果他早就忘记了过去,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跟贺思言说一句“好久不见。”
可是他没有,他知道自己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他也知道自己这十年有多思念贺思言。
在输入框里打了字又删,兜兜转转,什么都没发出去。
贺思言看见顶上的字从“对方正在输入...”变成普通的微信名,叹了口气。
“早点休息。”
贺思言发送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了个“好。”
林栎放下手机,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最后才找到了一瓶没有过期的蜂蜜,用温水冲泡着喝下。
真是没骨气,林栎想。
躺回到床上,林栎止不住地想起以前,短短的高中三年,却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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