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步——云疴摸出一把收惊符,向每一个孩子询问了名字,然后将他们的名字和祝福融进了收惊咒里,嘱咐他们将符纸压到枕头下睡三日。
“这是一个任务,谁先完成了,谁就变成大人了,你们要抓紧啊!”他说。
孩子们郑重点头。
童真不再的人往往力不从心,多得是阳奉阴违,交流起来累极了,也只有小孩子会把别人的一句话奉为圭臬。
打发走孩子后,云疴颇觉难办。
如果说单听阿虎说的像“夜游神”,那么后来阿姝的回忆就走向了一个合理中又透着一丝离谱的方向,因为结合阿姝的描述,他们所遇见的更像传说中的“阴阳司公”。
“阴阳司公”又称“阴阳司”,是一个不那么耳熟能详的神祇。
提起黑与白,更多人先想到的是黑白无常,鲜有人知阴阳司的形象也是黑白的,脸左黑右白,头发左白右黑,象征审理阴阳,善恶分明。
想象一下在黑夜里碰到来不及多看的情况下,确实是孩子口中的“很高”“半张白脸”“头发又黑又白”的样子。
而之所以说“合理”就合理在此次事出,系当地城隍玩忽职守,这阴阳司则正是各城隍爷手下的第一辅吏,相当于秘书长,为诸司之首,负责协调诸司,在监察诸案后方陈报于城隍。
所以城隍出问题,阴阳司首当其冲的脱不了干系。
且素有阴阳司公在七月初代城隍爷出巡听取枉死孤魂及生人冤屈,再由中元夜接回的,也不是没有过儿童在此期间意外受惊的先例,对对时间也是合理的。
“离谱”则离谱在目的。
判官司和阴曹司同级,判官司下阴鬼使夜巡算是最常见的鬼吏,小兵一样一抓一大把,闲出屁来逗小孩的不少见;而阴曹司城隍手底下的阴阳司公其实比夜巡要高出半级,虽只是半级,却又是一个天一个地,不能同日而语,这职位在每个地方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能坐,没有轮岗这一说,秘书长忙得不可开交,又怎么有空堵着吓小孩?
“黑衣人,消失的。”偏偏此时何愈提醒道。
刚才几人不愿细想,但在这世上哪有风捕捉不到的人啊,除非真的立马“消失了”。
走天路的神仙往往不会直接现身,需要借传口信或者附身神像,只有地下的灵祇差役们因为职能性质而常常选择直接露面。所以说就算孩子遇上的不是什么大角色,那消失的黑衣人跟底下也脱不开关系。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和令人头疼的异界机构搭上了关系,那边的态度不清不楚,看似放任不管,但谁知道搞不好会不会得罪什么东西。
由穴池引出的梦后类失魂症状、小儿晚梦夜惊等事根株结盘,虽然何愈怀疑石龛里的大脑花也和梦有关,但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仍然没有定数,不过与黑衣人和“白阿公”的事情对比起来,显然先处理它更简单一点,说不定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个中关窍所在。
“啧,穴池的事我有别的头绪,容后再说。”云疴蹙眉,“那个不知道打那旮沓蹦出来的野神仙,打电话问陆超云,先解决它。”
“行,我也有些发现,待会说。”广鱼翻起电话簿,找到陆超云的号码拨了出去。
她一边打开外放,一边调侃起陆超云这个每天有操不完的心的,当真放心他们办事,竟然一次也没有来电询问过?下一秒,如落石入水一般,某种不祥的预感成了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打给毛门主,老狐狸三声响后就挂了电话。
卢忆艏和严鑫毅正在下棋,卢忆艏阳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硬是让空气又凉了半截:“陆哥?陆哥不在,说是有人找就说出外勤去了。”
他们跟陆超云失联了。
卢忆艏问:“喂?”
云疴摁断了电话。
他明白了过来,笑容里不见几分笑意:“老的小的都不接电话,这是算计我呢。”
原来以为是单方面出任务,没想到还涉及异界交涉,一个不小心谈判破裂哪方利益受损的,责任就算在他头上了。
而两人显然是知道其中有弯弯绕绕的,估计静门和底下有合作不好露面,才把烂摊子丢给编外的他们,怕他生疑才搭上只算半个静门人的广鱼。
广鱼见状连忙给陆超云留了条短信:【速回!危!!!】
下面配了幅偷拍的石龛的图。
她真怕云疴这定时炸弹一样的祖宗哪天爆开了干票大的,这面热心黑的主发起疯来连他自己都能狠狠坑。
“我刚才去找周圆圆了。”广鱼及时转移注意力,“他们刚才手里提的就是中药,我借机辨认了一下,是安神汤的成分,但里面多了点东西。”
“洋金花,也叫白曼陀罗花。止咳止痛止搐,能治羊角风小儿惊风什么的,我们以前动刀子会当麻醉使,过量可能会致幻。”广鱼表情沉了下来,“我瞧他们这药配的就是奔着坏身子坏脑子去的,吃个十天半月的马上变傻。”
镇长和所谓的二表舅大概率都有问题。
“我偷偷把多余的东西给去掉了,但难说不会有别的,我们的动作或许要快点了。”
何愈听了一连串,就听出来个不对劲,点点头:“温泉水也有问题,会软化人的精神。”
“对,而且一分钟不至底。”云疴补充道,“池壁修了供游客坐的阶凳,但踏不到池底,也看不清水下是什么。”
云疴拿出糊成一团的三角状符纸展开:“何愈身上的丹书被破了,池子里有被我们遗漏掉的变数,今天要找个机会再去一趟。”
广鱼将信将疑:“给个准话,靠谱吗?这怎么像是被水泡发了?”
云疴回之脑门以一纸飞机:“泡发你大爷。”
“我大爷,你对象。”广鱼突然严肃,表情不像作假。
这回轮到云疴无语凝噎,他狐疑地打量广鱼一眼,又转头看看何愈:“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何愈也一脸懵然。
“就在刚才啊!中原礼仪,一家人!你教得好,礼尚往来!”广鱼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边跑边喊溜之大吉,“我去看望看望圆圆她二表舅!你们自便!”
这是反盯梢主动打探消息去了。
先前被惊扰的燕雀复归于巢,本该聒噪的鸟儿们像是睡着了一般保持着静默,只剩漆黑的眸子还在从梧桐叶间向下窥探。
他们望着两个外乡人商量了一番,然后往附近的小山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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