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推就开。过了垂花门,云疴熟门熟路地带着何愈直冲内院,入眼是个像被雷劈过炮崩过直接奓了毛的少年。
卢忆艏穿着件宽松的卫衣,正对着院子里的鱼缸理头发,他随便抓了抓扎起一揪,然后打着哈欠开始喂鱼。
“哟,忆艏喂鱼呢。”云疴打了个招呼。
卢忆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朝他们挥了挥手:“啊……云哥,愈哥。”
何愈点点头,把手里提的刚在巷子口买的苹果递给他——这还是云疴说见面要送见面礼,虽然搞不清楚这些礼节,但他听进去了,拉着云疴蹲在路口挑了好一会才挑出这么几个顺眼的。
卢忆艏双手接过,拉开袋口,低头望着五颜六色好看极了但绝对酸爆了的苹果沉思:“……”
在何愈期待的注视下,卢小哥发挥了巅峰演技,演出了十分惊喜,情绪饱满地道了谢。他欲用眼神向云疴发出无声质问:你就不能拦着他点挑几个能吃的?
却对上云疴一副“老婆最大,他开心就好,全世界都得给我往后排”的便宜模样,顿时一阵酸涩。
“陆超云呢?”
卢忆艏硬生生从云疴这嬉皮笑脸里瞧出了一丝“杀意”。
意识到今晚估计逃不脱一出好戏了,他压低声音道:“算到你要来,搁房里听经呢。”
“行。”云疴拍拍他的肩膀,“我点了夜宵,待会外卖到了记得去拿。”
卢忆艏被一顿宵夜收买,彻底投入云疴阵营,贴心为其指路:“来!云哥您请这边走。”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开门!扫黄!”
陆超云正在房里焚香听经,房门却猝然被敲响,他无奈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躲不过这茬。
云疴还要再敲,门就被打开了,陆超云抱臂倚在门口,不无落井下石之意道:“看样子这几天睡得不错,精神头很足啊。”
面前的人顶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配上一副金丝眼镜,说不出的禁欲,身着一袭墨绿唐装,肩上绣着竹纹,对襟盘扣白袖口,又添了几分书生气。总之是各个年龄段都喜欢的外表,只不过……这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一股老妈子的怨气扑面而来。
“得亏您呐。”云疴微笑,“这不是还有事请教吗?”
“得得得别笑了,有事说事。你这假笑太瘆人了,没人和你说过吗?年轻人笑容要真诚点!亏你那张阳光开朗大男孩似的脸还能骗到几个小姑娘的青眼……”陆超云开始叨叨。
“去去去!别瞎说!哥有老婆了!”人夫代表云先生瞬间翻脸。
他们吵吵嚷嚷,眼见战火蔓延就要烧上房顶,早就听到动静躲起来敷面膜的广鱼忍无可忍从隔壁探头:“有仇到西厢去算,别在这把房子炸塌了。”
闻言何愈觉着有理,把俩人拽到了西厢书房。柔和的灯光铺洒在房间里,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陆超云扶了扶眼镜问道:“说正事,碰到什么了?”
“铃铛。”何愈说。
云疴解下项链给他看:“又是几乎一模一样的铃铛声,在场的都听见了。”
云疴手中的项链是阴婚契下何愈交换给他的信物,准确来说是项链上挂的那个圆球。
圆球整体呈乳白色,似是骨化玉,类牙雕鬼工球的技法使得内部每一层都能够自由转动。外层镂花乍看像是只巨大的展开双翼的蝴蝶,其翅膀对称处还有诡异的眼睛般的花纹;转个角度看又好像是一张大猫或什么动物的脸,具体很难辨认出究竟是什么图样。
如此精巧的圆球却不是简单的饰品,而是个古怪的铃铛——过清风不响,经摇晃不响,可谓古怪到了极点。云疴也一度看走眼,直到成婚后的某一天,他第一次将它做成项链挂到了心口,当时铃铛唯一一次无风自动,发出了特殊的声响,比铜铃要清脆,比银铃要悠远,就像是什么人在风中的一声轻轻的叹息,掀起心中百感。
可惜何愈没有身为人时的任何一丝记忆,甚至缺少了部分成为鬼后的记忆,自己也不清楚这铃铛的来历,仅仅是感觉很重要而已。
而就在之后,他们开始听见这种特殊的铃声,却不再是信物所发出的。明明站得很近的几人,却偏偏有的人能听见,有的人听不见,上次能听见的人,这次却不一定能听见,凭声也找不到源头,就像是什么看不见的活物在逗弄人,且铃声总是伴死亡如影随形,有死亡事件发生的地方,就有可能有人会听见声响,奇也怪哉。
但这种铃声有一有二是绝不可能有三的,肯定和信物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找到它的来源说不定就能找到与何愈的记忆相关的线索。
“上次我快死的时候也听到了,但没有死,这回接了你转手的委托又听见了,实在有意思。”云疴轻松地说着,颈侧那道疤痕落在何愈眼里却仍旧很刺眼,他话锋一转问陆超云,“那小姑娘临走前和我说她听到了两次,一次是当晚魂归幽泉,还有一次是她遇害那天,也就是说中间隔了十年,这铃声至少在十年前就响过了,整整这么些年,按理说不可能是孤例,难道半点资料都无,连你‘百事通’也闻所未闻?”
陆超云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看了何愈一眼,摇了摇头。
上次云疴听见声响,妄图从ICU病床上蹦起来的时候,他就去翻找了资料,然而毫无结果。
“这事我会继续查的。”陆超云烧水泡茶,等水开的时间里又闲聊了两句,“他这,快两个月了吧?”
云疴一听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陆超云一看心道不好,及时阻止他的激情演讲:“生命体征高度类人,外表与常人无异,能一直维持这种状态近乎两个月,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你有带他去做过检查吗?”
谁知却是又跳进云疴的另一个圈里。只见云疴丝毫不给他反应时间,迅速从暗兜里掏出四份检查报告,“唰唰”展开,一手拿俩,语气里全是骄傲:“各项数据正常,除了一些小问题完全就是活人。我和你说他真的#¥%&*……”
嗯,小问题。
陆超云完全听不进他在讲什么,盯着报告单上二十七度三的体温喝了口滚烫的水。
何愈本来在看电水壶里咕嘟咕嘟阵阵往上冒的气泡,然后那水壶就被陆超云拿走熟练地泡起茶,他正看得入迷呢,手里却被塞了一只饮料罐。
红色的罐身上印着个笑得仿若心智有障的小孩,云疴不知焐了多久,居然是热乎的。掌心传来的热意像只爪子轻轻在心底挠了一下,他转头见云疴悄悄凑过来说:“喝茶晚上会睡不着,喝这个。”
云疴瞧他一直盯着陆超云的茶,略微有点不爽,心里无比庆幸刚才挑苹果的时候跑到对面小卖铺买了罐牛奶揣兜里偷偷给他焐着。
爪子的主人笑得人畜无害:“这里没有卖那种很甜的奶粉,等回家再给你买。”
“好。”何愈果然把目光放到了手里的牛奶上,不再关注陆超云泡茶了。
陆超云:“……”
陆超云提着水壶把,努力屏气装透明人。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他脑海中无端响起一段BGM。四四方方一间房,悄悄话真的一点不悄悄,何况云疴压根没打算避着他。
你们真的够了……单身狗的命不是命吗?!
陆超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把一泡倒掉,给云疴斟了杯好茶:“我这有个活。”
“先说好,危险的不干。”云疴眯起眼睛,“得加钱。”
“费用全部报销,按四倍报酬走。”陆超云喝了口茶,“考虑一下?”
“上头批的经费有那么多?”云疴听到这数字有点疑惑,“我能问问这种肥差为什么会落到我头上吗?”
“接的公家的活,走特批。”陆超云眼神坚定,“因为你值得。”
“哇哇哇,好感动。”云疴棒读,“不接。”
“好好好,其实是事情棘手。我判断严鑫毅不适合这委托,我还有别的活,卢忆艏这小子的手段又太嫩,只剩广鱼一个人也接不了。”陆超云做举手投降状,“不管最后接不接,先听一听委托内容,算我拜托你。”
陆超云:云老二你真的够了。
PS:广鱼的苗名是子名+父名+苗姓,欧(eb)是水,伲(nix)白银,乃(Nail)意为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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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静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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