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
雨已经停了，贺嘉树接过雨伞，塞回包里。
他拉拉链的时候，对方仍然站在他面前，仿佛没有要走的意思。
等他疑惑抬头，这人才鼓起勇气道：“那个，你好，可能你不记得了，我叫王小红，我们放学能一起走吗？”
贺嘉树疑惑道：“……什么玩意？”
只见对方连连摆手道：“不是要去你家做客的意思，更不是要尾随你的意思，就是那个……这个……额……”
说到最后，她竟然都有点哽咽了，流泪猫猫头。
“不是，我没听清，你刚刚说自己叫什么？”
“……王小红。”
王小红女士老实巴交道：“我知道这个名字很土，你别笑行吗。”
“呵呵，这不是巧了么，我改名之前名字也很土。”
“……你以前叫啥？”
“冉翠花。”贺嘉树微笑道，不经意间又报复了某人。
小学生中的幼稚园生，记仇怪中的统治者。
王小红看他的目光一下就亲切了起来。
“翠……翠花大人，不，好像有点怪，我还是叫你离忧吧。”
贺嘉树心想，随便你叫啥，反正他也不是真正的冉离忧。
这王小红还是个话痨，一路下来哔哔叭叭的，从中午吃了什么说到晚上想吃什么，吵得他耳朵疼。
走到操场附近，贺嘉树忽然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先别说话。”
“怎么啦？”
贺嘉树猫在升旗台后面，见她跟了过来，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一起蹲下。
王小红一开始还有些疑惑，顺着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小树林那边好像站着两个人。
“卧槽，是我们班的那个超级大帅哥，我就知道他肯定很受欢迎。”
超级大帅哥本人：“……”
-
另一边，小树林的场合。
“贺嘉树同学，我喜欢你。”
冉离忧面露愧意，拿出准备好的说辞，“谢谢你的喜欢，我很感激，但我目前并没有这个打算……”
女生可能预想过被拒绝的场景，没有表现出倍受打击的样子，只是怅然若失地低下头，过了几秒，才勉强笑了笑。
“如果只是不喜欢我，就直接说出来吧，被借口拒绝我只会更难过。”
冉离忧愣了愣，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空白，“不，同学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谈恋爱会影响学习。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肯定会遇到比我更能欣赏你的人。”
话术都是她在网上提前做好攻略整理下来的，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女生可能太伤心了，还是没忍住，呜呜地小声哭了起来，眼泪不住地掉。
冉离忧在心里叹了口气，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纸递给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等她走后，冉离忧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确实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合适，让人家误会了。直到两人都离开小树林，暗中观察的贺嘉树和王小红才从升旗台后面钻出来。
贺嘉树没说话，拍了拍衣袖上蹭到的尘土，只听一旁的王小红感慨道：“没想到他还挺温柔的。”
他忍不住问道：“何以见得？”
“就算不喜欢别人，也没有冷冰冰地拒绝，还反过来安慰告白失败的人，”王小红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如果我是那个女生，就算被拒绝，也不会后悔和他告白。”
贺嘉树轻哼一声，脱口而出道：“算你有眼光。”
听到这句话，王小红眨了眨眼，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更有趣了。
“嚯……莫非你也喜欢他？”意识到什么后，她一脸兴奋地从后面追上来，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贺嘉树没回答，只是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回家了。”
“你说喜欢他的人有眼光，我刚刚没听错，对吧？”
“你很烦。”
……
阴天的傍晚，路灯还未亮，街道被染成雾蓝色，风卷起落叶，空气里浸透着湿润的凉意。
“啊，我家是那个方向。”王小红道。
十字路口，左手边的绿灯开始闪烁，地上的积水如镜像世界般倒映出相同的景色。
“你家是直走吗？”
“嗯。”
“那我先走啦，和你聊天很开心，明天见！”
贺嘉树挥了挥手，看着她逐渐跑远，塞上另一边的蓝牙耳机。
一百个字里有九十九个都是王小红说的，他也不知道两人到底聊了啥，还很开心。
路过楼下超市，想起冰箱里的物资也不多了，贺嘉树拐进玻璃自动门，扯了个小购物车开始选购。
七点以后生鲜开始打折，当地当季的蔬果新鲜又便宜，生产日期新的商品一般靠货架里面……这些自己以往不知道的事，有的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有的是一起挑菜的阿姨告诉他的。
“这个白萝卜手感好，还有香气，说明很新鲜。”他对一旁的上班族道，一个星期不到就已经出师了。
晚上吃萝卜炖牛腩，虽然卖相不咋样，但至少牛腩咬得动，属于能吃的范围。自从上次点外卖被冉离忧她妈当场抓包，进行了一番严肃教育，贺嘉树就老实了，每天自己在家做饭。所幸白卉好像是个味痴，尝不出来厨子的水准有所下降。
“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如果有空回来吃晚饭，她就会这么问一嘴，跟家常便饭一样，顺便的事。
“还行。”贺嘉树低头吃饭，少说少错是他的演绎法则。
他隐约感觉到，白卉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比较放心的。常年年级第一，学业不用操心，家务样样精通，生活自理能力强，唯一需要关注的可能只有心理状况了。
“说起来，那孩子怎么样了？就是之前经常来我们家的那个。”
贺嘉树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准确来说，是冉离忧状态下的他。
涉及到情感问题，应该谨慎回答。
贺嘉树抽了张纸擦嘴，“已经很久不联系了，应该过得还行吧。”
白卉边夹菜边淡淡说教道：“少来往是对的，虽然他长相和家世都很出挑，但感觉性格有些沉闷，人也不是很可靠。至于订婚，对他们来说也是随时可以毁弃的东西。”
贺嘉树：“……嗯，说的也是。”
白卉话锋一转：“不过，哪有那么多可靠的男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对，尤其是有钱的男人。”贺嘉树附和道。
白卉忽然反问道：“没钱的男人就可靠了吗？”
贺嘉树：“……也不是吧。”
餐桌上的谈话静默了几秒。
“……算了，还是不要提他了，”坐在餐桌对面的白卉有意缓和了语气，继而微笑道，“你的人生只要有妈妈就够了，你看，没有他，我们照样过得很好。”
明明是积极的话语，贺嘉树却听出了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酸楚。
他不清楚白卉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不过大致能从家里每个月的开支以及消费水平算出收入范围，如她所说，也仅仅是够得上两人在一线城市生活的开销而已。
而且，他不确定白卉有没有买理财产品，比如保险或者借贷。
这就意味着，家里没有多余的资金给冉离忧报补习班或兴趣班，也很少有旅游、买奢侈品、出入高端场所的机会。对一位单亲母亲而言，光是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就已经很难了。
可偏偏冉离忧最争气，靠自己的努力填平了教育方面的差距，甚至成为许多同龄人难以企及的存在。
贺嘉树很清楚，这个家里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
如果你生活的地方不停地下雨、下雨、一直下雨，而此时碰巧又是春天。
那么，雨停后，你会收获一地厚厚的花毯，起风时，树上以及地上的花瓣又会化作漫天花雨，席卷整座城市。
传闻只要在这样的樱花雨下告白，成功的概率高达九成以上，这也是为什么最近大家都喜欢扎堆告白。
这对冉离忧来说原本是件好事，因为大家都忙着谈恋爱，她就可以趁机卷学习了，嗯。（迫真）
令人遗憾的是，今年她得以贺嘉树的身份面对这场盛大的花雨，而她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花粉症患者，被一沓又一沓的情书狠狠痛殴，直至认清现实。
“……”教室后排的储物柜快塞不下了。
拉不下脸直接去找贺嘉树问怎么办，冉离忧只好旁敲侧击，请教了一下尚冰彦。
“去年？你不是全撕碎扔垃圾桶了吗，还放话谁再给你塞小纸片就揍谁。”
冉离忧：“……”的确像是贺嘉树会干出来的事。
“不过，呃，我现在觉得这么做有点……”
尚冰彦面露疑惑，“有点什么？”
“简单粗暴。”
“啊？”
尚冰彦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会，表情介于看恐怖片和悬疑片之间。
“……难道不是吗。”
两人面面相觑。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贺狗吗。”
“……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突然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点人性的光辉，感觉挺欣慰的。”
“哦，谢谢。”
她也觉得自己比贺嘉树有人性多了。
大人们，求养肥，喵喵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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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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