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们还等着听您讲抓莫合的故事嘞!”
“百姓都管您叫‘赤焰春风’,说您穿红衣,持春风剑,七剑擒莫合,是响当当的英豪!”
“那七道剑招,出神入化,神鬼皆惊!”
“珏谏议教教小的们罢!”
“就是就是,看在上将军的面子上,您就教小的们一招半式罢!”
……
珏千雨似是怕生,捏紧了刘璟笙的手,直往她身后躲。
刘璟笙把受惊的小兽重新抱起来,抱着一只小火炉一般,对众兵丁笑道:“珏谏议是文官,带剑不过图个好看,哪里会什么剑法?要说那几剑,是从你们上将军那里偷师偷来的,只学得三四分像,哪里敢教?”
擒拿莫合那天,她是穿的红衣不假,但分明连剑都没拔,如何便是七剑擒莫合了?许是好事饶舌之人编排的,编着传着就三人成虎。可她也懒得辩解,糊弄之余给杨戬脸上贴几道金,权当了事。
卫家全三两步上前,呵斥道:“一个个围什么,还不干活去!差事都办完了么?等护国上将军回来,挨个赏你们板子!”兵丁们一时间都住了嘴,齐声向刘璟笙问安之后,悻悻散去。
等人都走了,珏千雨才小声问道:“阿姊,莫合是谁啊?”
刘璟笙道:“是个残害百姓的大恶人。”
珏千雨道:“他是大恶人,所以阿姊才拿剑砍他,要把他抓住么?”
“恶人自有恶果,”刘璟笙道,“但是,抓住他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很多人从中协助,我才侥幸擒住他。”
珏千雨点点头,又问:“那个护国上将军又是谁?他也是大恶人么?”
刘璟笙好奇道:“为何觉得他也是大恶人?”
珏千雨一本正经道:“方才那些阿兄与帮我找阿姊的阿兄们穿着一样,他们是好人,那个护国上将军却要打他们板子,那不是大恶人么?”
刘璟笙笑得花枝乱颤,“是是是,他确实是大恶人,三界第一的大恶人,专爱欺负我。”
“他欺负你?”珏千雨瞪圆了紫眸,怒道,“敢欺负我阿姊,看我不打烂他的屁股!”
从雷霆司出来,不远处街市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珏千雨缩在刘璟笙怀里,含着自己的食指四处张望,突然间眼神就定住不动了。刘璟笙甩眼观瞧,原是一间小店,店主正在叫卖嵌字豆糖。珏千雨眼里放光,吮手指都吮出声来。
“想不想吃?”刘璟笙有意颠他一下。
珏千雨飞快地把手指抽出来藏在身后,咽了下口水,冲她摇头。
刘璟笙嗤笑,抱着他径直到豆糖店前,“店家,每种豆糖都要一斤。”
“好咧,客官稍等,”店家眉开眼笑,忙不迭地展开干荷叶装豆糖,“真不知谁家这般好福气,能娶这般宠娃娃的媳妇!”
刘璟笙只是笑,接过一大包豆糖塞给珏千雨。珏千雨笑吟吟地捧住豆糖,转脸在刘璟笙脸上亲了一口,小胖手往荷叶包里一探,抓了满满一把塞进嘴里,塞得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岳晓雾就乖乖跟在后面给钱。
珏千雨嘴里还包着豆糖,眼里又看上了旁边店里卖的酥饼。刘璟笙问也不问了,扛着人就往酥饼店走。
一条原本不长的路,这回却走了近一个时辰。珏千雨往哪里看,刘璟笙就往哪里走,岳晓雾跟着往哪里给钱。
岳晓雾看着手上越来越多的吃食、玩具,还有自己腰间越来越瘪的荷包,欲哭无泪。等走到街尾,他俨然成了个人肉架子,两只手里抱着的食盒垒得似小山一般,加之他原本个头就不算高,最顶上的食盒几乎要把他眼睛遮住。两只胳膊上坠满包裹,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地相互碰撞。因为买的玩意实在太多,他缠着刘璟笙给他买了个背篓,如今那个最大号的背篓就在他背上,也被塞得满满当当。
“阿姊!大攒(船)!”珏千雨嘴里嚼着说得含糊不清,指向余家坳的楼船。刘璟笙给他擦了擦下半张脸的食物碎屑,“阿姊带你去大船上玩。”说着就上了楼船的甲板。珏千雨的小短胳膊挥啊挥,“大船!大船!去大船上!”
岳晓雾可算看见了生机,喊过余家坳的小厮替自己“卸货”,托人家把东西都送回烟柳苑去。
珏千雨见到一屋子光华闪烁的珠宝玉器,兴奋地挣下地来,在如林的架子间蹦蹦跳跳,像一尾穿梭在琳琅珊瑚间的灵活小鱼。“好漂亮!亮晶晶!这个好漂亮!这个也好漂亮!”
“看就好了,别碰啊。”刘璟笙高声交代。“知道了——”珏千雨答应着,早找不见了人影。
黎小余闻讯而来,“小豆子,今日是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
刘璟笙笑道:“几日不见了,来瞧瞧你,不能来么?”
“唉!这话可不能让杨戬听去了,不然他要捶死我!”黎小余也笑,杏眼含春,秋水粼粼。
“他怎会?他可舍不得,”刘璟笙道,“我来问问你,上次在地府说扩张赌坊的事。”
黎小余把她让进会客厅,“崔判已经划好地,只等动工了。”
“顺利就好,”刘璟笙自己找地方坐了,“烟柳苑这边,我回去就让璨儿着手。”
黎小余给她沏了一杯茶,“小豆子,我还有一事,要请你相助。”刘璟笙一口喝干了茶,“你我之间还说甚客套话,你只管说来。”
黎小余道:“是我舅舅的事,他想去泽贤堂做个讲书的夫子,他说了只讲先城主和先国后斗鲛人的书,绝不说半点经商之事。”
“这是大好事啊!既是涟波城人,便该知涟波城事,该讲的,余伯伯又是玄元国后的亲传弟子,由他来讲最好不过,”刘璟笙道,“到时候我上一封奏疏,城主必然会应。”
“除我之外,还可邀一人前来。”余老爷亲自搬了一口箱子进来。
“余伯伯好!”刘璟笙站起来。
黎小余抢上前接过箱子,“舅舅,这箱子重死了,你怎不教底下人搬?”
“贵重之物,怎好教底下人动?”余老爷打开箱子,从满满一箱的竹简中拿出一卷来,“千夜,这是我编纂的城志,亦是我为讲学预备的讲义,请你斧正一二。”
“我这晚辈才疏学浅,拜读一番是应该的,哪敢当斧正二字?”刘璟笙接过竹简展开,认真地读起来。
余老爷思忖片刻,突然道:“我听说,西海广利龙王之妻东宫龙后焱枢殿下是你姑姑。”
刘璟笙抬头,笑而不语。
“这么说来,你与我师父是表亲姊妹,”余老爷仔细打量她的眉眼,“确实有些像,那我得唤你一声师叔?”黎小余道:“那我岂不是得叫师叔祖?”
“我哪当得起啊,各归各的,各归各的,”刘璟笙忙扯开话题,“方才说还可邀一人前来,那人是谁?”
余老爷道:“东海三殿下敖云涌,只要珏师叔肯修书一封送往东海龙宫,三殿下必至。”“修书不是难事,”刘璟笙道,“只要余伯伯你别再叫我师叔就好。”余老爷笑道:“那可不成,我师父重礼,这声师叔我是叫定了。”
正当此时,忽听会客厅外一声闷响,接着一阵叮当之声。三人前后出来,就见珏千雨趴在地上,旁边倒了一个小木架子,和田玉的翡翠的豆荚挂件碎了满地。
刘璟笙紧赶两步上前,把珏千雨从地上拎起来,“伤着哪了?不是让你别碰的么?”“不是我想碰的,我跑太快了,撞到架子了。”珏千雨委屈巴巴地搂着她的脖子。
余老爷道:“小事小事,碎几个玉豆荚嘛,碎碎平安,岁岁平安,人没事吧?”刘璟笙拉过珏千雨的小胖手摸了摸,“没事,就只是摔一跤,小崽崽嘛,多摔几跤就长大了。”
“漂酿,漂酿阿兄!”珏千雨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小余。
“我抱抱你好不好?”黎小余向他张开手。“好!”珏千雨顿时撒开自家阿姊,往黎小余怀里扑。
刘璟笙捏捏他的粉脸蛋,“你打碎人家漂亮阿兄的玉豆荚,不道歉么?”珏千雨扁扁小嘴,“漂酿阿兄对不起,千雨不是故意的。”“我知道的,千雨是最乖的崽崽,”黎小余摸摸他的头,“阿兄送你一个麒麟锁[ 从古至今,人们都喜欢以麒麟的工艺造像作为护身符佩带在身上,其质地有金、银、铜、玉等,尤其讲究为婴幼儿佩带“麒麟锁”,以此为孩子祈祷长命百岁。]好不好?”
“麒麟锁?”珏千雨扭头看看刘璟笙,“我可以自己挑么?”“好,你自己挑。”黎小余说笑着就把珏千雨抱走了。
刘璟笙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我那么大一个弟弟,就这样被拐走了?”
余老爷笑道:“我还以为是他是我的小师弟,原来是小师叔啊!”
“这要真是我生的,杨戬早被我师父打死八百回。”刘璟笙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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