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晗鼓起勇气,从沙堆一侧探出个脑袋,一双慌张的大眼睛到处搜寻。
她远远地瞧见一队人,清一色地披着白色的长袍,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宛若修行的苦行僧。
这居然是联邦的军队?
季羡晗见识短浅,不敢多言暴露自己的无知,但好奇的小眼神一直往费之允那儿看,直白的单纯让她看上去蠢蠢的。
苦行僧般的军队似乎没有尽头,死气沉沉地迈着统一的步伐,朝向集装箱工厂前进。
米白色的长袍军队越来越近,季羡晗摒住呼吸,将脑袋往下缩了缩,斜着眼睛往上面瞟。
军队由东向西,正好经过季羡晗所在位置的正前方。
统一的军靴踩进黄沙,带出脚印的同时发出闷声。
季羡晗所处高位,不易被察觉,但她还是心慌地往下缩了缩,将自己完全藏在沙堆后边。
她瞄了一眼胆大包天的费之允,不明白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怎么还敢探出脑袋的。
但季羡晗也只是瞄了一眼,很快闭上自己的眼睛,听着自己的心脏不断咕咚的声音,反复吞咽口水。
联邦军队的人目不斜视,一心一意向前行进,除开为首的几个军官,后面的士兵每两人为一组,一前一后推着圆木组成的简易推车,蹒跚艰难地前进。
圆木上有一个铝制的铁箱子,长方体,比人略高点,看上去完全密封,没有留有任何出气口。
这些士兵的任务就是运送这些铝箱子。
他们机械化地重复提腿,迈腿的动作,动作单调,宛若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
沙漠瞬息万变,平静的表面下面隐藏着看不到的危险。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一脚踩进了松软的沙土,半条腿直接陷了进去,他低骂了一声,松开了拉着圆木的绳子。
走在前面的搭档突然闷哼一声,膝盖跪进沙地,头部朝下摔进了沙地。
立在圆木上的铝皮箱重心不稳,摇摇晃晃,最后向左一倒,直接砸进了沙子里,溅起漫天的沙子雨。
突如其来的变故绊住了后方军队前进的脚步,前面的军队也纷纷停下,观望后方。
“噗哈!”小兵抹了一把脸,将混杂着口水的沙子吐出来。
但他的好日子也和这堆口水一样,到头了。
前面的军官气势汹汹地朝他走去,军靴在沙地上映出愤怒的脚印,“没用的东西!我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长刀抵在小兵的咽喉处,冷若寒霜的刀面照出军官那张可怖的面容。
断眉、络腮胡,右脸纹着神秘的鸟兽图案,煞气十足。
小兵倒在沙地上,恐惧地望着面前的活阎王,浑身颤抖:“军长大人!饶命!饶命!”
“饶命?”
军靴踹了踹倒地的铝皮箱,“咚咚咚”响了几声后,铝皮箱的底部直接凹了进去。
“领主大人要的东西,摔坏了怎么赔?”他军靴拐了个弯,将小兵的脑袋踢得东倒西歪,“还不赶紧地开箱检查,要是坏了,你给我自个儿识相地钻进去。”
小兵歪歪扭扭地晃着脑袋,鼻涕邋遢地拔出陷进沙子的腿,哭着嚷着爬去开箱子。
周围的士兵蜂拥式地围了上去,将倒地的铝皮箱子围得密不透风,只能听见小兵哀嚎。
那阵哀嚎撕心裂肺,比秋夜寒蝉临死前叫的还要凄切,比空谷传响的猿啼还要悲哀。
季羡晗躲在沙堆后面瑟瑟发抖,心里刺挠得慌,想要探出头看个究竟,又怕一冒出头就掉了脑袋。
她挣扎了一番,好不容易决定偷偷瞄一眼,结果费之允在她身边坐下,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懵逼的状况下,道:“趁现在赶紧走吧。”
“啊?”
费之允顺着沙堆的弧度一路下滑,手里还牢牢地拽着季羡晗的手。
原本光滑的沙面划出两道直线,覆盖住来时的脚印。
季羡晗的身体正在下坠,她赶紧捂住差点走漏风声的嘴巴,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路滑到底。
费之允最先到底部,他的背部承接住后下来的季羡晗,两个人一起又往前滑了一段距离。
季羡晗胸口磕在他梆硬的肩膀上,疼得呲牙咧嘴,又不敢出声。
她用力甩了两下费之允的手,没甩开。
又甩了两下,还是没甩开。
她蚊子大点的力气实在是拗不过,只好憋屈地开口,“费,费之允,你,你先松手。”
话刚落就见了效。
季羡晗扭了扭手腕,又是吹气又是按摩,可把自己给心疼坏了。
两人的身体紧靠在一起,气味莫名相缠。
季羡晗嗅到了从费之允后颈处传出的桂花香气,混着干燥的太阳气息,温暖得像是裹上了午后晒过的被子。
他的信息素又外溢了。
季羡晗一颗心直接提了起来,“你还好吗,需要我咬你一口吗?”
“不用,现在不是做这个时候,我还能忍。”
修长泛红的手撩开了后颈的碎发,露出微微突起的粉色腺体,小小的、肿肿的,像是在强烈渴求着些什么。
在季羡晗的眼皮子底下,他的手指直接覆上了那抹粉红。
只听见他闷哼一声,苍白的指尖陷进了那抹微凸。
“别别别!”季羡晗手忙脚乱,又不知该如何将他自残的手拿开,急得想哭,“我的带了抑制贴,你别按了。”
“没有用的,抑制贴对我根本不管用。”
他的声音没有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冷静依旧。
腺体从粉色变白,他的指尖还在用力下探。
季羡晗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没有摸出一张抑制贴,暗道一声糟糕:行李和抑制贴都在飞船上。
她看着费之允用自虐的方式克制**,仿佛这种疼痛也降临在了自己身上。
“费之允,你就让我再咬你一口吧,这样你也会好受点。”
费之允果断拒绝:“不行。”
“为什么啊?”季羡晗眼泪汪汪,就差直接哭出来了。
她的Omega是不是开始嫌弃她没用了。
但也是应该的,谁让她是全星际最废的Alpha呢。
可是,心还是好痛啊。
季羡晗吸了吸鼻子,瘪起嘴巴将柔弱的泪水收了回去,蔫了吧唧地垂下脑袋,活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尾巴都不摇摆了。
费之允轻声叹了口气,大手蹭了蹭她的发顶,“别多想,是对你身体不好。”
“什么意思?”她重获希望,像主动求摸摸的小动物,晃着脑袋蹭他的掌心。
在她挂着两滴泪的注视下,费之允的喉结紧张地滚动两下,将手收回到身侧,后知后觉地拽紧衣裤。
“你身体情况特殊,我的信息素你承受不了,一个易感期一次就够了,现在五天内进行了两次,对你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多了。”
费之允脸色苍白地掐住腺体,强忍着痛苦从沙地上站起身:“走吧,别耽误了找能源。”
他强行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向季羡晗递出双手,“我背你走。”
看着他不断往外冒的冷汗,季羡晗心脏破了个口子,疼得不要不要的,哪里还舍得让他背。
“不用。”季羡晗雄赳赳、气昂昂,拂开了费之允的手,“我可以。”
她将埋进沙地里的双腿拔出来,撅起屁股踉跄了几步,才得以狼狈地站起身。
身侧,费之允的手一直虚扶着,待人站稳后,他收回手,像是什么也没有做过一样。
**
沙漠天气干燥,非常不适宜易感期的Omega久留。
季羡晗深知这一点,所以想越来越迫切地想要早点找到燃料。但他们的移动速度越来越慢,费之允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心急的她难免心慌起来。
沙漠一望无垠,衰亡恒星的热量铺满大地,无处可躲。
季羡晗又一次只身探沙石废墟,这片区域的沙石纹路不符合自然,底下埋藏着东西的概率极大。
在恒星的光照下,季羡晗埋头苦挖,汗水从眉骨处低落,在黄沙上开出一朵花,很快又消散不见。
“拜托拜托,来个有用的。”她一边深挖,一边自语。
很快汗水不要命地汇聚起来,羡晗抬起胳膊肘,将脸上碍事儿的汗水悉数擦除,指甲缝里混着沙与血也毫无察觉。
终于,她看见一抹亮白色的金属,在恒星衰微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季羡晗按捺不住心中的期待,加快速度刨开周边的沙子。
机械的雏形渐渐显现。
是一辆成色很新的皮卡。
“费之允!费之允!我找到了!”
季羡晗激动地原地蹦起来,向着远方的费之允汇报喜讯。
皮卡皮糙肉厚,还好修,要是再幸运一点,油箱里藏着点过期的燃料,那么他们的代步工具就有了。
她将口袋里唯一藏着的扳手掏出来,打了鸡血似地猛刨沙子。
费之允扶着腰,努力克制身体的不适,缓慢向季羡晗走来。
他看清了季羡晗脸上的喜悦,也注意到她染血的手指。
“我帮你一起。”
“不用不用!你休息好了!”季羡晗拦着他,不舍得让他参与这脏累的活儿。
干净纤长的手已经探入黄沙,刨开轮胎周边的沙子。
费之允不是那么听话的主。
季羡晗不忍心那双漂亮的手受伤,强硬地将手里的扳手塞给他:“喏,用这个。”
“你用。”
“不行不行。”季羡晗执意将他的手推回去,“你这么漂亮的手日后可是要操控机甲的,伤不得。”
说完,她晃了晃脏兮兮的双手,傻气十足,“我是修机甲的,手粗糙一点也是应该的。”
她眼里的纯真是沙漠中开出的花,小小的、不起眼、却蕴含着无限的能量。
费之允低头看了一眼被人称之为好看的手,自嘲一笑:“没有精神力,谈什么机甲操控。”
“可以的。”季羡晗瞪大了眼睛,让他看埋在底下的皮卡,“这个东西不用精神力就能操控,那么不用精神力操控的机甲也可以被造出来,到时候你一定可以继续操控机甲的。”
她双目坚定,恳求费之允相信她所说的话。
费之允看着她,久久没有言语,因震撼而起的波澜隐匿在眼眸之中,迟迟无法平息。
他落荒地避开炽烈的视线,“那就到时候再说。”
“嗯。”季羡晗重重地点下脑袋,哼着心情很好的调子,摇头晃脑地继续刨沙子。
皮卡的全身全部显露出来。
季羡晗看见迷彩的外观,惊呼:“居然是军用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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