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林医生哼了一下，“小丫头，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还想撼动方医生在医院里的地位？真是痴心妄想！”
不过一瞬间，福林医生就恢复了毒舌的本性，完全不给任何人一点面子。
“好吧福林医生，那我是跟着您实习吗？”景遥问。
福林医生傲气地睨了景遥一眼，“小丫头，你想让我亲自带还嫩了点，去1312找方医生，她带你。”
景遥：……
她刚赢了方医生，现在让方医生带她实习，景遥不得不怀疑这个老头在刻意为难她。
但是能留下总比留不下强。
景遥点头：“好的，福林医生。”
走出福林医生办公室，齐澜为景遥鼓掌三声，“很有魄力啊，景遥同学。”
景遥转过身和齐澜面对面站着，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点心虚或者目标落空的不甘心，可是半点都没看出来。
齐澜就像是一面密不透风的墙，根本窥不见他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一转念的想法，也仿佛是景遥的错觉。
“还得感谢齐医生，你给我这个机会。”景遥回敬道。
齐澜玩味地笑了一声：“好吧，虽然你说得很不真诚，但是我也算是你在向我表达谢意。”
“不过，我确实没想过，你能在福林医生手下过关，他可是最不喜欢实习生的人。”齐澜耸了耸肩。
齐澜忽然弯下腰，水晶般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景遥，声音轻柔婉转，仿佛带着钩子似的：“我很好奇，景遥，你确实是医学系的学生，但是你怎么会懂得调配麻醉剂的？”
齐澜选择麻醉科，就是因为，麻醉科和其他医疗科室都不一样，所接收的专业知识也不同。
他以为这样可以劝退景遥。
却没想到，为景遥做了嫁衣。
景遥从小耳濡目染，学的东西五花八门，可以说什么都会一点，但也学得不精通。
“这个嘛，”景遥停顿一秒：“抱歉，这是我的秘密。”
齐澜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感叹：“景遥，你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可惜了。”
景遥问：“可惜什么？”
“可惜……”齐澜也停顿一秒，学景遥的话说：“这是我的秘密。”
说是秘密，其实双方都心照不宣。
这是景遥和齐澜的博弈，也是皇帝和贵族的角逐。
但此时此刻，摆在景遥面前的问题是，这位沉默寡言的麻醉科方医生。
景遥重新自我介绍了一下，“方医生，您好。”
方医生小声嗯了声，“我、我这里没什么你能干的。”
景遥注意到方医生每次讲话之前都要停顿一小会儿，似乎有轻微的口吃。
方医生是个女Alpha，头发盘在脑后，长长的刘海盖下来，连着大镜框，把上半张脸全都覆盖住了，只剩下尖尖的下巴。
景遥感觉到很奇怪，为什么方医生要把自己这样全副武装起来，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脸呢？
“方医生，您或许有需要整理的档案吗？”景遥尽量往细了问。
方医生摇了摇头。
“或者需要跑腿的资料呢？我可以代劳。”
说到跑腿的资料，方医生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景遥观察到了，顺着往下问：“需要送去哪个科室呢？”
方医生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送去二十一层院长秘书办。”
方医生的声音很小，景遥要凑近了才能听得清，但方医生似乎很怕人，看见景遥靠近，又连忙滑着椅子往后挪了点，保持着对她来说最安全的距离。
好奇怪，身为一个Alpha，竟然胆子这么小，性格还这么内向。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景遥也只是惊叹一下，方医生和她所见过的所有Alpha都不同，其余的也没有多想，接过方医生递来的资料。
“好的，方医生。”
等到景遥离开，方医生拍了拍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景遥还是第一次进入帝国第一医院的内部办公区域，每一个人都异常忙碌，夹着电话边走路边写病案的、风风火火带着一长串队伍四处奔走的、激烈讨论病情的......无数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构成了这栋大楼的日常。
景遥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
但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实习生。
景遥搭乘电梯，看着电梯里不断变化的数字，直到二十一层。
二十一层只有一道玻璃门，景遥敲了敲门，坐在门口工位上的人站起来，见景遥是个陌生面孔，皱着眉头问：“你是谁？怎么进医院的？”
景遥说：“我是今天麻醉科新来的实习生，来送材料的。”
那人嗤笑，满脸不信：“麻醉科从来不收实习生，你编谎话也编得像一点！”
景遥倒也没生气，直接把文件夹给他：“这是方医生让我交给院长秘书办的资料。”
那人没客气，一把拽过文件，却用力太猛，直接把文件摔在了办公桌上，里头的纸张哗啦掉了出来。
景遥伸手去捡，还没碰到纸，就被那人一手拂开，满脸不善地呵斥：“这种文件也是你能看的吗？还不赶紧滚？”
原本景遥还没看文件内容，被他这么一说，眼神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第一页纸上。
下一秒，景遥就被那人大力推了肩膀，猝不及防踉跄一下，幸好及时扶住了墙，才没有摔倒。
“快走快走！”那人像是赶苍蝇一样地把景遥赶出玻璃门。
甫一出门，景遥就听到里头传来的谈话声。
“一个送资料的，你为难她干什么？”
“区区Beta，也配进帝国第一医院？让她送资料都是便宜她了！”
景遥伸手重重地按了一下电梯。
看来齐澜对她还是略有关照的，至少福林医生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也不会有性别歧视，只是对业务能力要求更高。
进入电梯，景遥看着快速下降的数字，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刚才看见的那文件上的几个标题大字。
——腺体移植手术麻醉评估报告。
魏泽西和闵子舒已经换回了腺体，那么这个腺体移植手术，又是属于谁的？
景遥没想出结果，回到十三楼的时候，方医生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景遥往门外环视一圈，轻轻关上门，坐到方医生的位置上，移动鼠标，原本息屏的电脑屏幕随即亮了起来，露出了密码锁屏。
景遥不知道方医生的开机密码，怕输错密码引发什么程序警告，没有贸然输入密码，起身坐到了隔壁的空桌子上。
方医生这里未必有资料，如果近期有其他的腺体移植手术要做，那么景遥必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得想个办法知道这件事情的流程和具体时间。
而且，她来帝国第一医院实习，本身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的。
刚来第一天，竟然就接触到了关于腺体移植手术的事情，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景遥的眼睛不禁往方医生的位置瞥去。
-
实习第一天，景遥没有什么事情干，除了给方医生送资料之外，就只是帮她在系统里录入了一批药品数据。
但好歹有事情做，比景遥预料中的好。
景遥从帝国第一医院的大门出来，就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循声看去，一个身着白色制服的身影就从人群中逆流而来。
景遥惊讶：“艾希礼？”
艾希礼单手搭肩：“又见面了，景遥。”
景遥看他这样，似乎是从法院刚赶过来的，“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艾希礼点头：“我是来接你去法院监狱的。”
景遥疑惑：“我去法院监狱做什么？”
艾希礼说：“明日就会宣布对卡瓦拉的处决，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见他一面。”
景遥确实想见卡瓦拉一面，她想知道，当年对她们姐妹俩下手的人，究竟是不是他，他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和齐澜合作？
无数的疑问，只有卡瓦拉能解答。
这次，艾希礼掌控了法院的实际权力，景遥也能够光明正大地和卡瓦拉在会见室见面。
卡瓦拉似乎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自己的结局，对着景遥咧开嘴笑，“景遥，这是我们第三次、还是第四次见面了吧？又或者是第五次，其实我也记不清了。”
“究竟是第几次见面，重要吗？”景遥反问：“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卡瓦拉恍然地哦了一声，“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对和你的第一次见面，似乎已经印象非常模糊了。”
“在霍格拉-79星的沙漠里，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卡瓦拉闻言哈哈大笑，“景遥，你是在试探我吗？你我都很清楚，那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景遥猜的果然没错，卡瓦拉的反应告诉她，当年绑架她们姐妹俩的，就是他。
“你记不清楚了，但我记得很清楚，”景遥眼神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当年废弃仓库里的景象，“那是一个夏天，热得空气都扭曲，我和景迢贴着铁皮墙，后背都烫破了皮，每一天都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几天，才有人来挑拣。”
挑拣。
卡瓦拉很意外景遥的用词，但确实很贴切。
“我们这些被绑架的Beta，就像是易耗品，只要实验失败了，实验品被消耗了，就需要再挑选一个实验品，就这样周而复始。”景遥静静地描述着，仿佛是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卡瓦拉听着景遥的描述，眼前浮现出那些小羊羔所在一团，瑟瑟发抖的模样，嘴角的笑容越发诡异。
“景遥，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被绑架来的Beta，都是易耗品，就是因为都是易耗品，需要不断地补充，这才是一件麻烦事，我得不停地狩猎，寻找能够成为实验品的目标。”卡瓦拉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寻找实验品，是他的工作。
他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有何不可？
“为什么我和景迢，会成为你的看中的‘实验品’？”
卡瓦拉叹了一声，似乎在惋惜，景遥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透。
“当然是因为，你们是双胞胎，”卡瓦拉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双胞胎是最好的实验品，一个死了，另一个拥有几乎一模一样的DNA，还可以控制变量再来一次，难道不是绝佳的实验品吗？”
“所以，我非常喜欢狩猎双胞胎。”
仅仅只是因为身为双胞胎，景家姐妹俩就被恶魔的眼睛盯上了。
景遥试想过很多种可能，可能是因为她们年幼、可能是因为她们无权无势、亦或是她们体质特殊等等，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只是因为，她们是双胞胎。
如果她们不是双胞胎，景迢是不是就不会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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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实验易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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