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晨却睁着眼,借着月光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怀里的人温软得像团棉花,让他舍不得松开分毫。他知道前路依旧有诸多牵绊,但此刻,他只想守着这份温暖,护着怀里的人,让她永远这样安稳无忧。
他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缓缓闭上眼,将所有的纷扰暂时抛在脑后。
至少今夜,岁月是温柔的。
天刚亮透,李傲雪就先醒了。身侧的人还睡着,眉头舒展,没了往日的沉郁,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温和。她悄悄起身,动作轻得像片羽毛,生怕扰了他的好觉。
等肖晨睁开眼时,房间里已经飘着淡淡的皂角香。李傲雪端着铜盆进来,见他醒了,脸上立刻漾起笑意:“少爷醒了?水刚温好,正好洗漱。”
她伺候他擦脸,动作轻柔,指尖偶尔触到他的下颌,会像受惊的小鹿般立刻收回,脸颊却悄悄泛红。肖晨看着她低头绞毛巾的模样,鬓边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眼,温顺得让人心头发软。
换衣时,李傲雪踮脚替他系腰带,发丝不经意扫过他的颈侧,带着点淡淡的香气。肖晨忽然握住她的手,她一愣,抬头望他,眼里满是懵懂。
他抬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指尖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晰,那双眼睛亮得像含着水光。
“有你这样的妻子,”他声音低沉,带着笑意,“我真是赚到了。”
李傲雪愣住,脸颊瞬间红透,想低下头,却被他轻轻托着下巴,躲不开。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上心过。”他看着她的眼,认真地说。现代没人爱,这世穿越而来,身边虽有家人,却总隔着层身份规矩,唯有眼前这个人,把他放在心尖上,事事周到,处处妥帖。
李傲雪的眼眶忽然就红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鼻音:“能伺候少爷,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的心愿。”
她以为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总怕哪里不合他心意,却没想到,在他心里竟是这样的。
肖晨见她要哭,失笑一声,松开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怎么还哭了?”
“没、没有。”她连忙摇头,用帕子擦了擦脸,却忍不住笑了出来,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晨光还要亮。
“好了,”肖晨捏了捏她的脸颊,“再磨蹭,早饭该凉了。”
“嗯!”李傲雪用力点头,转身要去端早饭,却被他拉住。
“一起去。”他牵起她的手,掌心相贴,暖得很。
李傲雪乖乖跟着他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她知道,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正厅的红木餐桌上。肖晨和李傲雪并肩站着,给肖父肖母请了安,才在桌边坐下。
丫鬟们陆续端上早饭,小米粥冒着热气,配着几碟清爽的小菜和刚出炉的酥饼,香气袅袅。
李傲雪细心地给肖晨盛了碗粥,又夹了块他爱吃的糖糕放在碟子里,动作自然妥帖。肖晨看在眼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肖父喝了口粥,放下碗,看向两人道:“我今天要出门一趟,大概得去半个月,南边有笔生意要亲自盯着。”
肖晨抬眸:“父亲一路保重,需要带些什么?让阿成提前备好。”
“不用,都安排妥当了。”肖父摆摆手,目光扫过肖晨,又落在李傲雪身上,语气缓和了些,“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俩了。铺子那边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就让账房先生先记着,等我回来再说。”
“是,父亲放心。”肖晨应道。
李傲雪也连忙起身,福了福身:“儿媳会好好打理家事,照顾好少爷,等父亲回来。”
肖父点点头,没再多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桌上一时只有碗筷轻碰的声响,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平和。
饭后,肖父便带着几个随从动身了。看着马车驶出院门,肖母叹了口气:“你父亲就是操心的命,一把年纪了还总往外跑。”
“娘放心,父亲心里有数。”肖晨安慰道。
回房的路上,李傲雪小声问:“少爷,家里的事,我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您可得告诉我。”
肖晨看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放心,有我在呢。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比什么都强。”
李傲雪看着他温和的眉眼,心里踏实了不少,用力点了点头。阳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暖得像裹了层蜜糖。她忽然觉得,就算父亲不在,有他在身边,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了。
肖母掀帘进来时,正见肖晨帮李傲雪整理鬓边的碎发,两人凑得近,晨光里的影子都透着亲昵。她脚步顿了顿,嘴角忍不住漾起笑意。
“娘。”李傲雪先看见了,连忙红着脸退开半步,福了福身。
肖晨也转过身:“娘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们起了没。”肖母走到桌边坐下,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笑着道,“你父亲这一走,家里倒松快些。你也不用总闷在房里,一会儿先生就该到了,去书房接着读书吧,别荒了学业。”
她知道儿子前阵子因为外面的事分心,如今家里太平,正好收收心。
肖晨应道:“知道了娘。”
“傲雪呢,”肖母又看向儿媳,语气温和,“要是闷得慌,就去花园里走走,或者跟下人们学学打理家事,不用总守着他。”
李傲雪红着脸点头:“嗯,听娘的。”
肖母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让他们互相照拂,才笑着离开了。
等肖母走后,李傲雪替肖晨拿过书卷,小声道:“那我送您去书房?”
“好。”肖晨接过书卷,却没立刻走,反而牵起她的手,“等先生讲完课,我回来陪你用午膳。”
李傲雪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嗯!”
看着他往书房去的背影,她站在门口,手还微微发烫。原来被婆母这样疼惜,被夫君这样记挂,是这样安稳的滋味。阳光落在阶前的花丛上,亮得晃眼,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转身往厨房去——该让人炖些肖晨爱喝的冰糖雪梨了,先生讲课费嗓子呢。
李傲雪转身去了小厨房,让婆子炖上冰糖雪梨,自己则搬了张绣架坐在廊下。阳光透过花架洒下来,落在绣绷上那半朵未完成的玉兰花上,丝线泛着柔和的光。
她手里拈着针,心思却有些飘忽。想着肖晨在书房读书的样子,定是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偶尔会抬手揉一揉眉心——她见过好几次了,总觉得那样的他,既清隽又带着点让人想靠近的温软。
“少奶奶,这花绣得真好。”旁边择菜的张妈笑着夸了句,“瞧这针脚,比绣坊里的师傅还匀净。”
李傲雪脸颊微红,低下头继续绣:“张妈取笑我了。”
“哪能呢,”张妈凑近了些,“少爷要是见了,保准喜欢。”
提到肖晨,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手下的针脚更细了些。是啊,他要是看见了,会喜欢吗?
书房里,肖晨正听先生讲解《论语》,心思却时不时飘到廊下。想着傲雪坐在那里绣花的样子,阳光落在她发上,定是好看得紧。他拿起笔,想在纸上写些什么,笔尖悬了半天,落下的却是“傲雪”二字,笔画轻软,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先生讲得投入,没注意他的走神,只自顾自说着。肖晨回过神,连忙收了心思,认真听着,只是嘴角那点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临近午时,先生才起身告辞。肖晨送他到门口,转身就往回走,脚步都轻快了些。刚拐过月亮门,就看见李傲雪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个食盒,见他来,眼睛立刻亮了。
“少爷,先生走了?”
“嗯。”肖晨走到她面前,“等很久了?”
“没有,刚炖好呢。”她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盅冰糖雪梨,甜香扑鼻,“给您润润喉。”
肖晨接过,舀了一勺尝了尝,甜而不腻,正好。“手艺越来越好了。”
李傲雪笑靥如花,跟在他身后往房里走:“那我明天给您做莲子羹?”
“好啊。”
舱房换了间干净的,窗棂上还别着两朵不知谁摘的小雏菊,添了点生气。丁香坐在窗边,手里捧着碗温热的药汤,脸色比前几日红润了些,只是眉宇间那抹郁色依旧未散。
伺候她的小丫鬟端来点心,见她望着窗外发呆,忍不住开口:“姑娘,您这身子眼看着好起来了,该高兴才是。”
丁香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
小丫鬟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我听刀疤刘他们说,肖公子……肖公子是想帮您赎身的,您怎么就拒绝了呢?”她打心眼儿里觉得,能离开这地方,是天大的福气。
丁香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药汁晃出几滴,落在手背上,烫得她指尖蜷缩。她垂眸看着碗里褐色的药汤,声音轻得像叹息:“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卖笑的窑子。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他们手里的摇钱树,老大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她太清楚这里的规矩了,进来容易,出去难,除非有天大的价钱,或是命没了,否则一辈子都得被困在这泥潭里。
“可肖公子是真心想帮您啊。”小丫鬟急道。
“正因为他真心,我才不能答应。”丁香抬起眼,眼底蒙着层水汽,“上次为了我,他已经吃了那么多苦,差点连命都没了。我已经拖累他一次,怎么能让他再为我冒险?”
她苦笑一声,指尖划过微凉的窗棂:“更何况,我一个低贱的人,拿什么报答他?他是肖家公子,前途无量,身边该站着像少奶奶那样干净体面的女子,而不是我这样一身污秽的人。”
与其将来给他添麻烦,不如就此断了念想。能被他记挂着,能有这几日安稳的日子,已经是奢望了。
小丫鬟听她这么说,急得脸都红了:“姑娘您别这么说!您跟那些人不一样,您守着清白,琴弹得又好,心里是干净的!只要能离开这儿,找个寻常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怎么就不能是干净人了?”
丁香望着她,眼神里带着点自嘲的笑意:“寻常人家?哪有那么容易。高门大户的门栏高,可就连寻常人家,也未必肯要我们这种地方出来的人。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就把我们当成了不干净的物件。”
她指尖攥紧了衣角,声音发颤:“你以为脱离了这里就真的能干净了?身上的烙印是抹不掉的。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从来都带着打量和轻贱。我们是他们眼里的玩物,有姿色能赚钱的时候当宝,一旦没了价值……”
她顿了顿,眼底浮起一层寒意:“要么被转卖到更下等的地方,要么就被他们折腾死,连收尸的人都没有。我见过太多了,前两年那个唱曲儿的姐姐,不过是病得重了些,就被老大卖给了山里的老光棍,听说没半年就没了……”
小丫鬟听得脸色发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这花船上的日子,她比谁都清楚,哪有什么真正的出路。
丁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平静:“肖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再拖累他。他那样的人家,光是我这身份,就能被人戳断脊梁骨。我这条命贱,别再连累了他。”
小丫鬟咬着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可万一呢?肖公子肯花那么多钱给您治病,说不定心里是有您的。姑娘,您就一点念想都没有吗?我瞧着,您是喜欢他的。”
丁香拿起窗边那朵快蔫了的小雏菊,指尖轻轻捻着花瓣,忽然低低地笑了,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只有一片清浅的落寞。
“喜欢又能怎样?”她声音轻得像风,“他有妻子,那位少奶奶我远远见过一次,温温柔柔的,配他正好。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门当户对,名正言顺。”
她将花瓣一片片摘下,落在手心里:“我和他,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他是高高在上的肖家公子,我是这花船上的卖艺女,一开始就不对等。能做个知己,偶尔听他说几句话,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了,不能再贪心。”
“贪心是要遭报应的。”她轻声说,像是在告诫自己,“我不能毁了他的日子,更不能让那位少奶奶伤心。她那么好的人,该被好好疼着的。”
小丫鬟看着她将花瓣撒向窗外,被风一吹就散了,像极了她此刻说的话。舱房里又静下来,只有船身轻微的晃动,带着种无力的飘摇感。
丁香望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心里清楚,有些念想,从一开始就该掐灭的。能远远看着他安稳度日,就够了。
小丫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起桌上的空药碗。她看着丁香重新坐回窗边,背影清瘦,像株被雨打蔫的兰草,明明有风骨,却只能困在这方寸之地。
过了两日,刀疤刘又来了趟舱房,手里把玩着个玉佩,眼神在丁香身上转来转去:“身子骨利索得差不多了吧?后天有位贵客要过来,点名要听你弹琴,可得好好表现。”
丁香没抬头,只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刀疤刘啧了声,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转身时丢下句:“别耍花样,不然有你好受的。”
等人走了,小丫鬟才凑过来,压低声音:“姑娘,那位贵客听说出了名的难缠,您……”
“没事。”丁香打断她,指尖轻轻划过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响,“不过是弹琴罢了,我拿手的。”
她心里清楚,这是躲不过的。刀疤刘既然花了钱给她治病,自然要尽快榨取回报。只是指尖落在琴弦上时,她忽然想起肖晨来。上次他来,她也是这样坐在窗边弹琴,他站在那里听着,眼神温和,像落了层月光。
那时她还以为,或许能有不一样的可能。
可现在看来,终究是她想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拨动琴弦,琴声缓缓流淌出来,比往日多了几分清寂,像在诉说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
小丫鬟站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这琴声里藏着太多说不出的委屈,听得人心里发堵。她偷偷抬眼,看见丁香望着窗外,睫毛上似乎沾着什么,亮晶晶的,却很快被她抬手拭去了。
有些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有些缘,注定只能到知己为止。丁香想,这样或许也挺好,至少在他心里,她还不是那个面目全非的玩物,只是个会弹琴的知己。
这样就够了。
她闭上眼,指尖在琴弦上更快地跳跃,将所有的念想,都藏进了这一曲无声的琴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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