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好戏要开始了,他的算计

王公子捡了些枯枝,在庙里生起堆火,火苗噼啪作响,驱散了清晨的凉意。两人围着篝火坐着,谁都没说话,却不觉得尴尬。

太阳升高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两人瞬间绷紧了神经。王公子把丁香往神像后拉了拉,自己握紧腰间的匕首,屏住呼吸往外看——是两个过路的货郎,吆喝着走远了。

虚惊一场,两人都松了口气,相视一笑,眼里的紧张散去不少。

“我爹现在肯定气得跳脚。”王公子靠在墙上,语气带着点恶作剧般的得意。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如此“叛逆”,心里竟有种隐秘的痛快。

丁香想起王老爷狰狞的脸,轻轻叹了口气:“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管他呢。”王公子摆摆手,“反正咱们已经逃出来了。等过些日子,咱们往南走,去江南,那里水路多,他想找也找不到。”

江南……丁香愣了愣,想起花船上听客人们说过的江南,烟雨朦胧,画舫凌波,比北方多了几分温柔。

“好啊。”她笑着点头,眼里的光比篝火还要亮。

白日里,两人轮流守着,一人打盹,一人望风。王公子从小读的是圣贤书,哪里做过这种“流亡”的事,没多久就靠在墙上睡着了,眉头却还微微蹙着,像在梦里也在操心。

丁香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曾经对她恶语相向的少年,其实也只是个被家族束缚的孩子。她轻轻拿起自己的外衫,盖在他身上——山里的午后,风还是凉的。

傍晚时分,两人简单吃了些干粮,又赶着马车往南走。夜色渐浓,星光落在车轮扬起的尘土上,像撒了把碎银。

“你会划船吗?”丁香忽然问。

王公子愣了愣:“不会,怎么了?”

“江南多水,说不定要坐船呢。”她笑了笑,“到时候我教你,我以前在花船上,跟着船夫学过一点。”

“好啊。”王公子扬了扬鞭子,马车跑得更快了,“你教我划船,我教你骑马,咱们在江南租个小院,你弹琴,我读书,像寻常人家那样……”

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脸颊有些发烫。这话太亲昵,像在描摹两人的将来,可他们……算什么呢?

车厢里的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丁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心跳却悄悄快了几分。

寻常人家……那样的日子,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马车在夜色里继续前行,前路依旧未知,王老爷的追兵或许就在身后,可车厢里的两个人,心里却都生出了一点小小的、带着暖意的期待。

或许,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

在江南,有个小院,有琴,有书,有自由的风。

有……彼此。

马车一路向南,走得愈发偏僻。王公子怕被认出来,特意换了身粗布衣裳,脸上沾了些灰,倒少了几分富家少爷的娇气,多了些寻常少年的质朴。丁香也剪短了头发,更像个清秀的书童,一路上帮着喂马、打水,倒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奔波。

这日傍晚,两人在一处河边歇脚。王公子去附近村子买了些米粮,丁香则在河边生火,打算煮点稀粥。河水清澈,映着她的影子,头发短了,眉眼却依旧清亮。

“我买了两个馒头,还有块咸菜。”王公子提着布包回来,额角带着薄汗,“村里的人说,往前再走五十里,就是渡口,能坐船去江南。”

丁香眼睛亮了亮:“真的?”

“嗯,那船家是跑私船的,给钱就走,不查来路。”王公子蹲下身帮她添柴,火苗舔着锅底,很快就冒出热气,“咱们明早就能到渡口,坐上船就安全了。”

粥煮好了,两人分着吃,就着咸菜啃馒头,竟也吃得香甜。晚风拂过河面,带着水汽的凉意,吹散了一路的疲惫。

“你说,到了江南,咱们住哪里?”丁香捧着粥碗,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影。

“我身上带了些银子,”王公子说,“先租个小院,最好带个小池塘,你不是喜欢画兰草吗?可以在院里种些。”

“那你呢?”

“我?”王公子笑了笑,“我可以去私塾找个先生的活,教孩子们读书,总不至于饿死。”他顿了顿,看着她,“你要是还想弹琴,咱们就买架旧琴,闲时弹弹,也算自在。”

丁香听着他描摹的日子,嘴角忍不住上扬,眼里的光像落满了星星:“那样……真好。”

长这么大,她从未想过“自在”是什么滋味。在花船是卖艺,在王府是囚徒,如今却有人跟她描绘“种兰草、弹旧琴”的日子,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夜里,两人轮流守夜。轮到丁香时,她靠在马车边,望着满天星斗,心里一片安宁。王公子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大概是真的累坏了。她看着他的睡颜,忽然想起肖晨——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此刻或许正和李傲雪安稳度日,早已忘了花船上的一面之缘。

也好,忘了才好。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那些过往的碎片,连同那幅肖像画一起,悄悄压在心底。往前看,才有活路。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收拾好东西,赶着马车往渡口去。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日头升高前到了河边。渡口停着几艘船,王公子找到那艘私船,跟船家低声说了几句,塞了块银子,船家打量了他们两眼,点了点头:“上来吧,半个时辰后开船。”

两人刚把马车赶到船上,忽然听见岸上有人喊:“站住!那辆马车!”

王公子和丁香同时回头,只见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往渡口跑来,为首的正是王家的管家!

“不好,被追上了!”王公子脸色一白,一把将丁香往船舱里推,“你先进去躲着,我去应付!”

管家已经带人冲上船,指着王公子怒吼:“逆子!果然是你!赶紧跟我回去,不然老爷饶不了你!”

王公子挡在船舱门口,脸色铁青:“我不回去!”

“还敢犟嘴?”管家使了个眼色,家丁们立刻围上来,“把少爷和那个女人都带走!”

“谁敢动她!”王公子抽出腰间的匕首,虽然手在抖,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们回去!”

丁香在船舱里听得心头发紧,她知道王公子护不住她,这些家丁都是练过的,他一个文弱书生根本不是对手。她咬了咬牙,猛地推开舱门:“别伤他!我跟你们走!”

王公子回头,满脸震惊:“丁香!你别……”

“少爷,”丁香看着他,眼里含着泪,却笑了,“谢谢你带我出来过。够了。”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的。王老爷要找的是她,只要她跟他们回去,或许能放他一条生路。

管家眼睛一亮:“还是你识相!把她绑了!”

家丁们上前要抓丁香,王公子却疯了似的扑过来,用匕首挡开他们:“不准碰她!要带就带我一起!”

混乱中,不知是谁推了一把,王公子踉跄着撞在船舷上,匕首掉在河里,溅起一朵水花。家丁们趁机上前,将他死死按住。

“带走!”管家厉声喝道。

丁香被两个家丁架着,回头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的王公子,他正红着眼嘶吼:“放开她!放开她!”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用力眨了眨眼,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够了。

真的够了。

至少,她见过自由的样子。

至少,有人为她拼过命。

家丁们将她拖上岸,往远处的马车走去。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渡口的船已经扬帆,王公子被按在船上,正朝着她的方向拼命挣扎,像一只即将被关进笼子的鸟。

风里,似乎还能听见他嘶哑的喊声。

“丁香——”

她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

江南的梦,碎了。

可心里那点被点燃过的光,却好像永远不会灭了。

王老爷把王公子拖回府,连骂带打了一顿,最后直接锁进了后院的柴房,派人严加看管,撂下话:“没我的允许,不许他踏出柴房半步,更不许他靠近那女人的院子!”

王公子在柴房里又踢又骂,嗓子都喊哑了,却没人敢应声。他知道,父亲这是铁了心要断了他和丁香的念想。

另一边,丁香被重新安置在城郊的别院,比王府的偏院更偏僻,守卫也加了倍,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她坐在窗边,望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早已没用的银哨,指尖冰凉。

江南的梦碎了,可她不后悔。至少,她看清了王公子的真心,也尝过自由的滋味。

而王府里,王老爷坐在书房,越想越气,既气儿子的叛逆,也气丁香的不识抬举。他摩挲着茶盏,忽然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算计,对身旁的管家招了招手:“你过来。”

管家凑上前,王老爷压低声音道:“明天办一场宴会。”

“宴会?”管家愣了愣,“老爷是想……”

“你以‘读书会’的名义,”王老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城里那些读书人都请来,尤其是……肖家的那个小子,肖晨。”

管家心里一动:“老爷是说……让肖公子也来?”

“对。”王老爷点点头,“你亲自去请,就说有稀世孤本要赏,他爱书如命,定会来的。”

管家眨了眨眼,隐约猜到了几分:“那……丁香姑娘那边?”

“让她打扮得素净些,”王老爷慢悠悠道,“宴会上,安排她出来弹琴。”

他顿了顿,眼神里透着残忍的笑意:“把柴房的那小子也带来,让他在屏风后看着,嘴巴给我堵上,不许他出声。我要让他好好看看,他拼死护着的女人,在我手里,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儿。”

管家心里一寒,这是要往死里磋磨少爷啊。可他不敢多言,连忙应道:“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王老爷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眼底满是势在必得的阴狠。

逆子?想护着那女人?

他倒要看看,等这小子亲眼看着丁香在众人面前弹琴,看着她被那些读书人评头论足,还能不能硬气起来。

他就是要折断这小子的翅膀,让他知道,在王家,谁才是说了算的人。

至于那个肖晨……王老爷想起上次花船上的事,嘴角的笑意更冷了。听说那小子也对这女人上过心?正好,让他也来“欣赏”欣赏,看看自己惦记过的女人,如今成了谁的掌中之物。

一石二鸟,再好不过。

夜色渐深,王府里张灯结彩,忙着布置宴会,一派热闹景象。

柴房里,王公子还在不停地砸门,声音嘶哑:“放我出去!你们这群混蛋!我爹就是个老顽固!”

没人理他。

别院的窗边,丁香看着天边的残月,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王老爷不会就这么放过她,可她没想到,他竟会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羞辱那个为她拼命的少年。

明天的宴会,怕是一场鸿门宴。

她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肖晨的画,指尖微微颤抖。

若是……若是在宴会上见到他,该怎么办?

是该让他认出自己,还是假装陌路?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明天,注定是难熬的一天。

无论是她,还是被关在柴房里的王公子,抑或是那个即将被蒙在鼓里的肖晨。

第二天一早,肖晨正在书房练字,李傲雪端着刚沏好的茶走进来,笑着说:“少爷,林羽公子来了,在客厅等着呢。”

肖晨放下笔,擦了擦手:“他怎么来了?”这几日他一心扑在书本上,偶尔陪李傲雪说说话,日子过得平静,倒把外面的事淡忘了些。

到了客厅,林羽正拿着本闲书翻看,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肖兄!”

“林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肖晨请他坐下,李傲雪奉上茶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这不是有好事想着你嘛。”林羽笑着凑近,“王老爷家今日办了场读书会,说是请了城里不少读书人,还拿出几本孤本赏玩,特意托人来请你,我想着你肯定感兴趣,就先来知会一声。”

肖晨愣了愣:“王家?王老爷?”他对那位王老爷没什么好感,总觉得那人满身铜臭,不像个爱书的。

“嗨,管他是谁,有孤本看就行啊。”林羽摆摆手,“听说还有上好的茶点,咱们去凑个热闹,说不定还能遇上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肖晨犹豫了一下:“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场合吧?”他想起上次在花船的事,心里还有些芥蒂。

“放心,正经读书会,”林羽拍着胸脯保证,“去的都是些读书人,王老爷就算再爱排场,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乱来。再说了,有我陪着你呢。”

肖晨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又想起那些“孤本”,心里终究是好奇占了上风。他这些日子闷在府里,也确实想出去透透气,便点了点头:“好,那我就随你去看看。”

林羽眼睛一亮:“这才对嘛!咱们中午过去,正好赶上赏书的时辰。”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林羽便起身告辞,说要回去准备准备。

林羽走后,李傲雪走进来,见肖晨在收拾书袋,轻声问:“少爷真要去王家的读书会?”

“嗯,去看看也好。”肖晨笑了笑,“听说有孤本,去长长见识。”

李傲雪没再多说,只是帮他整理好衣襟:“那我给你备些点心带着,路上饿了好吃。”她总觉得王家那场读书会,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肖晨没察觉她的异样,只当她是关心自己,笑着应下:“好。”

他拿起书袋,心里想着即将见到的孤本,还有那些可能遇到的读书人,竟生出几分期待。

他完全没料到,这场看似寻常的读书会,会让他再次见到那个以为早已远去的身影。

更没料到,等待他的,不是书香墨韵,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羞辱。

中午时分,肖晨跟着林羽坐上马车,往王家而去。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一切都显得平静无波。

肖晨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聚会。

却不知,命运早已在前方布下了一张网,正等着他一头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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