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这个贱货我嫌脏

肖晨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这几日光顾着丁香那边,都没好好来看你,你身子好些了吗?”他只当她前些日子是累着了,并未多想。

李傲雪合上账本,摇摇头:“我没事,劳少爷挂心了。”她垂眸浅笑,“丁香姑娘病着,少爷多照看些是应当的,我都明白。”

肖晨见她这般通情达理,心里更觉熨帖,又有些过意不去:“委屈你了。”

“不委屈。”李傲雪抬眸望他,眼底清清明明,“夫妻之间,本就该相互体谅。少爷心里有我,我就知足了。”

肖晨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她的指尖微凉,他轻轻搓了搓,温声道:“自然是有的。你是我的妻子,这府里的主母,在我心里,分量从来都不一样。”

李傲雪指尖微顿,随即反手轻轻回握他,笑容柔和依旧:“我知道。”

窗外的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像她此刻平静无波的语气。只是无人知晓,她垂在袖摆下的另一只手,悄悄攥紧了帕子——那“分量不一样”里,藏着多少无奈与退让,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抽回手,起身道:“厨房炖了汤,我去给你盛一碗。”

肖晨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只觉她依旧是那个妥帖周到的妻子,却没注意到她转身时,嘴角那一闪而过的、淡淡的疲惫。

李傲雪端来温好的汤,肖晨接过喝了大半,放下碗时,眉宇间拢着一层淡淡的倦意,低声叹了句:“有时候真觉得,要是我不在这里就好了,也能少些烦恼。”

李傲雪端碗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要去哪里?”

肖晨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声音轻飘飘的,像在说梦话:“一个……我想去的地方。”没有母亲的苛责,没有旁人的指点,只有安宁的地方。

李傲雪的心沉了沉,轻声问:“那……会带我一起去吗?”

肖晨却摇了摇头,依旧闭着眼:“那里,除了我,谁也去不了。”那是他心里的净土,装不下这府里的纷纷扰扰,也容不下旁人的牵绊。

“少爷……”李傲雪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你是不是要抛下我?”她想起这些日子他对丁香的珍视,想起母亲的刁难,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恐慌。

肖晨猛地睁开眼,看向她泛红的眼眶,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让她误会了,连忙握住她的手:“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抛下你?”

他放缓了语气,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府里的事太闹心,随口发句牢骚罢了。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李傲雪望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的恐慌渐渐散去,却仍有些不安,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还以为……你厌烦了这里,也厌烦了我。”

“怎么会。”肖晨叹了口气,替她理了理鬓发,“有你在,这府里才算有个家的样子。别胡思乱想。”

李傲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心里那点疑虑像根细针,轻轻扎着。她总觉得,肖晨说的那个“想去的地方”,藏着她看不懂的疏离。

肖晨看着李傲雪眼底未散的忧虑,握紧了她的手,语气恳切:“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不会无缘无故离开你。”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遥远:“只是我心里清楚,我终究不属于这里。将来总有一天,是要走的。至于具体是哪一天,我也说不好。”

李傲雪的心猛地一揪,追问:“走?要去哪里?是回祖籍吗?”

肖晨避开她的视线,含糊道:“算是吧。那边……家里人还等着。真到了回去那天,说不定就由不得自己了,要被家里逼着成亲,生子,过他们安排好的日子。”他刻意模糊了“现代”的概念,用最寻常的理由掩饰着秘密。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进李傲雪心里,泛起层层涟漪。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失落,指尖微微发凉:“原来……少爷早晚会离开的。”

“不是现在。”肖晨连忙解释,“至少眼下,我还在这里。而且就算回去了,我也不会忘了你。”他说这话时,心里是愧疚的——他知道,这个“不会忘”,在时空的阻隔下,或许苍白得可笑。

李傲雪却当真了,她抬起头,脸上重新漾起温和的笑,只是那笑意没达眼底:“我明白。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少爷不必挂心我,只要眼下安稳就好。”

她起身收拾碗筷,动作依旧从容:“少爷要是累了,就去歇会儿吧,我让人把账本送回书房。”

肖晨看着她转身的背影,那背影依旧端庄得体,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他知道自己说了谎,这个谎言像根刺,扎在两人之间,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他不能说。有些秘密,注定要烂在肚子里,否则只会带来更大的混乱。

他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她的院子。

李傲雪站在廊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手里的帕子悄悄攥成了团。原来他早有归处,原来自己终究只是他停留途中的一处风景。她低头笑了笑,眼底却泛起一层湿意。

罢了,能有眼下这片刻的安稳,也该知足了。

肖晨把自己关在书房,连晚饭都没让人传。窗外的天渐渐黑透,烛火在案头跳动,映着他疲惫的脸。

桌上摊着几张纸,写满了杂乱的字迹,又被划得乱七八糟。

他知道这古代的日子没什么不好。肖府家底殷实,不愁吃穿;丁香依赖他,眼神里的光让他心软;李傲雪温婉得体,将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们是真心待他的,这份温暖,是他穿越过来后最珍贵的慰藉。

可每当夜深人静,现代的记忆就像潮水般涌上来。

电话里母亲总说“天冷了添件衣”,父亲板着脸却偷偷往他书包塞零花钱;过年时一家人围在桌边吃火锅,电视里放着吵闹的春晚……那些琐碎的、平常的画面,此刻却清晰得像在眼前。

他能无限次穿越,这秘密藏在心里快磨出了茧。可他试过无数次,带不走这里的任何人,也没法让现代的亲人踏足这个时空。

“一辈子……”他低声念着这三个字,手指狠狠攥住笔。

留在这里,意味着再也见不到父母,只能在无数个深夜里对着空气想家。可回去了,丁香含泪的眼、李傲雪平静下的失落,又怎么放得下?她们是活生生的人,是把真心捧到他面前的人。

他猛地将笔摔在桌上,墨汁溅了满纸,像一团化不开的愁绪。

一边是血脉相连的牵挂,一边是日渐深厚的羁绊。无论选哪条路,都注定要亏欠一方。

这道题,他解不出来。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李傲雪带着亲手做的莲子羹,刚走到书房外,就见丁香也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一件叠好的薄披风。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少夫人。”丁香先福了福身,声音轻轻的,“我看天凉了,给公子送件披风。”

李傲雪点点头,示意她不必多礼,转头问守在门口的丫鬟:“少爷还在里面?”

丫鬟面露难色:“回少夫人,公子从下午就把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让进,连晚饭都没吃。”

李傲雪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少爷,是我。”

里面没动静。

她又敲了敲,温声道:“我炖了莲子羹,你多少吃些。”

片刻后,才听见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放着吧。”

丁香也跟着轻声道:“公子,外面风大,我给您送披风来了,夜里凉,别冻着。”

书房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肖晨站在门后,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神色疲惫得像是一夜没睡。

“你们怎么来了?”他声音沙哑。

李傲雪将莲子羹递过去:“听丫鬟说你没吃晚饭,这羹是温的,垫垫肚子也好。”

丁香也把披风递上前:“公子披上吧,仔细着凉。”

肖晨看着她们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切,心里又是暖又是涩。他接过莲子羹,又接过披风,低声道:“进来坐吧。”

两人跟着他走进书房,才发现里面乱得很,桌上的纸散落一地,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李傲雪没多问,只默默上前收拾起地上的纸,丁香则去给炉子里添了些炭火,让屋里暖和些。

肖晨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他拥有穿越的能力,能在两个时空穿梭,可她们呢?她们被困在这个时代,只能在这里等着他,甚至不知道他有一天可能会彻底消失。

“让你们担心了。”他低声说,拿起汤匙舀了口莲子羹,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里的苦涩。

李傲雪收拾好东西,坐在他对面,柔声问:“是不是书院里出了什么事?还是府里有烦心事?”

肖晨摇摇头,没说实话:“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累。”

丁香站在一旁,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小声道:“公子要是累了,就早些歇息吧,别熬坏了身子。”

肖晨看着她们,忽然觉得,或许他该珍惜眼下。至少此刻,他还能在这里,还能看到她们的笑脸。

他点了点头:“好,这就歇息。”

有些烦恼,暂时想不通,或许就该先放一放。

丁香看着肖晨眉宇间的倦色,轻声道:“这些日子公子为了我费心劳神,定是累坏了。今晚就让少夫人好好照顾您歇息吧,我先回去了。”她说完,又担忧地看了肖晨一眼,才转身离开。

肖晨没说话,任由李傲雪牵着他回了房。

她伺候他宽衣躺下,自己也卸了钗环,躺在他身侧。帐幔落下,隔绝了外间的光影,屋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李傲雪犹豫了片刻,轻轻伸出手臂,从身后环住他的背,脸颊贴着他的后背,声音温软得像羽毛:“少爷今晚不对劲,是有心事吗?”

肖晨沉默了很久,久到李傲雪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茫然和抗拒:“我不想回去……也不想结婚生子。”

他说的“回去”,是那个有父母却身不由己的“远方”;说的“结婚生子”,是被家族安排的、没有温度的生活。可落在李傲雪耳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她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心口微微发涩,却依旧柔声问:“是……不想回祖籍去吗?”

肖晨没解释,只是“嗯”了一声。他不敢多说,怕一不小心泄露了秘密。

李傲雪把脸埋得更深了些,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轻声道:“若是不想回,便不回就是了。左右这里也是家,有我,有丁香姑娘……我们都在。”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结婚生子,若是少爷不想,谁也勉强不了。日子是自己过的,舒心最重要。”

肖晨听着她温软的话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知道她误会了,可这份误会带来的体谅,却让他紧绷的心弦松动了些。

他反手握住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她的手很软,带着暖意。

“傲雪……”他低低地叫了一声。

“嗯?”

“没什么。”他终究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睡吧。”

“好。”李傲雪应着,却没松开手,依旧轻轻环着他。

黑暗中,两人都没再说话。肖晨睁着眼望着帐顶,心里依旧矛盾——留下,对不起现代的父母;离开,对不起身边的人。

而李傲雪靠在他背上,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心里却清楚,他说的“不想回去”,或许并不包括留在她身边。可哪怕只是这样短暂的依偎,她也想多贪恋一会儿。

晨光透过窗纱漫进帐内,肖晨醒时,李傲雪正望着帐顶出神。他侧过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在想什么?”

李傲雪转头看他,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在想今天的天气,看着该是个好天。”

肖晨却没接话,只是望着她,忽然低声道:“要是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

李傲雪的心猛地一跳,脸上的笑淡了些:“少爷说的哪里话,我本就该在你身边。”

“可我怕……”肖晨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难以言说的挣扎,“怕以后身不由己,要跟别人成亲,生子,过另一种日子。到那时,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他说的“别人”,是现代可能被安排的对象;“你们”,是李傲雪和丁香。可落在李傲雪耳中,字字都像针扎。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涩意,指尖在被面上轻轻蜷缩。

“原来……少爷终究是要走的。”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不想走。”肖晨抓住她的手,语气急切,“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们。在这里,有你,有丁香,有……家的样子。可我……”他说不下去了,现代父母的脸和眼前人的脸在脑海里重叠,让他痛苦不堪。

李傲雪反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她抬眸望他,眼里竟带着一丝释然的温柔:“少爷不必为难。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和丁香姑娘……都会记得少爷的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像少爷说的,眼下能在一起,就该珍惜。至于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肖晨看着她平静的脸,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永远把体面和体谅放在前头,把所有的委屈都藏在心里。

他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对不起……”

李傲雪的手猛地攥紧了肖晨的衣襟,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方才那番故作平静的体谅,在听到他说“要跟别人成亲生子”时,终于绷不住了。

她抬起头,眼里的温柔褪去,染上一层执拗的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不准。”

肖晨愣住了,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少爷不能走。”李傲雪凑近他,额头几乎抵着他的,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偏执,“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只能是我的,是肖家的少爷,是我李傲雪的丈夫。”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你不准跟其他人结婚生子,不准忘了这里,更不准……丢下我。”

这些话冲口而出,带着她压抑了许久的恐慌和不舍。她一直以为自己能看得开,能接受他早晚要离开的事实,可真到了他把“离别”说出口时,才发现那些故作的从容全是假的。

她爱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爱他偶尔的笨拙,爱他对丁香的珍视,也爱他对自己的那份敬重与温和。她怎么甘心放手?怎么舍得让他属于别人?

肖晨被她眼底的执拗惊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紧抿的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涩。

他知道她误会了,可这误会里藏着的深情,却让他无法辩驳。

“傲雪……”他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李傲雪却不让他开口,她抬手按住他的唇,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你不用解释,我不管你要回哪里,不管你有什么难处,我都不管。我只要你留下,留在我身边,像现在这样,哪怕……哪怕你心里还有别人,我也认了。”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下来,砸得肖晨心头发紧。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拿开,声音沙哑:“我……我知道了。”

他不能给她承诺,因为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可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实在说不出更伤人的话。

李傲雪见他没有反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哭得像个孩子:“不要走……求你了……”

肖晨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这样的承诺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他只知道,此刻怀里的这个人,是真的舍不得他走。而他,也同样舍不得她流泪。

帐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帐内的两人,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深情与矛盾,缠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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