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他掖了掖被角,轻声道:“你别担心,好好养伤,其他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肖晨握住她的手,紧紧攥着,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委屈你了。”
“不委屈。”丁香摇摇头,笑了笑,“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李傲雪站在门外,看着屋里温馨的一幕,欣慰地笑了笑,转身悄然离开——她知道,这场风波虽未平息,但只要他们的心还在一起,就总有雨过天晴的一天。
而远处的角落里,堂叔的儿子正恨恨地盯着肖晨的院子,眼里闪着阴光。他转身跑向堂叔的住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次不成,就再想别的办法,非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不可。
肖晨握着丁香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腕上的玉镯——那是他之前送她的,算不上名贵,却是他跑遍了城里的首饰铺才挑到的。
“等我伤好利索了,就该准备秋闱了。”他忽然开口,眼里闪着光,“我要是能考中秀才,就给你办一场像样的婚礼。”
丁香愣住了,抬眸望他,眼里满是不解。
“我知道,你现在进府,名不正言不顺,只能算……算妾室。”肖晨的声音低了些,带着歉意,“可我从没把你当妾室看。”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得像是在许诺一生:“等我考中了,就禀明族里,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到时候,三媒六聘,凤冠霞帔,一样都不会少。还要补上一个像样的求婚——当初赎你回来时太匆忙,连句正经的‘嫁给我’都没说。”
丁香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从没想过这些,能留在他身边,能被他护着,她已经觉得是天大的福气,从不敢奢求名分,更不敢想什么凤冠霞帔。
“公子……”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还有傲雪。”肖晨顿了顿,语气温和却坚定,“你别觉得委屈,也别觉得对不起她。在我心里,你和她是一样的。她是明媒正娶的妻,你是我认定的人,没有高低之分,只有我对你们的亏欠。”
他知道这话或许有些荒唐,在这个讲究嫡庶尊卑的世道,“一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他是真心这么想的——李傲雪温婉识大体,陪他走过了最初的沉闷岁月;而丁香,是照进他生命里的光,让他懂得了什么是不顾一切的牵挂。
丁香摇摇头,泪水却掉得更凶:“我不要什么名分,也不要和少夫人比……我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够了。”
她怕他为了这句“一样”,又会惹来非议,怕李傲雪心里不好受,更怕自己真的贪心起来,会给所有人带来麻烦。
“傻丫头。”肖晨替她擦去眼泪,指腹带着薄茧,却格外轻柔,“这不是贪心,是你应得的。我既然把你留在身边,就该给你安稳,给你别人抢不走的底气。”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等我考中了,就去跟娘说,跟族老说,哪怕他们再反对,我也要争。大不了……大不了我带着你和傲雪,搬出去住,咱们一家三口,过自己的小日子。”
“一家三口?”丁香愣了愣。
“嗯。”肖晨笑了,眼底带着憧憬,“傲雪性子好,你也温顺,你们肯定能处得来。以后再生两个孩子,一个像你,一个像她……”
他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副景象。丁香听着,心里又暖又酸,原来在他心里,早已把她们都规划进了未来里。
“公子,”她轻声打断他,眼里闪着泪光,却带着笑意,“不管您能不能考中,不管有没有婚礼,丁香都信您。”
她不怕等,也不怕难,只要他心里有她这一席之地,就够了。
肖晨看着她含泪带笑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等着我。不出半年,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而此刻正在窗外晾晒药材的李傲雪,听到屋里传来的低笑,嘴角也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知道肖晨的性子,重情重诺,他说要给丁香一个交代,就一定会做到。
其实她从未在意过“正妻”的名分,只盼着身边的人都能安稳。若是真能如肖晨所说,三人安稳度日,倒也是桩美事。
肖晨望着窗外飘落的柳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忽然低低地开了口,像是在对丁香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剖白: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花船上。你穿着素色的裙子,坐在窗边弹琴,指尖落在琴弦上,连窗外的月光都像是被你拢在了琴音里。”
他转头看她,眼里带着回忆的柔光:“那时候只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把琴弹得这么干净的人。后来跟你聊诗,聊画,聊那些旁人不屑的风月琐事,才发现原来真有能懂自己的人。”
“那时候对你,真的只是知己,是朋友。”他苦笑了一下,“王老爷把你买走,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砸锅卖铁凑了一万两去赎你,也只是想着,不能让你落在那种人手里。把你带回府,原是想给你找个安稳住处,让你避开那些龌龊,做回你自己。”
丁香静静地听着,手里攥着衣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可我忘了,这世道容不得‘只是朋友’。”肖晨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几分无奈,“流言蜚语像刀子一样,一天天地割过来。他们说你是祸水,说我把你藏在府里是败坏门风,说你这样的女子,只配做玩物……”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属于现代人的愤懑:“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知道女子不是男人的附庸,不是可以随意买卖的物件。可在这里,他们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封建礼教能把一个好好的人嚼碎了吞下去。”
“所以我娶你,一半是被逼的——不娶你,他们会把你拖去更不堪的地方;另一半,是我自己想明白了。”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坚定,“既然把你拉到了我身边,就不能让你独自面对这些。你成了我的女人,我就有保护你的责任,天经地义。”
丁香的眼眶慢慢红了,原来他娶她,并非全是情动,却比情动更让她心颤——那是明知前路荆棘,却还是伸手护住她的担当。
“他们总觉得,你这样出身的女子,就该低人一等,就该任人拿捏。”肖晨的语气里带着执拗,“可我偏要护着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等我有能力了,有话语权了,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女子不是玩物,不管出身如何,都该被尊重,都该有自己的活法。”
他看着她,眼里的光亮得惊人:“或许现在我说这些,他们会笑我疯癫。但总有一天,我会做到。到那时候,没人再敢对你指手画脚,没人再敢拿你的过去说三道四。”
丁香望着他,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自卑的过往,那些让她抬不起头的流言,在他这番话里,好像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轻轻靠在他肩上,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信你。”
不管是朋友,是知己,还是如今的夫妻,他总能给她旁人给不了的安稳。这就够了。
肖晨抬手搂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他知道这条路难走,封建礼教的枷锁比他想象中更沉重,可每次看到她眼里的信任,就觉得浑身都有了力气。
他是个现代人,却困在这古代的牢笼里,可正因如此,他才更要撕开一道缝,让光透进来——不光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这世道里所有像她一样,被轻视、被践踏的女子。
丁香被他这番剖白说得心头滚烫,却又忍不住忐忑,指尖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公子,那……那你现在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
她抬眼望他,眸子里盛着水光,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从在花船上见你第一面起,我就……我就把心落在你身上了。这些日子,不管是当知己,还是做你的人,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从始至终,都是爱你的。”
这番话她说得又快又急,说完便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再看他,耳尖却竖得高高的,生怕漏了一个字。
肖晨看着她羞赧又恳切的模样,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直视自己的眼睛,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娶你,确实有一半是被逼的,是为了护你周全。”他坦诚道,眼底却渐渐浮起温柔的笑意,“可动心,却是后来的事。”
“什么时候?”丁香追问,睫毛颤得像风中的蝶翼。
“是我们有了夫妻之事后。”肖晨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缱绻,“看着你在我身边安睡,听着你为我缝补衣衫时的轻咳,摸着你为我上药时微微发颤的手……那时候才忽然明白,我对你早就不是朋友的情谊,也不是可怜你的处境。”
他握紧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我对你,是实打实的、想把你护在怀里疼着的爱。不是同情,不是责任,就是从心里往外冒的喜欢,想跟你过一辈子的那种。”
丁香的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滚烫滚烫的。她盼这句话,盼了太久太久,从花船上的惊鸿一瞥,到柴房里的苦苦等待,再到此刻他掌心的温度,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公子……”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思念和爱恋,都揉进这个拥抱里。
肖晨反手搂住她,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有些疼,却比不上心里的甜。他低头在她发间蹭了蹭,低笑道:“哭什么,我这不是说了吗?现在、以后,眼里心里都是你。”
“才没有哭。”丁香在他怀里摇着头,眼泪却流得更凶,“是……是太高兴了。”
她终于等到了这句“爱”,不是同情,不是责任,是和她一样的、发自内心的爱。
肖晨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衣襟。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暖得像一团火。
他知道,过去的委屈无法抹去,未来的阻碍也不会消失,可只要此刻他们心意相通,这份爱就足以支撑着彼此,走过所有的沟沟坎坎。
“好了,再哭眼睛该肿了。”肖晨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带着宠溺,“等我伤好,带你去吃城南的糖糕,补偿你。”
丁香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抬起头,眼里还挂着泪珠,却笑得像个孩子:“好。”
她终于敢确定,自己交付的这颗心,没有错付。而他也终于明白,那些被礼教逼出来的缘分,原来也能在朝夕相处里,开出最真挚的花。
李傲雪端着药碗进来时,正见两人相视而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她脚步轻缓地走上前,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轻声道:“少爷,该喝药了。”
药气带着微苦的清香散开,肖晨抬头看她,见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是昨夜没睡好,心里不由一暖:“傲雪,辛苦你了。”
李傲雪浅浅一笑,拿起汤匙舀了一勺药汁,放在唇边吹了吹:“您是我的少爷,照顾您是应该的,不辛苦。”
她正要将药喂到肖晨嘴边,却被他拉住了手。肖晨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丁香,眼里满是满足:“有你们两个妻子,真好。”
这话直白又温暖,说得李傲雪脸颊微红,丁香也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能遇到您,才是我们的福气。”李傲雪先开了口,语气真诚,“世间男子,再没有比您更重情重义的了。”
丁香也跟着点头,声音轻柔却坚定:“少夫人说得是。您待我们真心实意,从没有半分轻视,能在您身边,是丁香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她们都知道,在这看重出身、讲究尊卑的世道里,能遇到一个不把女子当附庸,真心疼惜、尊重她们的男子,有多难得。肖晨或许不算完美,却给了她们最想要的安稳与珍视。
肖晨被她们说得心里发热,握着两人的手紧了紧:“该说幸运的是我才对。一个知书达理,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个温柔体贴,总能懂我心里的话。”
他看向李傲雪:“傲雪,以前总觉得委屈了你,让你受了不少族里的闲言碎语。”又转向丁香,“丁香,让你跟着我受了那么多苦,也委屈你了。”
“不委屈。”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说完又相视一笑,眼底的拘谨早已散去,只剩下姐妹般的默契。
李傲雪重新拿起汤匙,这一次,丁香主动接过碗,轻声道:“我来吧。”
她舀起药汁,小心地喂到肖晨嘴边,李傲雪则拿起一旁的蜜饯,等他咽下苦涩的药汁,就递上一颗清甜的梅子。
肖晨看着眼前一左一右的两人,一个温柔细致,一个娴静体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
他知道,这或许不符合世俗对“正妻”“妾室”的定义,可在他心里,她们都是要携手走一生的人。能得她们如此相待,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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