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雪扑过去,紧紧握住他没受伤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他的手背上:“傻子……你这个傻子……”
丁香也蹲在一旁,捂着嘴无声地落泪。
二当家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地转身离开。他原想折辱肖晨的骨气,却没料到,这人竟真的能为了两个女人,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这肖晨,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
而肖晨靠在椅背上,感受着伤口传来的剧痛,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她们没事就好。
他知道,这场对峙还没结束。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们。
“把这两个女人跟他关在一起。”二当家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土匪们不敢怠慢,解开李傲雪和丁香的绳索,将她们推搡着往石牢走去。肖晨被人搀扶着,伤口的疼痛让他额头沁出冷汗,却仍不忘回头叮嘱:“慢点走,别碰着她们。”
进了石牢,李傲雪立刻扑到肖晨身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伤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少爷,疼不疼?都怪我,要不是我留下簪子……”
“不关你的事。”肖晨抬手,想用没受伤的手替她擦泪,却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丁香连忙取来土匪扔在角落里的干净布条,想帮他按住渗血的伤口,手却抖得厉害:“公子,你……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没事。”肖晨安抚地笑了笑,声音虽虚弱,眼神却很稳,“这点伤,死不了。”
这时,二当家也走了进来,靠在牢门上,看着里面三人相依的模样,眉头皱得很紧。他蹲下身,盯着肖晨:“我实在不懂,为了两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得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嘲讽:“在我看来,女人就是累赘。当年若不是我那没用的娘拦着,我爹也不会被那狗官骗得那么惨。”
肖晨抬眼看向他,声音平静却有力:“她们不是累赘,是我的妻子。”
“妻子?”二当家嗤笑,“能当饭吃?能帮你打天下?”
“不能。”肖晨轻轻握住李傲雪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但她们是我想护着的人。我是男人,护着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
他看着二当家,继续道:“你当年受过的苦,我能理解。但正因如此,你该更明白——真正值得珍惜的,是身边那些真心对你好的人,而不是被仇恨牵着走,伤害无辜。”
二当家的脸色变了变,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少跟我讲这些!”
他狠狠瞪了肖晨一眼,转身就走,临到门口又停下,没回头,只丢下一句:“好好养伤吧,别耍花样。”
牢门“哐当”一声关上,石牢里又恢复了安静。
李傲雪把脸埋在肖晨的肩上,哽咽道:“少爷,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嗯。”肖晨轻抚着她的头发,看向丁香,“你们别怕,京兆尹的人很快就会来。”
他知道,二当家虽然嘴硬,眼神里的动摇却骗不了人。或许,这场荒唐的恩怨,快要结束了。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看着身边两个不离不弃的身影,肖晨的心里却生出一股暖意。只要她们在,再难的坎,他都能跨过去。
没过多久,牢门被推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被土匪推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端着热水和布条的手下。老大夫颤巍巍地给肖晨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动作虽慢却很仔细,只是全程不敢多说一句话。
喝下药汤,苦涩的味道漫过舌尖,肖晨却觉得胸口的闷痛感轻了些。土匪们离开后,石牢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李傲雪连忙扶着他躺好,又拿过干净的草垫垫在他身下。
“少爷,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这样了。”她一边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一边红着眼眶嗔怪,声音里满是后怕,“刚才那几刀下去,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丁香也坐在一旁,手里攥着刚拧干的布巾,小声附和:“是啊公子,你……你真的觉得我们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拿命去换?”
肖晨侧过头,看着两人眼底的担忧和不安,虚弱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李傲雪的手背,又看向丁香:“傻瓜,你们都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会不重要?”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当初娶你们进门,我就想着要一辈子护着你们,不让你们受半分委屈。媳妇娶回来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担惊受怕的。”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换成是你们出事,我也一样会这么做。”他看着她们,眼神坚定,“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这辈子,我肖晨绝不会做对不起你们的事。”
李傲雪听着这话,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次却是甜的。她吸了吸鼻子,拿起布巾轻轻擦拭他的脸颊:“知道了,就你嘴甜。”
丁香也红了眼眶,连忙低下头去绞布巾,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石牢里的光线依旧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药味和泥土的气息,可这一刻,因为肖晨的几句话,两人心里的恐惧和不安都消散了大半。
肖晨看着她们脸上的神情,心里也暖融融的。伤口还在疼,但只要能看到她们安好,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轻声道:“我先歇会儿,你们也靠在旁边歇歇。等我好点了,咱们再想办法。”
李傲雪和丁香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她们轻轻靠在石壁上,守在肖晨身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不管外面有多少风雨,只要三个人在一起,就总有希望。
夜幕降临时,牢门被推开,两个土匪端着食盒和水盆走了进来,放下东西就匆匆退了出去。李傲雪打开食盒一看,里面竟是四菜一汤,还有两碗白米饭,甚至备了两身干净的襦裙,显然是特意给她们准备的。石桌上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看来是晚些时候要喝的。
“没想到他们倒还周到。”丁香小声嘀咕了一句,连忙扶着肖晨坐起身,在他背后垫了块厚布。
李傲雪盛了碗饭,夹了块软烂的鸡肉,用勺子碾碎了递到他嘴边:“少爷,你多吃点,伤口才能好得快。”
丁香也端起汤碗,用小勺舀了些温热的鸡汤,吹了吹才喂给他:“是啊公子,这汤看着很补呢。”
肖晨一边小口吃着,一边看着两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他咽下嘴里的食物,轻声道:“以后别总叫我少爷、公子了,直接叫我的名字,肖晨,就好。”
这话一出,李傲雪和丁香都愣住了,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少爷,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李傲雪手里的勺子顿在半空,急得直摆手,“哪有做妻子的直呼丈夫名讳的道理?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丁香也连连点头,小声道:“是啊公子,这不合规矩的。我们……我们叫不出口。”
肖晨看着她们紧张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咱们是夫妻,哪来那么多规矩?在我面前,不用那么拘谨。”
“那也不行。”李傲雪把勺子递到他嘴边,语气却很坚持,“少爷就是少爷,这是本分。这话以后可别再说了,不然……不然我们可要生气了。”
丁香也跟着点头,眼里带着几分恳求。
肖晨看着她们较真的模样,知道拗不过,只好叹了口气:“好,好,听你们的,都听你们的。”
见他松了口,李傲雪和丁香才相视一笑,眼底的紧张散去,又继续耐心地喂他吃饭。
石牢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山寨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肖晨靠在石壁上,看着眼前两个温柔细心的身影,心里一片安宁。
或许规矩礼教束缚着她们,但这份藏在细节里的在意,却比任何称呼都来得真切。
他笑了笑,安心地闭上眼,任由她们喂着汤药。只要能这样在一起,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碗筷刚被收拾干净,牢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二当家背着双手走了进来。他扫了眼石桌上空了的碗碟,视线最终落在肖晨身上,语气沉得像块石头:“饭也吃了,伤也在养,该给我个准话了吧?是留下来,还是打算死在这儿?”
肖晨靠在草堆上,脸色虽仍苍白,眼神却很清亮。他迎上二当家的目光,缓缓摇头:“我不会留下来。”
二当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攥紧了拳头:“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是要跟你硬碰硬。”肖晨语气平静,“这几日相处,我看得出来,你虽行事狠戾,却不是真的无情无义。你心里清楚,困着我们,靠着威胁过日子,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二当家的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肖晨继续道:“你做不了主,对吧?把你们大当家的找来,我来跟他说。”
“你找大当家干什么?”二当家皱紧眉头,“别以为耍些花言巧语就能蒙混过关,大当家的脾气可比我暴烈十倍!”
“我不是耍花样。”肖晨直视着他,“我只是想跟他谈谈——关于你们山寨的出路,也关于这些被抓的书生。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山里,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吧?”
二当家沉默了。他确实做不了主,这些年山寨大小事都是大当家拍板,他只负责执行。可大当家的性子固执得像块铁,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肖晨这时候要见他,怕是讨不到好。
“你别打什么歪主意。”二当家盯着他,“大当家要是动了杀心,我可保不住你。”
“我知道。”肖晨点头,“但有些话,必须得说。你去通报吧。”
二当家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见他神色笃定,不像是在说谎,终于转身往外走:“等着。”
牢门关上的瞬间,李傲雪连忙握住肖晨的手,眼里满是担忧:“少爷,大当家会不会……”
“别担心。”肖晨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懂得权衡利弊。他们困着我,无非是想找条活路,我给他们指一条,总比鱼死网破好。”
丁香也紧张地攥着衣角:“可万一……”
“没有万一。”肖晨笑了笑,“相信我。”
他心里清楚,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直接说服二当家不成,只能去找能拍板的人。至于结果如何,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却必须赌一把——为了自己,为了傲雪和丁香,也为了那些无辜被抓的书生。
石牢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三人都没再说话,却不约而同地握紧了彼此的手,静静等待着那个未知的结果。
二当家匆匆来到大当家的木屋,一进门就把肖晨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大哥,这姓肖的骨头硬得很,宁死不肯留下,还说要跟你谈谈山寨的出路。”
大当家正坐在虎皮椅上擦拭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闻言眼皮都没抬:“哦?他倒有胆子。”
“可不是嘛。”二当家皱眉,“为了那两个女人,他能对自己捅三刀,是个不要命的主儿。我看他不像在说空话,倒像是真有什么盘算。”
大当家停下手里的动作,刀面映出他沟壑纵横的脸,眼神深沉:“能中状元,进吏部当主事,又敢孤身涉险查咱们的底,自然不是普通人。”
他摩挲着刀柄,沉吟片刻:“硬来怕是不成,逼急了他,这张‘护身符’就没用了,官府那边也不好收场。”
二当家连忙问:“那……见不见他?”
“见。”大当家把刀往桌上一拍,“明天把他带过来。”他抬眼看向二当家,语气沉稳,“这事儿不能急,得从长计议。他想谈出路?我倒要听听,他能给咱们指什么路。”
二当家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明天一早就去带他。”
“等等。”大当家叫住他,“让他把那两个女人也带上。”
二当家有些不解:“带她们干什么?”
“看看他是不是真能为了这两个女人,放下身段跟咱们谈。”大当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让他知道,他的软肋还捏在咱们手里。”
二当家恍然大悟,应了声“明白”,转身退了出去。
木屋外,夜色正浓。大当家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山林,手指在刀面上轻轻敲击着。肖晨这步棋,他没料到,但既然对方想谈,他不介意陪他走一局。
只是这棋局的输赢,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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